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戒到三个月时,复过一次。 长久的戒断反应、意志紧绷的忍耐,在入尼古丁的那一刻,像山崩溃败。 他说不清那有多狈,像是要把戒除时期所欠缺的,一次补回来,是以复那一阵,得比以往还要凶。 一面享受,一面又生出深深的自厌。 憎恶自己意志力薄弱的同时,又有一道声音在不断蛊惑:烟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刻的心情,和那时几乎无差。 只是更痛苦。 而有多痛苦,就有多恋。 - 刺痛、钝痛、痛……叶青棠睁眼的时刻,便觉有这么多种不同的痛法,同时在她身上发生。 她撑起脑袋时,神经牵扯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思绪断篇,一时无法接续。 她闻到一股微微发酸的酒味,打量四周,才意识到,这里是应如寄的卧室,但应如寄不在房间里。 昨晚发生的一切缓慢回笼。 她缓缓地爬起来,没在边找着拖鞋,只好赤脚,弯拣了地上的薄毯裹在身上,走出房间。 “应如寄?” 门厅里,那七倒八歪的靴子并排放整齐了。 屋里空,没有应如寄的身影。 - 应如寄在开会。 周一的例会,各组负责人各自汇报手里工程的进度。 应如寄手背撑着闷痛的脑袋,伸手端起咖啡杯,才想起来杯子已经空了。 手机屏幕亮起。 应如寄瞥了一眼,通知栏多出一条微信消息。 抬手划开,是叶青棠发来的:离开时洗衣机已经运行完毕,我帮你把衣服放进烘干机了。 他刚看完,第二条又发过来:我去工作室了。 应如寄没回复。 会开完,大家各自归位工作。 沈菲拿来一叠文件,应如寄一一核对签名。 头痛让他心烦意,对着电脑做了会儿设计图,忍不下去了,拿上外套出门。 坐办公室正对面工位的沈菲立即起身,应如寄说没事,他下去走走。 外头寒风阵阵,应如寄走到星巴克门口,顿下脚步,头痛像个真空缩机走了所有氧气,他想到那时候还是末,那人就是在此地落下车窗,问他,要不要哄哄你呀。 应如寄进去买了杯冰美式,又在室外待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办公室。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又有新消息。 叶青棠:不好意思问一下……昨晚你有戴套吗? 应如寄一震。 半晌,懊丧地打字回复:没有。抱歉……我昨晚喝多了。 叶青棠:没事。等下我去买药。 应如寄几乎一整天心绪烦,但各种琐事牵扯着他,让他不得空闲。 一直到快下班时,他终于腾出时间,给叶青棠发了一条消息:下班了吗? 那边很快回复:没有,在南城美术馆布展,今天应该会忙到很晚。 应如寄原想找她谈一谈,如此,也暂时不好打扰她了。 晚上回家,那烘干机程序早已停止。 他从里面拿出衣服,挂回衣帽间里。了身上的衣服,准备先去洗个澡。 朝浴室去的时候,往上看了一眼。 才意识到,那上面单、被罩和枕套都拆下来了。 他返回台上一看,果真,都在洗衣机里,已经洗干净了。 第二天,应如寄自己有个应酬,结束后累得没空多想,直接回家,洗漱之后到头就睡。 到第三天,清楚不能再拖了。 下午四点钟左右,应如寄给叶青棠发微信,问她:还在美术馆? 叶青棠:没。在工作室。身体有点不舒服,场馆那边今天我朋友在负责。 应如寄: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青棠才回复:我好像有点出血。 应如寄脸沉凝,想到叶青棠洗掉了单的这个行为,那天晚上的记忆太混,他想不起会不会是他伤了她。 片刻,直接询问:是不是我造成的。 叶青棠:不是。 叶青棠:那个药,我查了一下,吃了会有撤退出血的情况,说是正常的,没事。 叶青棠脚上穿着拖鞋,腿上盖着绒毯,绒毯下方还放置着一只暖手宝,桌角上的马克杯热气袅袅,是她给自己泡的红枣茶。 电脑开着excel表格,她在更新展品到达的情况。 目光瞥到下方桌面微信的图标,点开看一眼,有新消息,但不是应如寄发来的。 她昨天想跟应如寄聊一聊,但前天早上他不打招呼的离开,以及稍后回复的“我昨晚喝多了”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今天再兴这个打算,结果被发现出血的情况打计划,整个人都吓得有点懵。她第一次吃紧急避孕药,不知是什么原因,上网搜了搜,又找了个线上医生咨询,说一般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记得观察,要是几天后情况没好,就得去就医。 四点半左右,陆濯回了办公室。 叶青棠转头望过去,“那边忙完了?” “不是。有一叠海报忘带了,清舒叫我回来拿。” 叶青棠笑说:“有本事你当面叫她清舒。” “不敢不敢。” 陆濯去伍清舒的工位附近找了找,没找到,说是一个大号的黑布袋,问叶青棠看见没有。 “我找找。”叶青棠拿开暖手宝和绒毯起身,找了一圈,在打印机附近发现了,喊陆濯过去确认。 “是这些。” 陆濯挂上工牌,提起袋子,“我回展馆了。” “好,你们不要忙到太晚。”叶青棠说。 “放心,我会送她回家的。” “……” 陆濯走到门口,按下按钮,电动玻璃门打开。 他正要出去,却见电梯里出来一个人。 那人往正对墙上的指示牌看了一眼,而后便转身,朝工作室方向走来。 只走了一步,便顿住了。 陆濯:“……哥?” 对面应如寄看了他一眼,也有两分意外,“你们老板在吗?” “哪个老板?” “叶青棠。” “在。” 应如寄点头。 陆濯掌着门,等他走过来,“你找棠姐有事?” “嗯。” 应如寄进了门,陆濯极有主人意识地返回去,冲叶青棠的工位那儿喊了一声,“棠姐,有人找你。” 叶青棠转动椅子,转身望过来,一时怔了一下。 应如寄穿着一件灰高领衣,外搭黑大衣,整个人有种群山负雪的清冷。 他径直走了过来,立在桌旁,垂眼看她,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走。” “……去哪儿?” “私立医院约了个医生,带你过去看看。” “没事,休息两天……” “不然我没法安心。”应如寄打断她。 叶青棠一时不作声了。 一旁的陆濯眼睛睁大了一圈。 这两人从语气到神情,都不像是普普通通的朋友。 可他都断断续续在这儿实习大半年了,竟然完全没察觉? 叶青棠没有和应如寄争辩,虽然她多少觉得小题大做了。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