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们还小的时候——确切来说是出生后前三个月,老黄真是把它们当宝贝一样,看的很紧,有人想摸摸它们都不行。 但三个月之后老黄的态度变了,它开始往外撵这四个崽子。 发现撵不走后到了现在它态度更是大变,经常会吓唬四个崽子。 王忆看到老黄蹲在了办公室门口,就抓了一把花生偷偷扔给它:不能让人看见。 外岛老百姓把花生当好东西,好些人家逢年过节才能买几斤炒一炒,寻常的子大人孩子都吃不上。 这样王忆拿花生喂狗可就说不过去了,传出去容易让人背后戳脊梁骨。 所以他都是偷偷给。 老黄吃花生是小能手,牙齿‘咔嚓咔嚓’咬一通,最后吐出碎花生皮吃掉花生仁。 王忆放心的回来坐下茶倒水,这时候又有、排骨之类的东西送进大灶,挂起来的霜肠更多了。 大灶的厨工开始从腌菜缸里捞咸菜。 咸菜解油腻,最适合搭配大块来吃。 炖猪则用白菜和粉条,这是中华大地到处都有的一道菜。 今年王忆招呼社员们做了酸白菜,酸白菜更适合炖猪,但社员们更接受白菜粉条炖猪,于是王忆便从善如,只用炉子上的小锅子炖点酸菜排骨自己来吃。 半下午开始,大灶便烟雾缥缈。 对于学生和社员来说,今晚就是两道菜,一道白菜猪炖粉条,一道则是炖霜肠。 其中霜肠是跟先前钟瑶瑶姐妹收拾出来的骨头、碎、筋头巴脑、脆骨等等一起炖。 炖这个主要是靠骨头汤和大料。 王忆这边大料齐全,做炖菜可真是太能了,大灶里用上了,有几个社员家里也用上了。 今天五头大肥猪呢,大灶三口铁锅吃不下,还启用了炉子小铁锅和一些社员家里的大铁锅。 大料烹饪之下,骨头汤味道十足,随着篝火的燃烧,骨头汤沸腾起来,将香味送入风中传遍全岛。 也传进了办公室。 好几个人肚子在咕噜噜的响。 这些民办教师们伸长脖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先从味道上开始享受一顿美食。 一年又一年,又到了一年终末的季节,万物归藏、万众进补。 这时候寒风凛冽中,对老百姓来说最美好的事情便是去热腾腾的厨房里,给一家人准备上一锅热腾腾的饭菜。 夫围炉话情,老少以食暖身,这么来上一个冬天,到了来年的天才能有劲去面对新一年的困难。 光灿烂,海光粼粼,随着香气的浓郁,家家户户开始炊烟袅袅。 煮米饭的香气跟炖的香味搅和在一起了。 出海捕捞带鱼的渔船在傍晚回来,一个个壮劳力热情洋溢的收拾着带鱼,商量着晚上怎么喝酒。 欧家夫的双帆船归来,船上有几个劳力开始往下卸带鱼,同时邀请两口子晚上一起喝酒吃。 欧人民早就闻见香味,他畅的笑道:“喝酒!喝酒!你们不用管,酒我来管,我有好酒!” 王忆给他送了两箱子泸州老窖,他直接搬了一箱子出来。 见此大胆等人眼热了:“老欧,那咱一起喝呀,你这里有好酒,我还没喝过这样的好酒。” 欧人民豪的说:“好,一起喝,到我船上来吧,我把炉子点起来,咱们煮着菜来喝酒!” 大胆翻身上船:“用不着你点,我来点!用我家里的煤,去年冬天我家买的煤还有二十多斤存着,今晚绝对够用!” 天涯岛上下都有类似呼朋唤友的声音。 然后风一吹,岛上香味更浓郁。 白菜粉条炖猪和霜肠是硬菜,社员们自己还要准备几个小菜。 以往生产队条件不行,点跟海货没关系的下酒菜也不容易,现在不一样了,好滋味的咸菜、炒个花生米、炒个土豆丝。 还有门市部里商品多,豆腐、老汤卤冻豆腐、豆干辣片辣条都是下酒好菜肴,手头宽绰、舍得掏钱的还可以买一盒午餐、罐头之类,那就更好了。 不过今晚没人买。 他们都去看过了,今晚的炖那是实实在在的炖,一口大锅翻楞一下,杏子、桃子大小的块当当。 外岛人不啃排骨。 太瘦了。 王忆把排骨和一些猪瘦全扔进了冰柜,回头就送去22年赚钱。 他用冰柜里的肥进行替换。 社员们更喜哆哆嗦嗦的肥! 里脊被王忆单独留了下来,今晚要招待客人,得炸点里脊,做个糖醋里脊之类。 客人多,王向红家里热闹起来,从左邻右舍家里借了桌子凑成了好几桌,屋子里当当。 他们家厨房也在忙,秀芳和来帮忙的妇女汉子们忙活着准备几道好菜。 