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二笑道:“大人出巡,沿途接待必须万无一失,贵县又是重要一站,你们接待得好坏,关系到其他六个县。 因此,在下不敢怠慢,亲自出来打个前站,这里的事,就给胡大人了。” 胡谦道:“接待抚台大人是我份内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你有什么要我办的事,尽管说好了。” 郝二见胡谦如此上路,笑道:“有胡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了,抚台大人和夫人下榻何处?” “已经吩咐人打扫客馆了。” “抚台大人和随行人员的饮食呢?” “我调集县里最好的厨师,专门侯着。” “抚台大人经过的道路?” 胡谦强忍住脾气,“我立即派人修路填土。” “本县的治安呢?” “这你就更可以放心了,沿途有衙役民壮守候,必然万无一失。” 郝二道:“好啊!胡大人办事又干脆又周到,难怪抚台大人多次提及大人。” 胡谦道:“哪里哪里。” 郝二道:“不过,跟随抚台大人出来的还有我们一班子兄弟,我就不说了,他们是特别的辛苦,您可得照顾照顾呀。” 胡谦心道,你这王八蛋绕了半天圈子,总算是说到正题了。 于是问道:“跟随抚台大人出来的有多少弟兄啊?” “不多,也就一百多人吧。” 胡谦皱眉道:“这么多人?” 郝二摆手道:“怎么不要一百人啊! 我替大人算算,光是大小三顶轿子,替换的两班轿夫就要二十四人,前面开道的,后面跟随的,大老爷身边服侍的,各人等一应俱全。 这一百人啊,还算少的呢。” 胡谦笑道:“那好吧,你们这一百位弟兄到本县来也是难得,我一定让大家吃好睡好。 另外呢,我的银俸虽然有限,但是给百位兄弟每人配一份礼品,还是办得到的。” 郝二一听,大喜道:“大人心思通达,我在这里替给各位兄弟先谢谢大人了。 不知,是什么礼品啊?” 胡谦高声道:“你们临走的时候,我送各位一份土特产。” 郝二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每个人夹一包粉条,拎一只老母,是不是?” 胡谦道:“若是嫌母不好拿,送蛋也可以,土蛋,营养价值很高的。” 郝二面不悦,随即又笑道:“胡大人,讨个吉利,请您帮忙办件小事。” 胡谦道:“什么小事?” “请大人屏退左右。” “胡九是贴身人,无碍的。” “还是请大人屏退左右吧。” 胡谦摆了摆手,让胡九出去了。 郝二随即拿出一张字条,递到胡谦手上,“只求大人照此样写个条子,行个方便。” 胡谦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 为了酬谢抚台大人身边当差的二爷、执事,每人奉上五两辛苦银,共计五百两,望笑纳。 郭北,胡谦。 郝二笑道:“给兄弟们的特产您就不必准备了,这年头讲究的是实惠,还是银子方便些。 我为兄弟们每人讨五两银子,也算为他们办一件好事。 至于大人您嘛,那是麒麟身上的一片鳞,老虎尾巴上的一,您是不会在乎的。 再说,现在当官,除了朝廷的俸禄,肯定都会有其他的收入。 俗话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大人难道还不明白吗?” 胡谦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摆手道:“银子没有,麒麟服倒是有一件,是皇上御赐的,要不你拿去当了,看看能不能有五百两。” 郝二陪笑道:“那是皇上赏赐的,我哪里敢动。 要不这样,只求大人照着这个条子抄一份给我,我这就告辞了。” 胡谦冷哼一声,“若是写给了你,你拿到其他几个县,别的知县见我给了,又岂能不给。 就算不给,到时候凭着这字迹参我一本,我岂不是立马就要玩完。” 郝二道:“哪有的事……” 胡谦端起茶杯,喊道:“胡九,送客!” 胡九立即走了进来,躬身望着郝二道:“二爷,请吧。” 郝二见胡谦软硬不吃,立即翻脸道:“好,大人不愧是刚正廉明,佩服。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动身,请大人早做安排吧。” 说罢,起身便走。 没过一会,得到消息的秦嘉等一众官吏便过来了,听闻郝二气冲冲地走了,不由连道不妙。 秦嘉道:“大人,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实在不好轻易得罪那郝二呀。” 胡谦道:“听秦大人的意思,似乎是认识这小鬼?” “认识谈不上,只不此地官员大都听过这郝二。 此人乃是抚台大人的夫人的远亲,极擅溜须拍马,又知大人和夫人的脾气,因此得宠。 抚台大人每到一处,必然要派他去打前站。 而他则会利用这个机会恐吓敲诈,大多数官员不敢得罪他,送了银子了事,有不愿意给的,便会被他在抚台大人面前抹黑。 之前就有三位知县因此或被贬官,或被罢职。 之后就更没人敢得罪他了。 若早知他来,下官几人就凑钱出来,也把这个人情了,又何至于此。 现在得罪了他,奖赏、升迁必然无望,别被惩罚就烧香拜佛了。” 胡谦道:“那有什么,有事我来担着就是。” 秦嘉等人素来知道胡谦的手段,因此也不敢再抱怨什么,匆匆告辞了。 等人都走了,胡九、徐丰年进来站在一旁。 胡谦道:“从邻县到这里有几条路?” 胡九道:“这个……” 徐丰年道:“水路一条,顺河水而下,半天就到。 陆路两条,一条是官道,地面平整,一天也足够了。 另外一条是小路,高低不平,又有许多坑口,一天半不一定能到。” 胡谦哈哈一笑,又问:“郝二说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动身,我们该什么时候去接呢?” 胡九道:“水路这么方便,抚台大人肯定是走水路,咱们到时候去码头接就行。” 徐丰年摇摇头,“老爷已经恶了郝二,他虽说后天午后动身,却也可能是骗人的,好让大人措手不及。 说不定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就到了。 至于从哪条路…… 若走水路,后天清晨出发,后天午后能到。 若走官道,明天午后出发,后天午后也能到。 若走小路,明天清晨便得出发。” 胡谦道:“那你觉得咱们应该在哪接呢?” 徐丰年道:“在下认为,那郝二既然想坑害老爷,说不定真的会让抚台大人从小路来。” 胡谦哈哈一笑,“那样的话,抚台大人的骨头还不得颠散了架。 算了,还是让他走水路来吧。” 徐丰年道:“老爷能让他走水路?” “那有什么不能。” 说完,走到厢房,喊道:“窦子平何在?”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