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舲二话不说冲过来就要抱起我。 我连忙大喝一声制止他,“我身上有毒,别碰我。”若是我身上的血不小心沾到他,让他受伤就不好了。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下龙袍盖在我身上将我裹起来,小心的抱起。我疲倦的靠在他的怀里半阖上眼睛,我受到他的手臂竟然在微微颤抖。 “你也冷吗?”我问。 “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他的声音得极低,口气隐忍,“看到天牢外的地的尸首和牢内地鲜血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 “以为我已经死了,还是……”我抬起眼睛望向他,只见他紧抿了薄。 我垂下眼帘,觉得周身更冷了,“你只是怕终究没有留住我而已?” 怔了怔手脚想自己下来走,莫青舲却收紧了手臂,将我贴近那个带着冰雪味道的膛。我能做的,我想做的已经都做完了,我不在挣扎,力的任由他搂得更紧,剩下的子不长,而我们之间只剩下相互伤害,在哪里开始便在哪里结束,若这是天意,也未尝不可。 莫青舲抱着我一路向上,我整个人昏昏睡,寒冷失血受伤,体力完全透支。 “留步!”一个冷然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被震得猛然惊醒,张开眼睛寻着声音去看。 在天牢入口的地方站着一个人,身形高大,月华的柔光倾洒在他的眉梢眼角,给英气的五官软化得温和,琥珀的瞳仁闪亮的仿佛映出夜空中的星辰璀璨。 “巫马渡鸦!”我失声叫道。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我却急忙垂下眼帘不敢去与他对视,这个已经恢复了神智的渡鸦还是我的大黑吗? “夜闯深,你好大的胆子!”莫青舲的语气带着震怒。 “上次你从我身边带走了惊蝶,我只是来要回来。”他的声音冷硬的仿佛是另一个人。 “他是我的。”莫青舲以同样冷淡的声音回复他。 “可是你不够好……你总是害他受伤。” “这样啊,那你啜饮他的血的时候不是在伤害他吗?”莫青舲发出一声冷笑,在口舌方面他从不肯落人下风。 “我找到了救他的办法……”巫马渡鸦开门见山。 “此话当真?”莫青舲竟然有了一丝的动摇,随即他缓缓地摇头,“我不信。” “既然你不信我,那你那些派去找药太医就可信了?”渡鸦的话不无讽刺之意。 “他们的命都在我手里,若是救不活惊蝶,他们一家老小就等着陪葬吧。”我心中一惊,一丝寒从心底绕住全身。。 “世间竟会有你这样冰冷之人……” 莫青舲不以为意,“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力才能左右人的生死悲。” 就在此时中的护卫依然赶来,层层将渡鸦围住。我赶忙去寻找渡鸦的身影,可是那些锦衣卫早已倾巢而出,从那些晃动的人影中,早就看不见渡鸦的身影了。 我急得大叫,“渡鸦,快跑!” 我到抱着我的臂膀一紧,触碰到还在滴血的伤口,我疼得皱眉,正对上莫青舲怒火中烧的眸子,“你喜他,担心他,对不对?”几个字吐出来,冷的像结了冰碴。 我心中一虚,恐惧的不敢看他,“没……没有……” “杀了刺客。”他对护卫说。 “别……”我抓住他的衣襟。 “为了一个江湖浪子,你竟然背叛了我,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刀影重重中一个悉的身影飞身跃起,随着锦衣卫众的一声护驾的惊呼,一柄长剑落在莫青舲的颈项上。 莫青舲不动眯着眼睛对渡鸦施以威,“敢威胁天子,江湖上都是你这般胆大妄为之人吗?” “我算个特例!”渡鸦谈笑风生,气势上竟毫不输莫青舲,“豊毒山已经找到了解蛊的方法,虽然条件苛刻,且不知能不能成功,算个未知数,但是续命的药只有豊毒才有。陛下难道不想试一试吗?” “你这是商量的态度吗?”莫青舲敲敲颈边的剑。 “别动,我怕手滑伤了陛下。”拿剑朝莫青舲的喉管又贴近了几分,薄薄的剑锋,紧紧的贴在莫青舲苍白的皮肤上,身后的锦衣卫都将心悬了起来,握紧手中的刀剑,随时找机会干掉这个疯狂的江湖人。 “把惊蝶给我,只有豊毒能救他。” “几分把握?” “三分!” 