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消息震得半晌回不了神,勉强挤出几个字,“为、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突然要结婚? “你不愿意?”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再说了现在也没有我说不愿意的余地吧。 “我……我是韩国公主云的媵女,王上娶我为后,不合常理……” 他笑了笑,“那你便是同意了。至于其他,寡人的王后,需要合谁的常理?进去吧,这里风大。” 说完,他很自然地揽过我的,往殿里走。 我一脸蒙圈地被他带进了殿,有种把自己卖了的觉…… 秋的午后格外令人犯困,不过我心中有心事,倒也清醒得很。 边上的秦王政在看章奏,章奏都换成了薄薄的纸本,作为发源地,纸在秦国的普及程度显然更高一些。 他看字很快,很快就合上了手上的奏本,从另一摞出一本新的查看。 殿中除了纸页翻动的声音外,落针可闻。 我捂嘴偷偷打了个哈欠,捏了捏坐得有些发麻的腿。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必拘束,随意坐吧。” 端正的雅坐是真的累,但是秦王面前太随意也不妥,何况我有事相求。 趁着他从章奏中分神的片刻,我忙开口道,“王上,家父郑国之事,我有几句话想说,还请王上容秉。” 话说出口我有点忐忑,毕竟秦王对疲秦之计好像很是震怒。 他放下章奏,喝了口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但说无妨。” “家父当年确实奉韩王殿下之命,怀着疲秦的目的为王上献开渠之策,然而父亲一生投身水利,疲秦之策是真,引水开渠之策也是真,开水渠后,关中受益更是真。兵家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关中可得沃野千里,后秦国拔剑东顾,不更多了一份倚仗?此计虽以疲秦而始,却以强秦而终,岂不美哉?此计虽可为韩延数岁之命,若成,却可为秦建万世之功,其中取舍,还请王上三思。” 说完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捏着杯子,毫无愠,反倒是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与他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把我给问倒了,我连这位老父亲的长相都忘了,哪还记得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大约,是在父亲来秦国之前。” “大约?” 失忆之事毕竟奇怪,我也无意大肆宣扬,便只模糊道,“数年过去,记不得具体时了。” 他没再追问,只是又拿起了案上的章奏。果然还是不行吧,吕不韦何尝不曾为秦国出过力?但最后一样是身死的结局。何况父亲只不过是他国的大夫罢了。 昔年商鞅变法,有大功于秦国,但依然落得车裂的极刑,秦法延续,倡议者却死无全尸。即便父亲的水渠仍继续修建,也确实于秦有利,父亲的命却不一定保得住,终究是欺骗,杀一可以儆百。 我看着他翻动奏本的手,心里有点焦虑。 只见他将奏本放到了我的面前,“看看。” 这本单独被放在案几的角落里,应该不是与其他奏本一起的。但是……呈给秦王的章奏,关乎秦国内情机密,我看了不会被灭口吧? 我有点担忧地翻开了奏本,瞬间令人眼前一亮,字写的端正有力,力透纸背。内容更是令我心下一惊。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 我抬头看了秦王政一眼,他继续翻看着其他章奏。冕琉半遮半掩,模糊了表情,话说戴着这玩意看章奏真的不觉得累赘嘛。 因着我父亲之事,或许也因为他想清理秦国官场中进来的他国间谍,秦王政早前下了驱逐秦国内他国客卿的令,显然这篇章奏是上书劝谏的。 【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蹇叔于宋……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举地千里,至今治强…】 通篇文章十分顺畅,先是举了秦国先王例子,表明客卿有功于秦,又从秦王的衣食住行谈起,表明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如今逐客,是资敌的行为,是把人才白白送给其他国家。 从文辞到论点论据都无从挑剔,令人掩卷赞叹。我瞄了眼末尾的落款。 李斯? 虽不知是何方神圣,但他的观点于我是有益的,若是能说服秦王收回逐客令,那父亲受到宽待的可能也会大很多。 秦王既然将他的奏本单独存放,说明对此是有些触动的。 “如何?”秦王合上了手中章奏,就在我看李斯的奏本时,他已经看完了一整摞,这阅读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字写得很好。”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言,李斯的文章已经写得足够好,没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若我再多说几句,说不定反倒画蛇足。 他笑了声,我有点惊讶地看他,漆黑的眼眸里蕴着笑意,如同天上星星,七国之内,也不会有第二个这样绝的君王了,这么想想,其实我也不亏啊。 “确实比你的字好看多了。” 虽是嫌弃的话,语气温柔带着宠溺和亲近。我愣了一下,恍惚间觉得我也曾和某人这样坐而论事,谈笑风生。 “寡人会再见郑国一面,不只是水渠,寡人有很多事想问问他。”他似乎意有所指。 但我想不到其他父亲会惹到秦王的地方,毕竟听小叔说他一心扑在水利之事上,并不惹是非。 虽然秦王亲口说要娶我为后,我仍有种恍惚的不真实。直到第二用过朝食,女侍带着人来给我量体裁衣,说是要开始做婚服。 女侍喜气洋洋地道,“三月后殿下就要大婚,得抓紧时间,婚服必得开始做了。” 我一脸茫然地任她们摆。 量完尺寸,已是上三竿,我站在殿外,可以看到下面来回走动的人,黑甲侍卫五步一岗,站在殿前两旁的台阶上,来回众人头戴高冠,身穿官服,皆是行匆匆。 我望向巍峨的主殿,这里便是秦国的中心,通过那些捧着书简小跑的尚书和议郎,秦国国内郡治,对外攻防,所有政令便从此地传到各地郡守,边境将军手里。 韩王是美华贵的王室居所,而秦国的章台,固然巍峨壮丽,却更像是一座运转密的仪器,秦国的政治中心。 “参见王后。”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