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湫湫当夜还是回了家,夜不归宿这种话说出来气气哥哥可以,当不得真,毕竟她明天还是要上学的。 只不过孟书扬送她回家时也不早了,手表时针指向了11时,别墅区静悄悄的,孟书扬的机车划破黑夜的寂静,在陆湫湫家门外停下。 下车后陆湫湫理了理头发,刚要进家门,身后的少年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夜晚的风沁凉如水,她的胳膊也被风吹得冰冷,孟书扬不由得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试图用掌心的余温覆盖她的寒冷。 “怎么了?” 陆湫湫面疑惑。 近旁的路灯照在两人身周,孟书扬的脸庞在黑暗与光亮中忽明忽暗,神情亦复杂得不可察,陆湫湫捏紧衣领,摸了摸冷得起皮疙瘩的双臂。 “湫湫,真的不可以试着真正和我往一次吗?”一句简单的提问,孟书扬斟酌了一路,直到把她送到家,看到她没有迟疑地转身,他才忍不住拉住她问出这句在齿间辗转了一路的话。 他会这么问,陆湫湫有些惊讶。 她沉默了半晌,静静注视黑夜里孟书扬沉肃的脸庞。 好奇怪,他们认识也就一个多月,眼前的孟书扬看起来却和初见时判若两人。放在以往,若是有人告诉陆湫湫,那个桀骜张扬的不良少年孟书扬会这样近似乞求地和她说话,陆湫湫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可当这一幕真的呈现在她面前,陆湫湫扪心自问,她的内心真的没有过一丝动摇和悸动? 悸动当然有,孟书扬长得帅,家世好,难得的是对喜的女孩也非常的温柔体贴,甚至,哪怕是他意外知道了她和哥哥的忌关系,也没有因此厌恶她或是远离她。心眼唯有她的少年,亲手剖出自己那颗纯粹的心珍重地捧到她面前,陆湫湫怎么会不心动? 可是,比起为少年此时短暂的深情心动,陆湫湫更愿意相信永恒的自由更值得珍。她厌倦一成不变的生活,所以主动去接触了诸如孟书扬、程初景、温霁这样的人,她从他们身上索取望,足自己超限的掌控,也受了生活给予的新鲜刺。她自认自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们之所以亲近她、慕她,也不过是想从她身上得到情绪价值罢了。陆湫湫相信自己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他们想要的无论是怦然心动还是温情陪伴,亦或是暖心关切,她都一视同仁地给出反馈。她把和他们的接触当作是一场易,公平,公正。 她从没忘记自己做这些的出发点,自然也不会甘心因他们偶尔的言行举止,献祭自由的灵魂,引颈受戮,成为情的附庸。 可以说,除了哥哥,她不相信任何人给予的所谓的“真情”。 然而,就连她唯一相信的哥哥,也不过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 想到这里,陆湫湫被孟书扬真挚的语言略微打动的神情封上寒霜,她垂下眼睑,灯光在她眼窝投向影,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孟书扬因为她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而倍不安,咽了口唾沫,说:“我不是你,湫湫,我可以给你时间好好考虑,我可以等你……” “不用了。” 她淡淡打断,抬起眼,弧一弯。她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眼下还有的卧蚕,畔也有两颗小小的梨涡,当她笑靥看人时,没有人会忍心对她说出一句重话。 孟书扬怔怔地看着她,听见她说:“孟书扬,抱歉,我很谢这段时间你为我做的一切,也很动,但是,动不是喜,我对你……没有喜。” 她用最温柔的措辞说出最无情的拒绝。 少年的一颗滚烫的心刚刚献出,就被无情地冻结在冰冷的寒夜里。 他表情怔愣的,呆呆地看着女孩白净的小脸与说话时轻弯的粉,一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她说她不喜他。 她对他只有谢和动。不是喜。 孟书扬不说话,陆湫湫也没期盼得到他的回应。说完那一番话,她就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入家门。 暖的路灯照下来,在地上落下少年落寞的影子。 风无情地吹,他的痛苦无人问津。 * 这是头一回,陆湫湫晚归没有看见陆向野。 他似乎已经睡下了。 陆湫湫想了想,放轻动静,洗过澡后就也去睡觉了。累了一天,她很快就进入梦乡。 待她睡后,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徐徐走进来,小心地带上了门。夜风习习,陆向野看见没有关紧的窗,皱眉。 关好窗,陆向野踱到边,静静凝望女孩睡的面孔。 睡着的陆湫湫恬静又柔弱,像是一碰就碎的美玉,让人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她。她应是在外面累了一天,睡得很沉,完全没发现他的到来。 他望了她许久,俯身为她捏了捏被角。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房间,陆湫湫被闹钟吵醒,着酸涩的眼眶起。简单洗漱过后她换上校服——今天周一,要升国旗。 走下旋转楼梯,一进饭厅就看见陆向野。 他刚做好早餐,正在解围裙,因为系结在背后,他看起来遇到了麻烦,解了很久都没有解开。瞥见陆湫湫来了,面如常地开口道: “湫湫,帮我解一下。” 陆湫湫眨了眨眼,“哦。” 走过去为陆向野解开系绳,陆向野下围裙,松了口气,看向站在一旁神莫名的陆湫湫,道:“愣着干嘛?吃早餐吧。” “好。” 刚坐下喝了口粥,就听旁边的陆向野语气平淡地说: “过几天,我们回趟家吧。” 家? 