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用她前朝公主的身份加以威胁,或者用她能给予的恩德进行利。 又或者是双管齐下,一切都是要叫她明白现在已经并非陈朝时候,要让她低头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乖乖做一个听话的女人。 她的听从能让太后轻易做成许多事情。 可她又为什么要听这些话呢? 她……并非是想要进做妃子的。 她曾经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座皇,但现在却重新回到这里。 . 云岚抱着灰奴,垂着眼眸朝着昭华殿的方向走。 身后的人不敢说话,只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生怕太后恼怒之下就直接让人来抓了她们过去训斥愤。 而知矩第二次被拒绝之后没有再追上前来,一行人便就这么安静地回到了昭华殿。 云岚把怀里的灰奴放到了竹席上,叫人把那只白猫拎过来看了看,又让人去拌了小鱼虾拿过来。 这白猫倒是不怎么怕人,闻到了小鱼虾的味道就开始嗲嗲地叫起来,立起前肢扒拉着云岚的胳膊,伸长了脖子去看碗里的小鱼虾。 一旁的灰奴从竹席上跳下去,哐当哐当地拖着自己的猫碗跨越了半个屋子过来,然后把碗推到了竹席旁边,自己在碗前趴下抬头看她。 云岚好笑地把白猫从手上拎下去,然后重新拿了一个小银碗来当白猫的猫碗,和灰奴的那一只摆在一起,再然后把那一碗小鱼虾平均分到了它们面前的猫碗里面。 两只猫见到碗里有吃的,便一头扎到碗里埋头苦干,嘴里发出了嗷呜嗷呜的声音,吃得投入极了。 云岚看得都忍不住觉得好笑,她又仔细看了看那只白猫身上的,灰扑扑的看起来脏兮兮的,总想给它洗一洗——再看一眼灰奴,得亏了它这一身灰白黑相间的狸花纹路,就算蹭得脏兮兮的也看不太出来,只有那一次掉进了泥巴坑里面才看出来是出去鬼混了。 再抬眼看了看外面那热辣的头,云岚便也拿定了主意,向人道:“去准备热水,给这只白猫洗一洗好了,现在看起来脏兮兮的不成样子。” 人应下来,不一会儿就取了热水和铜盆还有澡豆进到殿中来。 云岚等着那只白猫吃完了开始舔,舔完了在冰山旁边找了个地方躺下了,才让人抓过来给它洗澡。 这白猫罕见的乖巧,也就在入水那会儿挣扎了几下,但云岚在旁边摸着它下巴说了两句,便安静下来乖乖地让人给它把身上的都打了然后洗出黑的泡泡。 灰奴在旁边蹲着看了一会儿,见云岚转头看了它两眼,似乎应到了什么,走开了几步远远地摊开在地上睡觉。 人换了一盆干净水进来,见这白猫在云岚手里布巾里面乖乖地趴着,便笑道:“娘子,给这只白猫也起个名字吧?” 云岚用手试了试水温,然后把白猫放进盆里再清洗了起来,想了想,道:“那就叫白娘子好了,看着是只小母猫,洗干净了也漂亮。” 彻底洗干净之后,云岚拿着布巾把白娘子浑身上下的擦干,然后抱着到了太底下去让它舔免得在殿中冰山旁边冷到了,还叫人专门看着,免得跑丢。 灰奴跟着走到了殿外,这回也是不怕热了,他就在殿外凉的地方躺下,远远看着白娘子,不回殿中冰山底下乘凉。 . 忙完了这些便快到午膳时分。 宝言从前面隆庆特地来了一趟,说裴彦中午不会过来,请她先自行用午膳,还带来了御赐的几道菜。 云岚可有可无地点了头,叫人摆了午膳简单用了,然后去看那两只猫,便见白娘子身上已经干得差不多,不知道灰奴什么时候和它蹭到了一起,正在帮着它舔。 两只猫在一起倒是黏黏糊糊,看起来情极好。 “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白娘子?”云岚忍不住点了点灰奴的大脑门,“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你凭着什么勾搭上的?” 灰奴不理她,只专心致志地帮着白娘子舔。 云岚叹了口气,也懒得和两只猫多说什么,便站起来往殿中去。 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过来,她回头看去,便见那人到她面前来行了礼:“娘子,长乐的谢姑娘在殿外想见娘子。” “不见。”云岚摆了摆手,只往殿中走去。 那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依着云岚的意思往门口去了。 . 门口,谢笙再一次得到了拒绝。 她垂着眼眸思索了一会儿,又往殿中看了一眼,然后看向了门口的人,声音坚定:“你与你们娘子说,拒了太后娘娘两次,难道非要惹得太后娘娘恼火,把她从里赶出去才会高兴吗?” 这话听得昭华殿的人都惊住了,可这偏偏又是太后能做的事情,便但看太后愿不愿意容忍,若太后不愿意容忍,那赶出去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 虽说云岚是依着裴彦的旨意进的,但到现在为止连哪怕最低的位分也没有给过一个,谁知道裴彦会不会愿意因为她去与忤逆太后的意思呢? 换了一个眼神,人们便重新回去昭华殿内去请示云岚了。 谢笙看着人的背影,心里却有些没底。 她是自告奋勇到昭华殿来的。 谢太后与她说了早上在碧波池边的事情,慨的是这陈朝公主难以拉拢,今后说不定要成祸害,她想着她既然进也是不会再出去,迟早都要与云岚对上,若是等着将来她恩宠位分都有,那便是再无一战之力,不如现在趁着她还没在里站稳脚跟,狠狠重挫。 如此她便说服了谢太后,让她到昭华殿一趟,再见一见这陈朝公主。 太后约莫也能明白她心中所想,故而虽然犹豫了一番,但最后还是应了下来让她往昭华殿来。 