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言看着顾禹谦道:“顾律师果然厉害,听顾律师一场庭审,胜读千本书。” 顾禹谦道:“难道不是因为我有个优秀的助理律师吗?我只是出了个庭而已。” “不一样。”稚言整理证据的时候,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庭审的思路,但跟顾禹谦的还是有所差别的,“我收集到的证据,只能证明霍秀雅在录口供的时候撒谎,但并不能证明她对徐振林见死不救或者蓄意谋杀,而顾律师的厉害之处在于你利用这些证据,一步一步突破了她的防线,让她以为到你无所不知,最后她为求自保,只能断尾求生。” 顾禹谦道:“这一招,我还是学你的。” “是吗?” “嗯。” “可你就看过一次我上庭吧?” “对。”顾禹谦道:“也就是那一次,我彻底被稚小姐的风采所折服。”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是越发油嘴滑舌了。” 顾禹谦拿出车钥匙,附近的一辆宾利闪了闪灯,稚言上了副驾座,扣好安全带。 顾禹谦启动车子,“想吃什么?” 稚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随便吃点吧,一点半还得赶回公司。” “你跟我一块出来开庭,不必遵守上班时间。” “难道你还想去吃米其林吗?” “也不是不可以。” 稚言笑了笑,“算了,随便吃点。” “那晚上安排米其林,怎样?” 稚言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我是不是没告诉你我今天晚上有约?” “没有。”顾禹谦下意识问:“谁?” “一个大学同学结婚,我去喝喜酒。” 顾禹谦一边开车一边问:“能带家属吗?” 稚言撑着车窗,“应该是能的,只是不能带顾律师去。” 顾禹谦被气笑了,“怎么不能?” “顾律师长得花枝招展,我怕带过去会了新郎的风头。” 顾禹谦虽然心里清楚,稚言是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但听到这句话,他角微微勾起,“这话倒是没说错。” —— 所以最终,稚言是跟谢芫一起去参加了大学同学的婚礼。 婚礼在南城一家酒店里举行,稚言和谢芫赶到时,刚好赶上了结婚仪式。 今天结婚的女孩是大学时期隔壁宿舍的,样貌不算出众,但今天穿上婚纱的她像明星一样耀眼。她捧着捧花朝着新郎一步一步靠近,在舞台上接她的新郎牵过她的手,两人胶着的目光里写了意,他们在舞台上互相诉说相识相知相的故事,换戒指,互相宣誓。 某一瞬间,稚言忽然有些向往。脑海里不自觉出现了她和顾禹谦站在舞台上换戒指的画面,等反应过来,她在心里自嘲:疯了吗?她怎么能胡思想。 到了后面抛花球的环节,稚言被谢芫拉上了舞台,那一捧花差错地落入了她的手里。 她成了众人的焦点。 当司仪在舞台上问她是否有男朋友时,她犹豫了半响,才说有。 司仪笑着祝福道:“那就祝这位女士和男朋友能早修成正果。” “谢谢。”稚言捧着花下了台,回到桌上,谢芫搂着她的手臂,凑过来说:“嘿嘿,说不准真的好事将近哦。” 稚言道:“你想太多。” 桌上有同学问:“稚言,我们班下一个应该就到你了吧?” 稚言回道:“没那么快。” “有男朋友的话,应该就不远了,哪像我,别说男朋友,平时同龄男都很少能遇到。” “对啊,有男女朋友的,都很快。” 稚言一笑而过,并不打算深入聊这个话题。 吃了酒席,稚言和谢芫又在附近的商场逛了逛,这才回家。 两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出了电梯,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她们家门口,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一个人。 谢芫吓了一跳,“那是谁啊?” 那人头发凌,曲着双腿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臂之间,看不清模样。稚言总觉得这个身影有点悉,好一会儿才想起,“钟明贤?” 钟明贤听到了声音,从双臂里抬起头,他脸颊通红,一身酒气,显然是喝多了酒。 谢芫看清了是钟明贤之后也就不怕了,反而还凶了起来,“钟明贤,你干嘛呀,干嘛坐在我们家门口!” 钟明贤痴痴地看着稚言,“稚言,你回来了。” 稚言问:“你在这干什么?” “我,我在等你。”钟明贤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哐当一声锐利的玻璃撞击声,他旁边的酒瓶倒在了地上,“我……我有话跟你说。” 稚言一脸淡漠,“其实我们之间该说的早就说清楚了,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是,稚言,你听我说。”钟明贤似醉非醉,他抬手想要去握稚言的手臂,稚言动作更快,避开了。 她神情淡漠,“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钟明贤收起自己脸的失落,他咽了咽唾沫,低声说:“对不起,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毕竟我跟你之间的事,真的过去很久了。” 钟明贤看着她,“那你告诉我,当初你离开我,是顾禹谦的缘故吗?” “跟他没关系。” “真的吗?”钟明贤道:“可你离开我之后,就跟他在一起了。” 一旁的谢芫看不下去了,“钟明贤,你有病吧,当初是你傍富婆,做小白脸,跟那个霍秀雅出双入对的,现在竟然还来怀疑稚言对你不忠,你简直病的不轻!” 