陆湫湫愣住。这不就是他们的家吗?电光火石间,陆湫湫明白了过来。陆向野口中所指的“家”,是陆氏老宅——他们曾经避之不及的地方。 她不理解,“为什么要回去?” 难道他们现在的生活不好吗?回去对陆湫湫来说,意味着又要再次经受冷漠、伤害与背叛。那个曾经让他们伤心绝的地方,她情愿再也不要涉足! 没想到陆向野只是垂着眼,平静地继续道:“他病了,让我们过去看望。” 陆湫湫沉默了。 她知道,陆向野既然会跟她说,那便是已经做好决定了。 “什么时候?” “这周末。你提前收拾好行李,估计……我们会在那住一段时间。” “……好。” 要回陆宅的消息直接毁掉了陆湫湫一天的心情,到学校后她的表情都还是十分沉重。丁瑶过来跟她打招呼,她都愣了半天才给予回应。 丁瑶皱起眉,凑到她身边坐下,问道:“怎么了湫湫?” 陆湫湫扯了扯,“我没事,就是昨天熬夜了,起太早有点不舒服。” “你要不要先睡会?离早自习还有一会。” “没关系,我看会书就神了。” “那好吧。”见她心事重重,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丁瑶只好坐回自己的座位,远远望向她的眼神还充了担忧。 一个普通的早自习就这样结束了。 高二叁班今天唯一的不同,就是前段时间遵规守纪来上课的孟书扬缺勤了。他劣迹在前,班里的同学都当他是腻味了扮演好学生的戏码,恢复本了,是以这件事并没有在班里掀起多大的风浪。 早自习过后是升国旗,随着铿锵有力的出曲,穿着整齐的校服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室,前往场。 七点的早晨,高照,刚出教学楼,学生们就不约而同地眯起眼,或拿手挡着眼,或用随身携带的单词本遮着头,全身上下都透着对该项活动的不耐。 陆湫湫也不例外。耐着子进行完升国旗仪式,又听了一轮校领导的长篇大论,按照惯例,接下来是学生国旗下讲话的环节。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叁一班的程初景。” 听到悉的名字,陆湫湫睁大了眯起的眼。 程初景讲话的主题主要是围绕高考和学习,听着他清朗动听的声音,陆湫湫竟然耐心地听完了全程,直到周围人纷纷鼓掌,她才如梦初醒般跟着鼓掌。 终于告别烈,回到教室的同学都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一切又回归往常。陆湫湫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空着的座位,淡淡收回视线,跟丁瑶一块出了教室。她们约好一起去小卖部买饮料。 她没想到会在那再次遇见程初景。 他同样穿着白校服,脖颈修长,皮肤白皙,站在嘈杂的人群里,身姿拔,宛如修竹。与此同时,他也一眼看见了进门的陆湫湫。 程初景眼前一亮,还没开口,先抿出一抹笑。 陆湫湫看见他笑,觉得“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这句古语用来形容他刚刚好。她不免联想到两人几前的约定,恰好,今天该是她给出回复的子。 刚出完,小卖部人挤为患。程初景只好先结了账出去,告别好友,独自在烈炎炎的门外等候他的心上人。 陆湫湫和丁瑶拉着手出来,面撞上站在那明显是在等人的程初景,丁瑶秒懂,笑嘻嘻地松开陆湫湫的手,冲她挥挥手跑开了。 “好久不见。”陆湫湫走到程初景面前。 “嗯。好久不见。”身量修长的少年低头与她聊天。明媚的光从他的身后照耀过来,衬得他在光下肤如凝脂,白得发光。 陆湫湫小小嫉妒了一下这人的好皮肤,拉了拉他的衣袖,说:“这儿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程初景自然求之不得,跟在她背后离开。 他担心女孩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以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陆湫湫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一手兜,一手拎着矿泉水,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太挂在他们正前方,两人身后落下两道影子,一高一矮,不远不近。 走了一路,陆湫湫总算找到一个空旷的地方。 教学楼负一楼的停车场。 这里主要用来停放教师的车,这个时间不会有什么人路过。 陆湫湫突然停下,程初景也就跟着她停下来,看她转过身,冲自己扬了扬眉。程初景不解,微微歪了下头,与她对视。 四目相对,光和煦,微风拂面,他们就这样隔空互望,一言不发。 “噗嗤。”女孩先忍俊不。 程初景轻咳,耳微烫。 没想到下一秒,陆湫湫一路小跑,扑过来一把抱紧他,程初景措手不及,连忙伸手托住她的,以防她挂不稳摔下去。 搂着程初景脖颈的陆湫湫凑过来,嘟起嘴,在他的畔落下一个吻,然后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他,也不说话,程初景被她这样看着也不自觉勾起笑。 “怎么了?” “上回你让我回去考虑的问题,我考虑好了!” 心弦霎时绷紧,程初景强装镇定,“所以,你的答案是……” “你说呢?”女孩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出的热气扑在程初景的脖颈上,含笑的嗓音透着揶揄,“……我的男朋友。” 愣了一下,程初景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他托着怀里的女孩,珍而重之地亲了亲她的发鬓。 “谢谢你,湫湫。我的女朋友。” ----------------------- 有请下一位追梦人!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