莫青舲迟疑的看着怀里的我,我鸵鸟似的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剑拔弩张的两人。 “陛下不该是如此犹豫不决之人,三分把握,加上您的一条命不是很容易选择吗?上次刺杀苗子窟虽然困难重重,甚至害我神智丧失了几个月,不是也成功了吗,陛下为何不再放手一搏一次?” “你这胁迫人的功夫倒是像过去的我。”莫青舲笑了起来,“也罢,若是你不能救他,就把他还给我,不然我定将让整个江湖血成河。” “草民领命。”渡鸦竟然还有心思去开玩笑。 莫青舲伏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要是伙食不好,住的不舒服,有人欺负你就回来。三个月后一定要来看看我。” 他这嫁闺女一般口吻吓的我一脸惊恐。 巫马渡鸦收了剑,小心地接过我,掌心温暖。 他轻轻一跃上了房梁,朝着夜深处飞了过去,将身后的一世繁华抛在身后。“谢谢你,救了我。”他轻声道。 抬眼正对上一双闪亮的眸子,纯粹真挚,与分别前并无二致,只是眼眸中少了木讷,多了一份闪亮。 “你累了,睡一会儿,醒来就到豊毒了。” 我累极了,缓缓地阖上发涩的眼睛,安心的靠在温暖的臂弯里,不出一会儿就已经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浸在水池中,四肢软绵绵的,鼻尖有清香安神的味道,身边温热的水有着淡蓝的颜,水面粼粼闪光,意识和觉似乎都变得迟钝,我似是睡了很久,做了一个悠远的梦。 梦中有午后的灿烂千,有翩飞的金蝶,有人执琴问我,何谓安若?那些过往的记忆从脚边的,池塘中飞速闪现。本以为若能一直听那人抚琴或是永远仰望那一方小小的庭院分割出的四方天穹,便是安若。可惜盛世烟花,惊蝶飞舞,离开了柔的花叶,何谓安身之所,怎得安若? 池中的锦鲤游曳水面,层层涟漪打断了那一池惊世的芳华,打碎了皇中雕花琉璃的金瓦,打破了苗疆地下的小小牢门。我猛然惊醒,望着池的碧波,心中无限徜徉,思绪飘飞。 不知过了多久,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那人气息很轻,却一直在爬睡在池边离我不远的地方,在他的身边有一件沾了不少血迹的明黄龙袍,他的一缕发丝落在水中,本来张扬卷翘的发梢,坚硬如针毡的发丝在水中柔和的像是一飞舞的黑缎。 我游过去,叫醒了沉睡的巫马渡鸦。 只轻轻一碰他便惊醒,鹰一般的琥珀眼眸锐利警觉地环视四周,然后缓缓的落在我身上,眼中那些尖锐的东西马上烟消云散,他扬起傻兮兮的笑,“惊蝶,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这是哪里?”我问。舒展一下手脚,我从水中爬出来,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发丝马上贴服在身上,刚一上岸我就觉得一阵寒冷,随即膝盖一软,我向下摔了下去。 幸好渡鸦身手矫健,不仅一把扶住了我,拿了干巾裹住我还在滴水的身子,我就着他的力气适应了一下才站直了身体。转头看渡鸦,他正把头偏向一边,脸绯红。 我打趣他,“又不是看到倾世美女,我这一身的疤,还是纹身你脸红个啥?”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你现在在豊毒山,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你伤的不轻,是毒救得你,把你放在这药池子里疗伤,已经一天了。嗯……他有严重的洁癖,治好了你断掉的跟腱,还顺便把你身上的疤也都去了。” 我一愣,伸出一条光溜溜的胳膊,发现果然皮肤像是新生一般的光滑,没有丝毫的瑕疵,只有因为低烧而微微闪现的金花纹绕在手臂之上,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那些旧的鞭痕伤痕,甚至连口上差点经要了我的命疤痕都不见了。 渡鸦丢我一件衣服,“快穿上,我带你去见毒。” 我一把拽住他的头发,拉住了正要逃跑的渡鸦,他被我拽的龇牙咧嘴。 “谢谢你,第一时间来救我。”谢谢你,还是原来的渡鸦。 渡鸦眼神飘忽嘴中含糊的嘟囔:“应该是我谢你,帮我结了断凰之蛊。” 看着他的样子我忍不住玩心大起,就着握在手中的发丝,我勾起笑在边吻了一下,然后眨巴着眼睛看他。 