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常意吩咐的,梳了个宽松简单的款式。 张辟放下梳子,小心询问道:“要是出去,可是有点不庄重?我再些头饰?” 常意摇摇头:“就这样吧,我今不出门。” 荣朝本没有婚假,顶多大婚第二天早晨宽裕些时辰,但皇帝额外给她放一天假,她自然不会推辞。 常意在府里走了一圈,看了会账本,又去了书房看书了。 沈厌虽然不在,也没吩咐过下人什么话,但常意在府中行走依旧无比顺畅,无人敢拦。 常意在沈厌的书房里看了一圈,实在没找到些什么书打发时间。一面柜子里只放了些纵横兵法,其中还有大半碰都没碰过。 笔墨纸砚个个都是崭新的,唯有桌子上甩着的一把断刀是用过的,都积了一层灰,也不知沈厌在书房里都做些什么。 常意铺开纸墨,索开始布置沈圆子的课业。 有个门童进来送了叠请柬。 常意拿起一本,随口念道:“右谨具呈,中大夫侍者……林家的请柬么?” 门童解释道:“这是林家夫人在家办的雅宴。” 官不大,但也算是京城贵妇里的一员。 京城妇人间的际地位,往往仰仗维系于丈夫和婆家的地位,她与沈厌成婚,不管她们是否真心,都要向她递来请柬,以示态度。 彼此联系、好,获取消息,是有别于朝廷的另外一套政治圈子,并不比明面上的锋简单多少。 但不是她想费心思的地方。 常意轻轻一笑,将请柬搁回去。 门童试探地问道:“大人,这些……怎么回?” 常意回他:“先搁置着,若是沈厌想去,也可以让他去。” 这便是全都回绝的意思了。门童不敢搭话,原封不动地拿着东西退回去了。 刚走不久,门童又一脸为难地跑了回来,张口报道:“大人,封大人来访。” “倒是稀客。” 常意也觉得府中有些无趣,就是不知道封介为何会在这时拜访。按照他的稳妥脾,是最不可能上门来拜访她的人。 她到了前厅,便看见封介站在里头,连椅子也不坐,看来确实是有事前来,不是像程系琅那样闲着没事干的。 封介看到她,先是恭喜了她大婚。 常意看他面上眼里都藏着事,还要和她客气的样子,挑眉说道:“你若是火烧眉,不妨直说。” 封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是代人来向你贺新婚的。” 他说完这一句,又缩了缩手,不开口了。 两人都未开口,沉默了片刻。 常意瞥了他一眼,说道:“代谁?常熙回么?” 封介愣了愣,点点头:“对、对,你怎么知道的?” 他都没想到常意能说出常熙回的名字。 自从常家被放陇右之后,常熙回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京城过了。当年也是个风姿飒的少年,被家族连累,连封介也很是唏嘘。 常意淡淡道:“侯星托你来的?” “对对。”封介这下是真佩服常意,这女子怕不是有什么读心秘术,下次程系琅神神叨叨说她会巫术,他再也不嗤之以鼻了。 “那小子,他不敢见你,非要托我来。”封介说道:“我也不敢在你大婚那天说,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这个祝福,不敢早也不敢晚。” 他递过来一个匣子:“你自己决定吧,若是你不想要,觉得晦气,我便带回去,如何?” 封介虽然嘴上说着是受侯星所托,但眼里的关心也是真的。 常意神没什么波动,只是接过道:“劳烦你了。” 封介松了一口气,转身便要告辞。 常意也没拦他,坐下要打开匣子。 张辟谨慎地说道:“还是让我来吧,万一……” 常意莞尔一笑,并没否定她的说法,将匣子递给了她。 张辟一打开,最上头便是一封信。 常意接过,里头是常熙回的字迹。 果然开头是祝她新婚,应当是听侯星说的。常熙回笔墨迂回,都是些高兴祝贺之词。后面提了些,他们在陇右,常笑莺也变得听话懂事了许多,不再是当年那个任刁蛮的大小姐了,听闻她成婚,还为她绣了贺礼。 匣子里信的底下,就是一副简陋的百喜图,绣工不比绣娘,但也比常意好得多了,看得出来绣者费了些心思。 常意看了一眼,说道:“收起来吧。” 沈厌恰好这时也下了朝,正进了府。 这个点,才散朝不过片刻。 常意看到他:“别的人还没走到皇城门口,你都回家了。” 沈厌身高腿长,几步走到她身边把她抱起来,回答没有半点心虚的意思:“我新婚。” 常意被他迫不及待地抱起,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你不如举面旗子,在京城绕一圈,好让所有人知道你新婚了。” 