黄辉笑道:“你们王家干活干得仔细,晒的鱼鲞出名,现在都过立冬了,哈哈,晒了一个秋天的鱼鲞也到火候了,今晚是不是拿出来打打牙祭?” 正在分烟的王向红听到这话顿时大笑:“想吃鱼鲞?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要吃多少有多少!” “不过你们真要吃鱼鲞呀?你们金兰岛上哪家不晒鱼鲞?来我们天涯岛一趟,还要吃鱼鲞?” 海波说道:“王队长,我们是想尝尝你们队里的鱼鲞,都说你们队里晒的最好。” 王向红扔给他一烟,笑道:“这话不假,我们队里鱼鲞晒的仔细,你们要吃那必须吃。” 他对儿子喊道:“东方,个鱼鲞拼盘吧,拼上它一大盘子,就别单独拿出来了,今晚是吃的。” 一瓶瓶的酒上桌。 不是什么好酒,是麻六带回来的北大荒。 但王向红喜用这酒来招待客人。 北大荒是个特别好的话题。 喝着北大荒酒聊一聊年轻时候了解的北大荒,这样喝酒的意境不就是一下子出来了吗? 傍晚了,炖菜出锅了。 王忆领着人去领菜。 炖了霜肠和筋头巴脑的大铁锅里烟雾蓬蓬,浓白的汤还在翻滚,带出圆滚滚的血肠和各种的菜。 一个大盆子端上去,漏勺开始往里舀汤,然后夹起一热气腾腾的血肠扔在案板上,手中菜刀‘哆哆哆’的跳动着,干脆利索的把血肠均匀切成段。 吃霜肠就要一段段的吃。 过瘾! 另外碎和筋头巴脑也得多舀,漏勺用笊篱舀出来,他也不怕烫,用手摁住横切竖切,迅速地把这些东西给分成块。 更加热气腾腾,香味更加浓郁。 跟在他身后的李岩京馋的猛口水。 太香了,太多了,这辈子还没有见过哩! 漏勺切了碎筋头巴脑之后手腕一甩,菜刀平滑的抄起倒入盆子里,口中问道:“王老师,吃辣的还是自己回去加?酸汤要不要?” 姿态潇洒,匆忙又从容,一把菜刀耍的团团转,中节又中看! 白菜猪炖粉条是最硬的那道菜。 因为它量最大! 王向红家里坐了两桌,干部一桌、教师一桌,每一桌都有一盆子的白菜猪炖粉条。 洗脸盆那么大小的盆子。 还有一盆子是霜肠。 王忆准备了小葱香菜叶这些东西,还带过来一瓶子的韭花酱,说谁要吃吃的腻了可以加点韭花酱解解油腻。 没人要韭花酱。 吃吃腻了? 不,不可能,今天吃的就是个油腻! 除了这些硬菜还有渔家常见的一些小菜,黄辉等教师点名的鱼鲞送来了,拼了一大盘子,有烤的有干的也有油煎的。 黄中强则点了一大碗红膏炝蟹,他喜吃蟹膏。 黄有功见此便也要了一盘鱼打冻,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人呐,一旦钟情某一种食物,那肯定是因为寄托了情,而且这种情还会遗传!” “我为什么要吃鱼打冻?咱这里的都是渔家人,都知道这鱼打冻是缘于节约才有的一道菜,虽然今晚咱们有酒有,可我认为咱们应该忆苦思甜,来一碗鱼打冻,回忆一下那些难过的冬天!” 大家伙哈哈笑,说这个说那个,然后迅速切开了话题。 不了解黄有功的这会心里只有一句话:这货怕不是个傻的吧? 于是鱼打冻上来之后,上菜的秀芳摇头疑惑的说了一句话:“这么多还要吃鱼打冻,真是奇怪了。” 王东方更是心直口快:“谁吃谁吃,反正我不吃。我以前吃鱼打冻吃伤了,现在见了就害怕。” “就你事多。”王向红批评他一句。 这样黄有功便尴尬了。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吃鱼打冻。 但他前些年被学校开掉之后子过的是真苦,偶尔能到点酒可是没有地方到下酒的好菜肴。 他便去大哥家里要点鱼打冻,回来用筷子捻着鱼打冻小口的抿着酒,还愉快的。 王忆没怎么吃过鱼打冻,他很好奇,于是大家伙举杯开喝后,别人赶紧下筷子夹,他则吃起了鱼打冻。 咸的,带腥味,不是很好吃,不过鲜味独特,比炖猪要好吃。 看到他这边连连吃鱼打冻,黄有功倒是动的不行了:要说体贴人还得是王校长呀! 王忆吃了鱼打冻就吃呛蟹,蟹肥膏红,蘸上点姜末老醋,真是可口!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