本以为谢长钧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异常开明地来了一句:“想放就买一盏吧。” 听到这,沈玥高兴的不行,立刻挑了一盏粉的荷花灯,付好钱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小贩拦住。 只见对方递过来纸墨,笑道:“姑娘怕是忘记写心愿了吧?” 沈玥愣了一下,有些茫道:“还要写心愿?” 小贩笑意更浓:“心愿要写在这簪花纸笺上才灵验。” 沈玥:“……” 写就写吧。 重点是要写点什么? 她咬着笔头想了一会,才轻轻落笔。 写完之后她很快进了灯里,生怕这点少女心思被谢长钧看到,谁知道此时他正目光平静地看着远方,疏离淡然的样子,像是和整个世界都划出了距离。 写完之后,两人行至泗水边。 水面无风,泗水河像润玉般缓缓淌,皎月破云,寒星数点,湖面粼粼,似清辉散落。 沈玥将点燃的荷花灯放入水中,轻轻拨了一下水面,那荷花灯便随着水面悠悠的远去了。 趁着这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出自己的写的纸笺。 “山高水长,当似今年,长似今年。” 念叨完了,她下意识地转身看了谢长钧一眼。 和她想象的无异,他只是注意着荷花灯的去向,对于她写了什么,她念叨了什么,并没有兴趣。 她放河灯并不是心血来,而是按照她之前地推测,现在据那个女子放河灯的时间也相差了将近三个时辰。 沈玥也赶紧盯着那盏荷花灯,但只见荷花灯顺水漂,灯中烛火随风摇曳,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但是正如赭镇长说的那样,泗水河中有诸多暗涌,荷花灯只漂了一会便开始摇摇晃晃,但是依然顺水漂着,并没有那么快的就沉入水底。 终于,当荷花灯漂离两人一段距离之后,一阵风吹来,荷花灯中的烛火被吹灭,沈玥看到烛火熄灭,忍不住小声叫了一声“哎呀。” 引得谢长钧侧目看了她一眼。 或许是终于漂到了暗涌处,烛火熄灭之后,荷花灯像打着旋一样,慢慢沉入了水底。 沈玥:“赭镇长说的没错,泗水河中果然有诸多暗涌。” 谢长钧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忽然问了个毫无相关的问题:“你看到烛火熄灭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沈玥一怔:“……自然是觉得有些遗憾。” 谢长钧:“你没有想过去把它继续点亮吗?” 沈玥:“淌进河里……点灯?” 不会吧不会吧,竟然还有人为了心愿卷到这种程度? 谢长钧:“赭镇长说过,点燃的河灯沉入水底,愿望便能被河神听到,可是你刚刚放的那盏河灯,还没有沉入水底,烛火就已经熄灭了。” 沈玥:“所以你猜测那些女子都是因为烛火熄灭去点灯,所以才被暗涌卷下水的吗?” 谢长钧:“我仔细问过府里的小厮,这泗水旁长大的居民,就算是女子,也都极善水,在他们自己的认知里,就算是去点灯,对于她们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危险的行为。” 沈玥:“就算是极善水的人,对于暗涌也无能为力吗?” 谢长钧:“善水的人对于暗涌有自己的处理方式,暗涌绝不是致命的伤害,致命的是,她们在沿着河,逆而上。” 沈玥:“???” 看到谢长钧那淡然的目光,沈玥就知道自己近乎不可能的猜想又成真了。 荷花灯在逆着水往上走…… 这便意味着,那一段时间,河水,在倒。 第16章 怂了。 沈玥沉默了一会,接着从嘴中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你是说……这泗水河,有一段时间在倒?” 谢长钧:“这只是一个猜想。” 沈玥:“有什么力量,能让河水倒?” 谢长钧低头不语,似乎在斟酌字句。 沈玥只能自己默默思考推测。 这泗水河是四条河汇的地方,虽然因为季节、汛期的原因,四条水的水量常年不同,在水量相差较大的时候,四水汇处像翻滚的波浪一样汹涌,但也从没听说过有什么时候河水倒过的。 难道是哪一条的源头出现了问题? 突然,身边的树突然哗哗作响,远处闪过一个黑身影,沈玥还没有反应过来,谢长钧倏忽一下闪到她身前,将她挡在身后。 沈玥刚准备问发生什么了,谢长钧便出她身边的溪棠剑,“先回天门。” 说罢,一把将沈玥拉到身后,准备御剑飞行。 沈玥惊道:“你会御剑?” 谢长钧:“不太会。” 沈玥:“???” 他一出生就是仙身,在上界那么多年,凭虚御风,本不需要外物加持。 但没有御过剑不代表他不会御剑,在天门的这些天,他看到过那些弟子御剑的姿态和手势,此刻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剑身控了起来。 沈玥站在他身后,胆战心惊地问:“这不会是你第一次御剑吧?” 