沈厌抱紧她,埋在她颈窝轻声说道:“昨天不是已经做了吗?” 常意难得被他噎住,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她竟然无话可说。 沈厌能目无旁人地抱她,常意却不行,用手肘推了推沈厌的膛,不出所料,是推在铁板上的觉,沈厌被她推了一下,也毫无知觉,纹丝不动。 常意只好说道:“还有人在,你要发疯,回屋发疯去。” 沈厌抬眼,张辟立刻退了几步,识眼地小声说道:“奴婢先退下了。” 沈厌动了动手臂,将她换了个位置抱在怀里,冷淡道:“没人了。” 常意被他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伸手扯他表示不。 她以毒攻毒沈厌也不松手,她捏住沈厌一边脸,沈厌就低头亲她另一边脸,几番下来,常意被亲了好几口,脖子上都又多了几个红点,沈厌却像黏住了她似的,怎么也放开她。 常意都要怀疑,如果不是今天还要上朝,他大概是要黏她一天的。 沈厌抱着她进了房,刚把她放在榻上,按着她了鞋袜,就被她踢了一脚。 常意坐在榻上看他,淡淡地说道:“我昨天不是说了,今天你去别的地方睡去,别和我待一个屋。” 沈厌没说话,握住她踢过来的脚踝,一向冷淡端着的脸上,无端给她看出了些可怜巴巴的意味。 沈厌的脸着实好看,稍淡的瞳装起委屈来也是得天独厚,常意几乎要被他怪似的脸了一瞬。 觉到脚踝上温软的触,常意骂了一句,往后缩了点:“你还碰,今天你装什么也不行——” 她索把被子都裹到自己身上,背对着沈厌,不去看他的脸。 沈厌便半蹲在榻旁,捻起她从后出的几缕青丝,也不愿意走,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尖摸她的发丝,一一数过去。 常意熬不过他,卷着卷着就真睡着了。 半夜糊糊地醒过来,觉到有一只手在她脸旁,常意被手的冷意冻得清醒了点,睁开眼一看,沈厌还在她边。 若说不听她的,他也确实没上.;但说他听话,他这傻子怎么也不肯去其他房间睡下,就这么在她边上看了几个时辰。 常意深一口气,转身说道:“上来吧。” 沈厌愣了片刻,进了被窝,并没直接抱她,而是离她远了点。 他身上是冷的。 安静了片刻,常意轻声喊他:“傻子。” 沈厌抱着手,淡淡道:“你才是。” 第79章 番外-昭昭圆圆 宽大的马场里, 沈昭和几个世家子弟在里头蹴鞠,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人,玩得不亦乐乎, 一群孩子在场上嬉戏打闹。 沈昭自幼聪慧,骑功夫更甚于其他几个同龄人,俨然是其中的领头羊。 皇帝远远看了一眼, 心下欣。 太平盛世, 人人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百姓富足,这便是他希望中再好不过的景象了。 “拜见陛下……”远处惊惶的声音将众人从热火朝天的喧嚣里拉回神智。 沈昭抬头看过去,远处高台之上, 威严庄重的君王背手而站, 俯视着他们。 他们都停下动作, 向皇帝行礼。 皇帝缓步从台阶上走下来, 目光落在了最前面的少年身上。 沈昭身穿一件蓝圆领窄袖衫,外罩着青灰绣竹的褂子, 一看便是唐灵亲手做的,她闲来无事, 也绣些东西给他们父子俩。 他了婴儿肥,脸上已经显出些少年的清瘦轮廓,眉目俊朗如画, 和皇帝年轻时颇为相似, 一派英姿飒的风姿。 他眉宇间神采飞扬, 站在那里,眼睛漆黑如墨,熠熠生辉, 目光炯炯,似是有无尽的活力散发出去。 任谁也很难将他和之前像个大汤圆的身材联系到一起。 沈昭向前一步,有些不好意思地喊道:“父皇。” 沈闵钰忍俊不,说道:“看来沈厌教你有功,朕得好好赏他。” 沈昭被常意从民间找回来后,太医看过,说是因着出生后历经波折,还是有些不足。 身体养得好些了,沈闵钰便指了沈厌带着他骑。 正好这常意和沈厌已经成婚,沈昭也时不时找理由溜去将军府,夫俩一人教文,一人授武,倒也和谐。 沈厌训人可不客气,也不管沈昭是不是太子,沈昭在他手里苦不堪言,效果倒是显而易见。 每天练下来,沈昭身上的一个劲地掉,像变了个人似得。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