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太妃整个人都愣住了:“你不是……你不是……” 皇帝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说:“朕还真是天真啊,竟然错信了你那么多年。” 惠太妃完全没有听清皇帝在说什么,她不敢相信的念道着:“你不是已经去往萧山行了?你怎么又会出现在里?你不是皇帝吧?你是谁?” 皇帝:“朕本可以不必回,但是思来想去,还是再见一面比较好,毕竟几十年的情分,朕也算从小在您膝下混大的,惠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惠太妃只有一句话要问:“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里的十二监和正司……” 温昭容开口道:“都是假的。” 惠太妃扭头:“你说什么?” 温昭容:“十二监,只要有许修德在,你永远也别想真正收买掌控,至于正司,你确实安了不少自己的人,但是,昨皇帝离之后,她们便立被料理干净了,惠太妃,你本无人可用。” 惠太妃厉声问道:“料理了?是谁?” 温昭容:“是我。” 锦衣卫出身,别说杀几个人,就算灭一个门都不在话下,只要有皇帝的旨意。 皇上对温昭容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温昭容行了个臣礼,深深地瞧了一眼皇帝,无声的告退了。 皇帝瞧着这位在自己生命中占据了几十年重要位置的长辈,心里说不清到底是怒多些还是哀多些。 皇和京城,早有郑家军严密守卫着。 皇帝本以为惠太妃最后在城里,或许还能留有后招,却没想到,是他高估了惠太妃。 温昭容退出去,换了郑云戟进来,侯在门口。 皇帝见他人到了,道:“押下去吧,斩立决,不必择了。” 郑云戟上前一拎惠太妃的领子,轻轻松松把人拖了出去。 皇帝偶尔的决断也是真的干净利落。 天光再次亮起时。 萧山行,皇帝驾到。 李弗襄早已处理干净了行的局。 秋猎盛宴正当时。 第99章 谋反仿佛闹剧般的落幕了。 惠太妃斩立决尚未传到猎场, 但是站在权力顶峰的那些大臣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城外头的血处理得干干净净,再叫秋里的霜一铺, 了无痕迹。 秋猎盛宴上,君臣和乐,皇上不提,更没人敢去触霉头。 高悦行依旧懒得动, 秋猎并不是放风筝的好时节, 玩了两次也没什么兴趣了。高悦行住的地方, 紧挨着贤妃的寝。 听说贤妃病了一场, 养了好些天,至今还不能见风, 公主寸步不离的守着, 高悦行去瞧了几次, 其实不算大事。 贤妃养尊处优多年, 身体并无大碍,是忧心所致,她心思重,到底是过不了那道坎,而且当里受了惊,后劲才慢慢返上来。 心病还得心药医。 高悦行对公主说:“您去请皇上来看看吧。” 贤妃急忙伸手拦道:“别。” 自从贤妃病后, 皇上赏了许多珍宝和药材, 但是从来没有亲自来探望过一回。 公主叹了口气, 拉着高悦行到外面聊。 高悦行坚持道:“请皇上来瞧一眼, 贤妃娘娘的病不用药也能自愈。” 李兰瑶:“我母妃觉得自己有罪, 她说, 皇帝不怪罪她已经是恩赐了, 她没脸再去求皇上的怜惜。” 高悦行说:“皇上至今不提此事,是不想扰了秋猎的兴致,待到回京之后,总是要清算的。你宽一下贤妃娘娘,皇上此时不来瞧她,也是在为了她想。” 李兰瑶一愣,问:“这从何讲起啊?” 高悦行道:“魏姑姑毕竟是贤娘娘的亲信,我们知道她无辜,王爷知道她无辜,皇上也知道她无辜,可是天下百姓臣民的心里会不会起疑呢。贤妃娘娘无论如何,管教不严的罪是少不了的。倘若这时候,皇上仍如从前那般宠信贤娘娘,明起,妖妃惑君,蒙蔽圣上这种话就该天飞了。公主,您应知道,朝堂之上,从来不缺心思叵测之人。” 李兰瑶边听边点头:“我会再劝劝母妃的。” 