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中书侍郎之子李乐康,字忆安。”宋大官人笑眯眯的,“我是殿前司都虞侯宋枝意的妹妹,我叫宋晓星。” 一听是李乐康派来的,沐桃月松了口气,紧张的神经一下松了下来:“原来是乐康哥。” 下一秒,又被折扇指上了鼻子。 “乐、康、哥?叫的如此亲密。”宋晓星眯着眼睛凑近,“说,你是不是心悦忆安哥哥?” “不不不。”沐桃月连连摇手否认,“寺正大人说可以这样喊,我才喊的,若……若是您不喜,我改便是。” “我是问你是不是心悦我忆安哥哥。” “不是!”斩钉截铁的语气。 宋晓星点头:“既然不喜,那你叫他什么都可以。”继而又挑挑眉,“听说你是子书小王爷的使女,是不是心悦小王爷?” “不……不是……”这次是犹豫不决的语气。 “那便是心悦喽!”宋晓星乐的跟什么似的,大力拍拍沐桃月肩膀,“放心,我不告诉他!” “宋娘子,您不要随意猜测……”沐桃月很无语,这大大咧咧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这时门外又是一阵喧哗,赛金花的声音响起来:“这位官人,桃姑娘真的有客了,您不能硬闯啊!” “让开,我今定要她伺候!”大门被一脚踹开,门口气势汹汹进来一位同样锦衣华服的俏郎君,见到屋里二人微微一愣,随即开心的笑出两个小梨涡,“原来是人!” 沐桃月跟宋晓星也笑了,来的是女扮男装的南嘉郡君李靥:“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唱曲儿啊。” 第27章 断魂曲(四)? 夜深,街上的喧闹声渐渐…… 夜深,街上的喧闹声渐渐平息,风度却是红灯高悬,里面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香妩媚,环肥燕瘦,红粉绿绢,轻纱罗裙,一声声或清脆或软糯的调笑声伴着缕缕幽香传进来,直把沐桃月听的面红耳赤。 另外两位就淡定的很,李靥抓了把瓜子剥着,招呼她:“桃桃过来坐。” 她把剥好的瓜子堆到沐桃月面前,很诚恳的道歉:“小雨十三岁就跟着我,这些年也算是我半个亲人,是我没有教好,让她出言无状,我向你道歉。” 沐桃月赶紧站起来:“郡君别这样,是我气量小跟小雨娘子赌气,两个孩子已经够您心了,我还……” “云舒吃了你开的药,已经完全好了。”李靥又拉她坐下,捂着嘴笑的很开心,“锦鹤急坏了,飞鸽传书托我速来看你,这不傍晚鸽子才到,我收到信儿就来了。” “寺……寺正大人知道了?” “心急如焚,连鸽子脚上的信筒都绑的歪歪扭扭。”李靥觉得子书俊一定对桃桃动了心思,这么严谨的人,这回着急的连字都变潦草了。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信筒:“桃桃回一封信,我给你飞鸽传书。” 沐桃月找来纸笔,咬着嘴想了想,在那张小小的纸上写道:一切安好,勿念,盼寺正大人归。 想了想又红着脸掉,重又写一张:郡君已来过,均好。 李靥闭着眼睛递过信筒:“我不看我不看,你自己装进来。” 宋晓星捂住眼:“我也不看不看,看了长针眼。” “郡君!宋娘子!”她被两个人调侃的脸羞红,“你们不要取笑我……” 宋晓星兴奋的东瞧瞧西摸摸,给每个人都倒了杯酒:“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郡君,我敬您一杯!” 又转过身对沐桃月说:“沐娘子为破案只身入虎,晓星佩服,也敬你一杯!”说着一仰脖喝干了杯里的酒。 一杯酒下肚,自觉豪气干云的宋晓星掏出一沓纸拍在桌子上:“这是三具女尸的尸格,忆安哥哥让我捎给你的,他说你能看得懂。” 这是开封府的尸格,李乐康誊抄了一份,三具女尸均是窒息而死,无外伤,当天的食物和水也都验过了,无毒。 “窒息……无毒……”沐桃月沉思半晌,“天下让人窒息而死的药物,起码有数十种,有些并不是毒药,银针糯米均不能验。” “你的意思不是下毒,是普通的药?”宋晓星眉头微皱,“可是那些食物验过之后都倒掉了呀。” “宋娘子能不能帮我转告乐康哥,看有没有可能让我师兄卫仵作再验一次。”说到验尸,沐桃月更相信卫墨风,“他跟着师父的时间比我久,通药理,人又心细,应是可以验出些什么的。” “好,我回去就告诉他。”宋晓星乐呵呵的点头,又可以跟忆安哥哥多说几句话了。 李靥拿过尸格看了看 :“你在这里打听到什么没有?比如几个死者生前得罪过什么人之类的?” “得罪人不知道……不过她们生前都有过同一个恩客,据说出手还很大方。”沐桃月回想着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林捕头说他去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诡异的事。”她打开朝里的那扇窗,指着庭院深处隐隐约约的几点光,“我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到了晚上陆陆续续有人往那里去,可门口守卫森严,我还没靠近就被拦下了。” 宋晓星凑过来凝神细看:“那里是哪里?影影绰绰能看见人。” “宋娘子目力真好。”沐桃月指给她,“那里是后院,门口大约十几个护院呢,你说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李靥也过来看:“青楼里面不都是见不得人的事?不过得这么神秘就让人费解了。” “我明找个人来,让他查查。”