傍富婆这三个字入了钟明贤的耳朵里,像是一把刀刺入了他的心脏,很疼很疼,原来他在别人眼里是傍富婆,他只是个小白脸,“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稚言,我真的……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钟明贤的背贴着墙,抱着头,“真的,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当初学法律,确实是想要维护这个社会的公平和正义,我毕业后确实也曾怀着一腔热忱,觉得自己是这个富有正义的律师,可后来,你知道的,我妈生病住院,需要手术,我花光了所有的存款都付不起她的手术费,我到处借,跟朋友借,跟亲戚借,受尽了白眼,受尽冷落,是啊,我是个律师又怎么样,我为别人伸张了正义又怎样?可我母亲病了,我没钱给她治,差点眼睁睁看着她死去。那时候我多无助,多绝望你知道吗?” “所以,我就是得承认,我缺钱,我需要钱,兢兢业业地在底层累死累活也没办法带给我想要的生活,我要往上爬,我要站在这个社会的顶层,我再不会为钱而到处求别人,遭受别人的白眼。”钟明贤说着说着就哭了,“我这么做有错吗?” 稚言听完他说的这些话,了一口气,“钟明贤,这个社会,有更多人比你活得艰难,有更多人比你缺钱,他们有人选择偷窃抢劫,有人选择脚踏实地,也有人选择不择手段,这都是个人选择,难道一个人因为缺钱去偷窃抢劫就是对的,就该被社会所宽恕吗?你是成年人,应该懂得自己的选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你是对是错,我没办法评判,我只是个外人。” “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我了?” “我原不原谅并不重要,毕竟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稚言拿出手机,给钟明贤的好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把他接走。 等送走了钟明贤,谢芫道:“气死了,钟明贤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明明是他劈腿在先,竟然还过来找你哭诉,是不是他今天输了官司,受刺疯了!” 稚言靠坐在沙发上,回想起今天在法庭上的一切,钟明贤也只有一开始的时候咄咄人了几句,后面几乎没他的事,“你说的没错,他应该就是因为输了关系,受刺了。” 谢芫忽然八卦,“说来听听,今天庭审到底怎么样?” 稚言想起顾禹谦在法庭上的模样,“你老板大杀四方,钟明贤说的话总共没到十句。” “哈哈哈哈哈哈!”谢芫捧着肚子大笑,“活该,难怪他喝醉了跑来这里撒泼呢,哈哈哈哈哈!” —— 稚言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进了顾禹谦的办公室。 顾禹谦正在看资料,她把咖啡轻轻放在桌角,而后转身要走,并不打算打搅他。 “稚言。” 稚言转身看他,“有事?” 顾禹谦把手上的资料给她,“这份资料你看看,我想让你来负责这件案子,包括上庭。” 稚言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资料,标的额很大,这样的案子她以前是很难接触到的,“谢谢,不过我可能接不了。” 顾禹谦看着她,“检察院那边有新的消息?” 稚言点头,“嗯,来了通知,下下周岗前培训。” 顾禹谦高兴不起来,靠坐在椅子上,“有点遗憾。” 稚言挑眉,“不是该恭喜吗?” “恭喜的话是要以男朋友身份说的,作为老板,我只觉得遗憾。”顾禹谦道:“这段时间是我从业以来最轻松的时光,因为我有一个得力助手。” “看来顾律师舍不得我。” “你说对了,就是舍不得。”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稚言看着他,“不过我还能在这里待十天,顾律师还是可以继续使唤我的。” 顾禹谦道:“今晚有个饭局,你跟我一块去吧。” 稚言多问了一句,“谁?” “徐美瑜。” 稚言点头,“行。” 顾禹谦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他,“这件案子依旧由你来做,后续你要是离职,我会接手。” “嗯,好。” 晚上的饭局,稚言还以为是徐美瑜和她的男友一起过来,没想到是和她的闺。 徐美瑜的闺稚言是知道的,她是汤氏集团总裁汤嘉睿的妹妹,汤嘉韵。 而她之所以这么悉,是因为这些年她一直关注着汤氏集团的一切,十年前,她的父亲去世前办的就是汤氏集团董事长被杀一案。 汤氏集团上一任董事长汤连斌育有三子一女,第三子汤嘉豪是私生子,到他十五岁才接回汤家。十年前,汤嘉豪为了争夺家族财产,残忍杀害汤氏夫妇,后被刑拘,在审判之前越狱被击杀。 稚言一直对这个案子存疑,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她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时候,父亲在打电话,跟电话里的人说了一句,“我们都被导了。” 也就是那一晚,父亲乘坐的警车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进了江里。 “稚言。”旁边的顾禹谦温声喊她的名字。 稚言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了。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