高悦行言尽于此,与公主告辞,行里今天空落落的,因为他们男人们都到山下扎营去了,高悦行自己呆着,倒不是无聊,只是有点想念…… 她心里才刚起了这个念头,低头便见台阶的尽头,一个少年人正翻身下马,漫长的台阶他跑上来的时候,衣袍翻起了赤红的颜,真是亮眼啊。 李弗襄远远的就见到她站在台阶上等,跑上来的时候,摇着手里的一把花,道:“你知道我会来啊?” 高悦行静静地望着他。 我不知道你会来。 我只是盼着你会来。 李弗襄手里的花看上去红彤彤的。 高悦行心里纳闷,这个时节,哪来的花。 直到他踏上最后一阶石阶,到了眼前,高悦行定睛一看,才看清那是一捧道上随手薅的狗尾巴草,叫他染成了胭脂红。 李弗襄递过来。 高悦行正想接,却不防瞧见他手上一团一团染上的红,她又果断将手藏回了袖子里,可不想一手黏糊糊的胭脂。 可李弗襄脸上的神情一变,她又止不住的心软,狠不下心拒绝,只好从间了一条雪白的帕子,将那束含情意的狗尾巴草收下。 高悦行问:“你有祸害谁家姑娘的胭脂了?” 她自己都没能意识到这句话里头含着的酸意。 李弗襄说:“我买的。” 毕竟谁的胭脂也不允许他去糟蹋。 高悦行心里才舒坦了。 李弗襄道:“你把花儿收起来,我带你出去玩吧。” 高悦行:“有什么好玩的?” 李弗襄说:“我带你去看野,你见过会飞的吗?” 高悦行:“……你以前没见过?” 李弗襄说:“我听说过。” 其实在高悦行离京的四年里,李弗襄再也没有了漫山遍野去玩耍的兴致。 秋猎时的气候不好,四年里,有两年赶上他病着,拘起来不许出门,萧山行明明是围猎的行,但李弗襄却在藏书阁里安了家。 李弗襄对她说:“将来我们成亲后,西境没有战事了,朝堂也河清海晏了,我就带着你出去玩,秋冬的时候,我们一路南下,乘船走水路,等到了夏天,我们再往北边去。” 说的真美。 高悦行都不忍心给他泼冷水。 他以后是要入主东的。 是储君,也是未来的帝王。 外头的山川河海…… 既属于他,又不属于他。 他以后坐在那高高的明堂上,想与山同眠,与水同游,却是再不可能了。 李弗襄心里未必不知。 高悦行点了头,无比坚定的承诺:“好。” 李弗襄再次将她拉上了马,带她去看漂亮的野。李弗襄说:“我是在那边的河滩上见到的,两只。” 高悦行:“也许等你到了,它们已经被别人猎走了。” 李弗襄说:“不会,我叫了人守着,谁都不能碰我的。” 高悦行:“我看悬。” 他叫个人守着,怎么就成他的了,箭没中,谁都不好说猎物到底归谁。 而他所说的那片河滩,并不隐蔽,两个人骑马也有两刻钟的功夫才能赶到。 李弗襄确实派了个小侍卫守在那里,但是那小侍卫一见李弗襄的马来到了,立马哭丧着脸了上来。 李弗襄心里一咯噔,问他:“怎么?” 这小侍卫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双手比划着,说:“我遵殿下的命令守在这里看着那两只野,不敢惊动,也不敢走开,可是,忽然之间,嗖——的一下,两只箭就从那边林子里出来了,臣实在是拦不住啊!” 李弗襄:“……让谁捡走了?” 那小侍卫答道:“是户部尚书孔家的两位小公子。” 高悦行一抬眼:“可是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那小侍卫忙不迭点头:“对对对。” 李弗襄对她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高悦行没说什么,只是提到了户部尚书,叫她心里,想到了几年后的事情。 信王贪了赈灾的粮钱,那桩案子查到了户部,孔尚书狡猾,难以取证,是孔家次子大义灭亲,将自己的生父送上了断头台。 但也因他的大义之举,孔家上下,只问罪了孔尚书一人,其余亲眷,无一牵连。 野没了。 李弗襄只好作罢。 只是没料到这件事情竟然还没完,李弗襄带着高悦行到了山下营地里,忽然有几个仆人求见,说他们是户部孔尚书家里的随从,他家小公子想请襄王殿下去吃烤。 但凡换个心眼小些的,必得认为这是挑衅。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