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扯了一口。 妈的。 真香! 寿星爷对他却大为赞赏:“大炮这个小同志一看就是一条好汉呀,你们看看,多勇猛?放在古时候这叫什么?这叫先登营!” 王忆说道:“对,来,先登营的猛将,我给你来一碗白菜炖豆腐,尝尝我的手艺。” 徐横毫不客气:“王老师你给我来块那个大油渣啊,那东西看着哆哆嗦嗦的真馋人。” 小酒造起来、大块吃起来,氛围顿时热闹。 小老鹰点着赞过来凑个热闹,王忆悄悄扔给它一块,它叼住了慌忙往后跑,又跳上灶台钻进了它的小锅子。 老黄则围着饭桌转圈,有人扔下一块骨头它就嘎嘣嘎嘣吃下去。 夜间海风吹动树上枝叶哗啦哗啦响,岛屿四周都有浪涛声传来,时不时风势大一些,便有雪白的槐花飘落下来。 落在众人身上、头上,也没人去打理,不用打理,这是能吃的东西。 然后王忆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短视频上那句网红诗。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娘咧,自己跟好些人共白头了! 他们喝酒喝得晚,秋渭水上来说了一声,然后跟秀芳回去早点睡觉了。 王忆过意不去的。 姑娘主动找上门来,结果自己两天不在家,回来后晚上还要请朋友吃饭,虽然姑娘也有约,可他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于是他道了个歉,说招待不周。 秋渭水失笑道:“这怎么也要道歉?本来我没有提前通知便来找你,这算是冒昧了。” “再说,昨天凌晨你带领民兵队抓捕威胁你的刘大彪的事我听说了,民兵队的同志们这样热忱的帮助你,你当然要请人家吃个饭,这是礼节。” “这种情况下你如果来陪我反而不去管队伍上的同志,那我才会觉你这个人好没有礼貌,好生过分。” 她这一番话说的轻声细语,却让王忆大受动。 82年的姑娘太能体谅人了。 死这个年代也死这个姑娘了。 于是他约着秋渭水明天早上一起在岛上逛逛,给她介绍一下天涯岛,秋渭水欣然答应。 她上来跟寿星爷和王向红打了个招呼说天不早她要歇息了,然后翩然而去。 寿星爷抹着嘴巴上的油水说道:“好姑娘,这是好姑娘,王老师,你必须要珍惜她,尽快娶她上咱岛上!” 王向红点头赞同:“小秋同志确实是好姑娘,这次上门不光给老人们带了礼物,昨天和今天还帮咱队里上工去除草、修小苗!” “这门婚事,我同意!” “我也同意。”徐横夹了块豆腐吃的‘嘶嘶嘶’。 孙征南瞪了他一眼:“人家是王老师的长辈要同意,你一个被王老师管辖的临时教师有什么好同意的?人家的婚事还要征求你的意见?” “不用。”徐横说,“但我就是同意。” 其他人纷纷笑,跟着喊‘我同意’。 王忆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事为时尚早,我和小秋同志认识的时间还比较短,了解也不深……” “确实是为时尚早。”寿星爷兴致的说道,“别的不说,咱队里还没给王老师准备好房子呢。” 王忆家里有祖宅,这个他是去看过的,不过已经没法住人了。 还有大糊家里也是这种情况,海草房有人打理能好,一旦缺少打理那房子很会就塌了。 王向红习惯叼起烟袋杆说道:“对,寿星爷说的对,咱们队里是该给王老师准备一间新房子了。” 大胆叼着一块火腿说道:“支书你下命令,我们民兵队能给王老师去盖房子。” “你们不行。”王向红摇摇头,“我认为王老师的房子应该是三间红砖青瓦房,咱队里是时候该起一间红砖青瓦房了。” 外岛要建起红砖青瓦房是不容易的一件事,因为县里甚至市里都没有砖石厂,要盖房砖瓦都得从内陆走货运,这运输费用就是一笔大钱。 再一个外岛因为一直是住海草房,导致了缺少砖瓦房的工匠、师傅,要请施工队又是一笔大钱。 这就导致了在外岛能盖红砖青瓦房的都是牛人,谁家能盖起红砖青瓦房那就说明谁家子过的好,哪个生产队能置上更多的红砖青瓦房就说明这个生产队更先进。 王忆第一次见徐进步的时候就听他批评过天涯岛好几年没新房子的事,因为这种事在外岛就是个衡量生产队先进与否的指标。 王向红的话一开口,大胆等民兵顿时颓然丧气。 天涯岛家家户户穷,梦里都不敢盖红砖青瓦房。 