但她还是没想到,云岚还是如之前一样,拒绝得那么直截了当。 . 再次进去的人没一会儿重新出来了,对着她恭敬道:“娘子请姑娘进去。” 谢笙微微松了口气,矜持地笑了笑,随手从袖中拿了个金角子丢给那人,然后朝着昭华殿中走去。 与长乐庄重不同,昭华殿处处华美,处处显出妩媚娇,甚至连香味都比别处浓烈。 她行到正殿中,便见到了在殿中站立的云岚,与上次见面不同,这次她身上衣服素净简单,多了凛然不可轻犯的孤傲之意。 她目光淡漠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声音也是冷漠的。 她道:“若太后要逐我出,那下旨便是了,不必与我说什么利害关系,我不想听。” 谢笙万万没想到一进来便听到这么一句话,她几乎都没想过应当如何应答。 第25章 谢笙其实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从云岚那里听到的话语。 她已经从长乐的人那里知道了云岚的身份和来历,前陈的公主,没有过封号,当初在前陈末帝的后中也是不得宠之人。 这么一个人,经历了前陈时候京城的大,然后重新回到了这座皇中,必然是心思极其缜密,也尤其擅长伪装,否则光凭那么一张脸,本不可能打动了裴彦这么破例让她呆在后中。 她必定是念念不忘曾经有过的荣华富贵,才会想要重新回到皇。 她现在不计较名分,便是在以退为进,只要将来能生个一儿半女还愁什么位分? 在谢笙看来,云岚是一定惧怕出、并且一定会想要赖在里面的。 但现在她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在虚张声势?又或者是把太后看轻,认为太后本不能做主?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只觉得之前她也错估了云岚,她不仅仅只是心思缜密深沉,也很懂得狐假虎威,更说明了裴彦或许对她的喜远超出旁人的预估。 这时谢笙忽然想起来里外的言。 言中都把云岚说成是能魅惑人的妖,是身在燕云的前陈皇帝送到裴彦身边的美人蛇。 她自信美能人,所以肆无忌惮。 谢笙抬眼看向了云岚,她们目光相触,云岚的眼眸澄澈仿佛湖水,深不见底,让她捉摸不透。 . “所以,谢姑娘还有别的什么话想说吗?”见谢笙久久不吭一声,云岚颇有些不耐烦地再次开口了,“若无其他话想说,便请回吧!” 谢笙猛然回过神来,她看向了云岚——她有一双尤其妩媚的桃花眼,桃花眼往往是含情脉脉,可眼前这双眼中却盛了冷漠。 “公主难道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如何?”谢笙略一思忖,如此问道,“或者公主以为,帝王之长久,能叫公主永远都在这权力巅峰,永远不会有跌下的一?” 云岚轻笑了一声,她看着谢笙,不答反问:“所以谢姑娘进是为了得帝王宠,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在我身上使劲有什么用?难道我能替谢姑娘得宠封妃封后?” 谢笙只觉呼一滞,过了数息才缓缓道:“那么公主是把自己置于所有人之对立面了,是么?” “所有人所指的又是谁呢?”云岚不紧不慢地问。 谢笙忽然觉得无法回答。 云岚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靠在凭几上,不再多看谢笙一眼,只道:“谢姑娘不妨把事情想得更清楚些,我明白我在做什么,谢姑娘你自己明白么?”顿了顿,她看向了一旁的人,道,“送谢姑娘出去吧!” . 午后的光正是炙热时候。 地上有随风摇晃的斑驳树影,树梢上有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蝉鸣。 整个皇安静极了,连脚步声都能听得清楚。 谢笙出了昭华殿,她忍不住就在想云岚的话——可也不知是不是她愚钝,她却并不能明白云岚最后那句话所指的是什么。 进的女人都是为了帝王宠,难道她便就是清高的那一个,不为了帝王的吗? 眼前浮现了云岚似笑非笑的冶面容,谢笙眉头微微皱起来。 . 隆庆中,宝言小心地在门口探了探头,殿中裴彦正在与朝臣们商议朝事。 方才昭华殿来人把谢笙与云岚相见的事情已经说了,他也让人差了进来昭华殿的人与外人来往的情形,一切都是干干净净,大概是因为一开始云岚就把前朝那两个旧人赶走的缘故,剩下的人便分外老实。 反而是隆庆中抓出来几个与外臣有来往勾结的,他已经思索了许久应当如何与裴彦说此事。 自然是要把昭华殿放在前头的,再徐徐说隆庆的事情,才不会叫裴彦大发雷霆。 一边打着腹稿,一边侧耳去听殿中的声响,宝言又想起长乐的谢太后来。 他从前是在先帝身边伺候的,当然是与这位太后当年就打过道,他倒是对这位太后了解得很。 论心思其实并不算太多,手腕其实也有限——先帝当年续娶时候便特地找的这么一个人,既不会苛待了自己原配留下来的两个儿子,又能让后宅中有个女人打理。 这么一个女人若只是在国公府中,便也足够了,不需要多锐,就算偶有什么出格的想法,影响也是有限的。 但换了身份之后,这么一个人…… 宝言想到这里都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不认为这位太后真的能把持住手中太后的权力,还能把谢家给抬起来,外那两个没有爵位的皇子对她而言并非是助力而是累赘,也不知最后能是怎样结局。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