谢长钧淡淡道:“嗯。” 沈玥一惊一乍:“不愧是我师父!第一次御剑就能飞起来!” 谢长钧:“……” 语气未免太夸张了些。 沈玥会御剑,只不过因为她失了灵丹,内力空虚,就算在溪棠里淬炼了自己的剑意,短时间内想要御剑还是不太可能的。但御剑那一套术法在她心里早已经滚瓜烂,因此她只一眼就能看到谢长钧御剑动作中的生疏。 明明一点基础也没有,他却能在那一套术法既定的框框里,提炼出一套属于自己的正确理论,就像此刻,用他总结的那套理论,成功将剑身控了起来。 泗水镇到天门的路径并不远,只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就已经回到谢长钧住所的院子里了。 沈玥没想到他第一次御剑就这么稳,到了之后,她从溪棠上跳下来,问道:“为什么走的这么着急呀?” 谢长钧丝毫不回避:“刚刚那个黑影,是追我的人。” 沈玥吓了一跳。 虽然他早已经告诉过自己,他是仙界追捕的三界重犯,仙界自会派人追杀他,但两人自来到天门之后,子过得风平浪静,让她都差点忘了他的这个身份,只把他当成普通的天门弟子了。 沈玥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立刻写了担忧,抿了抿问道:“那人会追到天门来吗?” 谢长钧:“天门有结界庇护,进出多有不便,一时半会他不会找到这里。” 沈玥:“那是什么人啊?” 听到这,谢长钧便不回答了,只嘱咐她好好休息,第二寅时三刻还要来炼剑。 听到这,沈玥蔫了一下。 对于他自己身世的秘密,他总是三缄其口,一点儿也不愿意多透给她。 明明他们,是师徒呀。 沈玥耷拉着脑袋走了。 夜里,穿着白裙袍的小姑娘低头走路的样子,显得好乖好小。 谢长钧淡淡看了她一眼,心里像是一片羽淡淡扫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即刻漫上心头。 他其实没有必要内疚的。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早就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当他的徒弟,除了危险,什么也没有。 就像这追到这里来的那些个神影,便是神兵的化身,这些神影无身有形,身如鬼魅,来去如风,若是再晚那么一步,他的行踪怕是要就此暴了。 若是他被抓了还好说,若是连累到了沈玥,就她现在的修为,怕是还没有被拖到天刑司,小命就已经没有了。 就是到了上界,怕是还会给她定一个徇私枉法的罪名,直接打入畜生道轮回了。 毕竟,有一半的天刑,都是他定的。 谢长钧了眉心,他当时为了下界,从诛仙台上破了九天玄雷,那一瞬间几近天崩地裂,没有人能探知到他的任何踪迹,加上下界后他只剩一成灵力,和凡人无异,来探灵的仙兵自然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现如今,他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将近四成,虽然有天门结界的庇护作用,但上界怕是有见微知著的嫌疑,不然怎会派神影来泗水镇附近? 如此一来,天门也不是长久之地,要尽快做别的打算才可以。 但最近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尤其是那件事情的线索,似乎在一点点出现,到底还是需要多留几把事情理顺。 沈玥回到住所,自然也是睡不着。 除了灵丹被剥之后,她灵力外,每天困得厉害,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天门之后,每天好像没有那么累了。 比如今天,在泗水镇跑了一天,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原地再做两个后空翻。 寅时三刻,她背着自己的剑,准时到了谢长钧那里。 小姑娘进来时,他抬头看了一眼,本以为她情绪还要低沉一会,但没想到,只这么几个时辰,她那低沉的情绪好像早已经一扫而空,面上只带着即将学剑的兴奋和动,眼睛里好像有光。 她好像有种常人没有的自愈能力,像是某种开在荆棘上的花,只要有朝,便能冲破那深邃的雾,再次生机。 走进来时,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这的杯子倒是奇特,像是竹藤编出来的。 她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边不经意地挽起一个笑,像是在等他的回复。 谢长钧只淡淡看了一眼那水,道:“你已经有了溪棠,可以开始淬炼自己的剑意了。”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