寿星爷说道:“不用非得盖红砖青瓦房嘛,咱老辈儿传下来的海草房不好?不好也住了上千年、养活了咱祖祖辈辈这么些父老乡亲,海草房就好,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贪心不足蛇象!” 王向红摇摇头,对寿星爷说道:“爷,咱不能光考虑咱父子爷们,也得考虑人家新媳妇儿,城里的媳妇儿住不惯咱的海草房。” 这话把寿星爷给说惆怅了,他也叼起自己的烟袋杆说:“红砖的大房子不好盖啊,买料还能找徐社长帮帮忙,人呢?盖房的师傅呢?这去找谁?” 徐横一抹嘴说道:“巧了,诸位爷们,我和我们班副会盖房子,楼房我俩不行,普通的房子没问题,我们营队的好些房子就是我们战士自己盖起来的!” “你还懂这个?”民兵们很惊奇。 孙征南解释道:“这没什么,我们学过一些建筑学,也学过修桥铺路盖房……” “修桥铺路都会?”这下连王向红都吃惊,“你们是啥兵种?这不是工兵的活吗?” 孙征南含糊的说道:“就是普通的侦察兵,现在又叫特种兵了,没什么。” 大胆赞叹道:“难怪,原来是特种兵啊,这名字一听就牛。” 寿星爷说道:“这可好了,两位部队上的同志就是来给我们应急的呀,好,支书,这件事你说说咱怎么办?” 王向红说道:“这件事提上程,但不能说是咱在这里喝着酒就决定了,等开个员和社员代表大会吧,会上来决议。” “行。”其他人纷纷同意。 王忆愕然:“没人问我的意见吗?” 没人问。 大家伙又开始推杯换盏。 王忆并不想去住什么新房,他就觉得听涛居很,他把自己意见说出来,说我喜听涛居这个地角,上学校方便而且视野好、风景佳。 王向红一句话解决了他的意见:“那就在山顶上选个好地方给你起个砖瓦房,那样视野更好,看到的风景更佳!” “来,喝酒!” “喝酒喝酒,支书我敬你一个。” “寿星爷,我和我班副一起敬你一个。” “哈哈哈,好,今晚爷们都喝的高兴了啊。” 一顿大酒喝到午夜。 寿星爷的力撑不住提前被送回去了,其他人最后也熬不住了,纷纷摇摇坠。 王忆终止了酒局,把剩下的菜连同没有切的整火腿、烧一起给平均分配打了个包,民兵们一人一个包。 本来他还要给一人带上一身65军服,他已经把这衣服带回来了,先给民兵队一人配上一件。 看他们一个个喝成这熊样,王忆放弃了这念头。 等着明天下工再过来领吧。 照例是大糊收拾残局,王忆先行去睡觉。 喝了酒睡得快。 涛声依旧,习惯了这种白噪音后睡得更香,因为心里会莫名的觉很踏实。 星期天下了雨,星期一光便格外灿烂。 今天不用晨铃声催促,王忆便爬了起来。 他出门伸了个懒,有晨雾随风轻轻漾,犹如一套薄纱盖住了天涯岛,空气润而清新。 风不光带来晨雾,还吹落了一些槐花。 地白小花瓣在风中打着旋,这就是飞花风中转。 王忆哼着小调去王向红家里见秋渭水。 此时支书一家自然也起来了,秋渭水同样起来了,她在帮秀芳烧火做饭,早上要煮槐花粥。 槐花粥没有标准配料,怎么煮都行,像秀芳就是用大米、小米混合了槐花一起煮,另外她还泡发了一些银耳和花瓣进锅子里,这样熬出来的粥有着异样的香甜。 支书家里是把秋渭水提前当自己人了,盛出粥之后给她的碗里舀了一勺白糖。 王忆跟着混了一碗。 没有白糖,给扔了几粒糖…… 说说笑笑的吃完早饭,王忆趁着还没有上课领着秋渭水在天涯岛上转了起来。 夏天就是不一样,哪怕是初夏。 朝跳出海面,光遍洒海上,气温升得很快,海上的清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能是昨天下过雨的缘故,海水比以往要更纯粹,是纯粹的海,海蓝如晶,清美而纯净。 走在码头上,往东看是朝灿烂,往西看有岛屿碧绿,抬头可见蓝天白云,垂眸便有碧海清波。 浪花从远处奔涌而来,夜不休,远处海天一、天与海浑然一体。 雪白的浪花拍打着海岸礁石,码头上的船只在漾,早起的渔民们开始忙活起来,将渔网、鱼叉、塑料箱装上船,准备一天的远航。 王忆领着秋渭水走上码头,众人便热情的招呼: “王老师吃过饭了?” “今天还要小杂鱼吗?” “王老师的对象真好看。” 海风吹起了秋渭水的棉布花裙,出黑的塑料鞋底小布鞋和笔直健康的小腿。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