像是本能的,他反应极快,手腕被一下子扣住拉扯在头顶,身上的干巾一下子落下来,一下子被按在墙上,双腿被他用膝盖顶开。 我傻呆呆的看他,颤着声音叫道:“渡鸦?” 像是被一下子施了法术,渡鸦一下子定住,一个深呼,放开了我,逃似的走出去,“别闹!穿上衣服快出来。” 我抓抓头,捡起地上那件鱼白的衣服,还真是个血清方刚啊。 出了这件浴室,发现门外链接的竟然是一间药室,四周都是一格一格的中药柜,远处炼药炉烧得正旺,一个悉的背影蹲在地上不断的往炉子里柴火,正被烟熏得的不断咳嗽,想来那个富家公子还从未做过烧火这样的活吧。 我试探的叫道:“傅顷枫?” 那人猛地转头,看到我的那刻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像是看到亲人了一般奔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公子!” 渡鸦扯开不断往我身上蹭鼻涕眼泪的傅顷枫,“有话好好说。” “怎么这么吵?”另一侧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探进头来,高鼻深目,青黑发丝未经丝毫束缚垂落直至后,娥眉微皱,一双水蓝的眼睛给整个人又了几分秀丽。 “哇!好漂亮的姑娘!”我惊呼道。 那人的眉几乎要竖起来,声线低沉的本不可能的女人,“你才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 三个人穿过药房,来到正厅我才发现,现在已过正午,太高悬,整间屋子的采光很好,光正好照在那人身上,要是抛去那恶劣的格着实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 傅顷枫躲在我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兽,警惕的看着那蓝眼美人。我不对那人更是好奇,这顷枫小子怎么也是江湖四大教派的公子,格虽算不上稳重,但怎么也是经历过大事的,怎么让人给调教成这样了。 顷枫指着那人,壮着胆子对我说道:“那个人就毒。人面蛇心的变态!” “哦?我是人面蛇心的变态,”毒挑了一下长发,眼睛眯起来不怀好意的盯着顷枫,像是蛇信子一般的扫过他的全身,连我看着都浑身发,“你说你的师父是变态,那昨天那个哭着求我快点的小家伙是谁啊?” 我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顷枫,顷枫玉一般的小脸霎时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昨天骗我说那是药,结果……结果……我喝下去本不是!” “那确实是药,不过药做多了,总是会出错的,只是不小心给你的药里多加了一两味药而已。” “你……简直不知羞。” “羞?昨天晚上那个大张开脚自己坐……”毒语带调戏,笑得悠然自得。 顷枫忙窜过去,伸手拽住比自己高上许多的毒,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早就猜得八九不离十,转头见渡鸦一脸无奈,“我家二当家不仅看上了这个麻烦鬼做徒弟,大概还看着傅顷枫这小子了。” 毒依旧是笑眯眯的,顷枫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他果然就不说了。修长的手指握上顷枫的小手腕,伸出舌头颇为情的开始舔顷枫捂住他嘴的手。 “哇!”顷枫吓得大叫一声,想出手,可手腕握在毒手里,怎么也拿不出来,他不由得低声恳求道,“别……别这样,我……” 毒笑得狡黠,放开顷枫的手,指指自己的嘴,“亲我一下,今天就放过你。” 顷枫飞快的扫了我们一眼,像是在权衡利弊,他咬住嘴,迟疑了一下,飞快的踮起脚尖,拉下毒的衣襟在毒的上小啄了一下。毒是何许人也,一下子就逮住了他,扣住他的后脑和背,拉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顷枫死命的扑腾就是都逃不开他的魔抓,靡的声音骤然在这个光明媚的大堂中响起,我看到顷枫渐渐失去了抵抗,软下身子,轻轻抓住毒的肩头。 