她拍拍沐桃月,“桃桃就不要再去试探了,这里可不比外面,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三个人一直聊到半夜,赛金花过来隔着门轻声提醒:“二位官人,桃姑娘这里是不能过夜的,今咱就到这儿吧,您要是喜,过几便是她梳的子,价高者得。” “马上就走!”宋晓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又转头看李靥,“梳是啥?” 李靥摇摇头:“不知道,但定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得来。” 沐桃月崩溃的拉着宋晓星袖子:“宋娘子,你可得常来啊!” “你且安心在这里潜着,明晚风度一开门我就来!” “嗯,我也来。”李靥抓了把瓜子带走,“我来逛青楼这事儿是瞒着尚辰的,你们可别说漏嘴啊!” 二人说着打开房门,李靥大模大样的又掏出一锭金子放进赛金花手里:“这个小桃我兄弟二人很意,这是定钱,我们明还要她!” “好,好!那我明就不安排她接别的客人了,专心等着您二位!”赛金花高高兴兴的甩着手帕把两个人送下楼,回来瞅着沐桃月越看越喜。 看不出来这木呆呆的丫头还厉害,一下就拴住两个有钱的主。 ———————————— 因为沐桃月昨天的卓越表现,今天一早就被赛金花喊起来“加课”。 她睡眼惺忪的看着门外站着的秦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司业大人?您昨不是来过了吗?” “赛楼主给了双倍的酬金,让在下来给姑娘上小课。”秦云一丝不苟的施礼,“桃姑娘安好。” 沐桃月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司业大人万福,您在前厅稍等,我还未洗漱……” “不急,多久都等得。”秦云温和的笑笑表示不介意。 彤儿打了水过来,眼睛像被黏住一样望着秦云的背影:“姑娘真有福气,能让云郎君那么早来给你上小课。” “我又不通音律,司业大人对我教课不亚于对牛弹琴,有甚福气?” “能多看几眼也是好的呀!”彤儿帮她梳头发,“人家都说云郎君如同一方润玉,荧荧之光,似冷实暖,令人不觉亲近……” 她悠悠说完,见沐桃月抿着嘴笑,忍不住晃她,“姑娘笑啥?彤儿说的不对吗?” 沐桃月从镜子里冲她挑眉:“哟,这句话如此文绉绉的还拗口,一定背了不少时吧?” “你……你怎的竟关心这无用的事!”彤儿气的抓着她肩膀使劲摇晃,“云郎君天人之姿,四仙姝都喜他!” “都喜?”沐桃月的抓住了其中的问题,“那个……死去的三位姑娘,也喜?” “喜哪,有次因为云郎君给香兰姑娘解惑的时间长了些,若烟姑娘还闹脾气了呢!后来还是云郎君专门给她加了课才好的。” “晚棠姑娘也喜?” “嗯,晚棠姑娘大约是整个风度最喜云郎君的人了!” “这样啊……”沐桃月低头思索,莫不是晚棠为了铲除情敌,出手杀了三人? 梳洗完毕,彤儿天喜地的跑下去把秦云请了上来,要不是楼下喊着她去干活,她能在屋子里待到授课结束。 “沐娘子。”见彤儿走了,秦云温文尔雅的开口,说出的话却不怎么中听,“你需要多加练习,奏的实在太难听了。” 沐桃月看看自己已经起泡的手,哭无泪:“我就是个坊丁,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诗所以修身,礼所以立身,乐所以成,无论是何身份,学一学乐总是好的。” “司业大人教训的是……”沐桃月生无可恋的趴在窗边,“我透口气,缓一刻钟再学。” 她又看见远处隐约的人影,忍不住回头问秦云:“司业大人知道那远处的后院里有什么吗?” 秦云一愣:“什么意思?” “我看那里护院众多,必然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很好奇。” “在下不知。”秦云垂下眼眸,“沐娘子若是休息好了,就继续练习吧 “您不好奇吗?”沐桃月坐回来,“没人给您说过?” “在下只教琴,旁的一概不问。” 沐桃月点点头:“那好吧,您继续,刚才唱到哪里了?” “雁飞高兮邈难寻,空肠断兮思愔愔,这句。” “雁飞高兮邈难寻,空肠断兮思愔愔,攒眉向月兮抚雅琴,五拍泠泠兮意弥深……” “烦请沐娘子再唱一次,跑调跑的太远了。” ………… …… 沐桃月连弹带唱练了一天,嗓子都冒烟了才送走了这尊神,晚饭直接吃了两大碗,还想吃第三碗的时候直接被彤儿收走了碗。 “姑娘不可再吃啦,再吃下去,一会儿那两个官人怕是要合力才能搂过你的了。” “说什么疯话?”她足的拍拍自己的肚子,“吃了才有力气接待客人呀!” “姑娘不再打扮打扮吗?” “啊~~那两个官人就喜我这副素面朝天的样子,不需打扮。”沐桃月挥挥手让彤儿出去,自己美滋滋的斜靠在一张圈椅上等着今晚李靥跟宋晓星的到来。 她白天仔细问过了,四仙姝都喜秦云,晚棠尤甚,难保不是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只是如何窒息而死的尚不得知,若是墨风师兄查不出来,她得想办法溜出去一趟,好好的把三具尸体检查一遍。 正想着,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蹦蹦跳跳去开门:“宋郎……” 没说完的话被她咽了回去,门口高大的男人一张俊脸上除了不高兴还是不高兴:“宋郎是谁?” 沐桃月一脸惊恐,下意识的了肚子:“寺……寺正大人?!”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