无视掉身边一道灼热的视线落下来,我不捂住额头,现在的孩子啊…… 一个吻结束,顷枫靠在毒的怀里直气,看来被折磨的不轻,红着耳尖躲进毒怀里怕羞的不敢出来。毒心意足,心情看来不错。 “自我介绍一下,”毒径自把顷枫放在自己怀里圈好,“我是毒,豊毒山二当家的,负责豊毒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务,和主事的差不多,另外还负责给老大善后,”毒不无哀怨的看了一眼渡鸦,“谁让我们老大是整个豊毒唯一一个不会用毒,又总是到处惹麻烦的家伙呢。” “你救了我?”我问。 “你被巫马抱回来的时候已经昏了,裹了件脏兮兮的破衣服,简直就是个小脏孩。”我不掩面,您说的脏兮兮的破衣服可是龙袍啊…… 毒继续抱怨着,“等把伤口都清理好,我才发现你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伤痕累累的,若不是你命大,有千金贵的药材撑着,你估么早就死了。”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我缓了一下说道:“谢谢毒大人为惊蝶疗伤,惊蝶自知为各位了许多麻烦……” “说重点!”毒打断我,“这里是豊毒,可不是那皇,我可受不了你们里那些弯弯绕绕的说辞。” “豊毒山收下我可曾后悔?”我言简意赅的说。 毒轻笑,蓝的眸子没有丝毫惧,“我豊毒何时怕过朝廷?” 顷枫从毒的怀里钻出头来,“你曾说惊蝶的蛊并不是无解,请你救救公子,他曾救过我的命。” “你一口一个公子叫的倒是蛮亲的,我也救过你的命你怎么报答我?”毒反问。 “你救不救?”顷枫去拽毒的袖子。 “当然救,”毒面向我,“惊蝶多次救过我好兄弟的命,又是我好兄弟的命,我怎能不救。” “听闻惊蝶师从闻人逆水老先生,也是也是一个用药的高手,”毒收了话里的轻浮,正道,“不知道惊蝶有没有听过这两味不能称作药材的药,鸩鸟和甘柤。” “甘柤我倒是略有耳闻,这是传说中的一种植物,传说这种树的树干都是红的,开黄花朵,结黑果实。三千年开花,九千年结果,若吃了甘柤的果,人便会长寿,修成仙身。” “不愧是闻人逆水的徒弟”毒赞许的点头,“我想你已经知道我做出延缓千髓发作的解药,但那解药的成分与你从苗疆带出来的完全不同,我说只是找到了代替那解药的药材,那种药材那便是甘柤。只是这甘柤可遇不可求,纵使你有千万两黄金都难换的一枚甘柤果。豊毒藏有的甘柤所制成的解药,只够再维持你三月的命,加上你还剩的一个月的解药,你需要在四个月内找到新鲜的甘柤果带回来,记住只有刚摘落的甘柤果才可能有效。” “那鸩鸟呢?只是一个甘柤都如此艰难,那鸩鸟这种活物岂不是更难得到。” “至于这个你这个大夫就有所不知了,”毒解释道,“鸩鸟是种罕见的毒物,雄的叫运,雌的叫谐,食吃蛇,有紫绿的羽。把这种鸟羽放在酒中浸泡,便能成为毒酒,叫做鸩酒,毒炽烈,只需小小一杯便能夺人命。” 毒说得轻松,我听得心寒,“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不用去找什么鸩鸟甘柤了,直接四个月后你们帮我收尸就可以了。” 一边的渡鸦拍拍我的肩膀,出一排白牙,“你忘了这是哪了?救人的药没有,可是这杀人的毒药豊毒山可是有的是!” “紫绿的羽?”顷枫一下子从毒的怀里蹦出来,用手指着毒,说话都结巴了:“你说……紫黑羽……你上次说让我去替你喂一下你,我说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那一扑腾就全身掉……难不成……” 毒捂住头,“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我!我!”顷枫气的都炸了,“我咬死你个死变态!” 看着两个人在屋子里你追我赶,到处扑腾。一个是不会用毒的最废柴的掌门,一个是格如此恶略不靠谱的二当家,我真心为豊毒的将来担心。 “吶!”渡鸦拽我,用手指着自己一脸得意,“有没有觉得我特别成?” 我犯了个白眼,一脚踹过去,“听说你们抓到了温橘?” “是抓到了,但是又让那个小子给跑掉了。我去救你那天他自己折断了右手从牢里挣了出去,不过八成也活不了了,从这豊毒山上自己跑下去,大概早让那些毒物给毒死了。” 我听着心寒,江湖恩怨似乎比我想的要疯狂的多。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