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然被盛凌云吼退后,跑着出了殿,还没出大门,她定了定心神,抹了一把眼泪,又返回去了。辱算什么,就算被骂妇,不知廉,她也得为自己搏一把!为苏家在朝堂争得地位! 这样想着,苏嫣然又走了回去,但诡异的是,盛凌云凭空消失了。 苏嫣然惊恐,偌大一个房间,怎会无端消失了人? 苏嫣然稳住心神,唤道:“云哥哥,你去哪儿了?” 无人回答。 就在苏嫣然想要走出寝殿告诉小厦子皇上消失了的时候,她锐的眼睛撇到了盛凌云座椅后的一面墙,那面墙当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墙边的一个小灯,被踢倒了。 苏嫣然走过去,蹲下,检察那灯,灯当然无异常,但鬼使神差,她竟伸手在墙上摸索着。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为何这样胆大,但直觉告诉她,盛凌云有秘密,秘密就在这堵墙后。 苏嫣然一块砖一块砖的按动着,果然,她找到机关,按了下去。 地上发出石门打开的“吭吭”声,就在她脚边,出现了一条密道。 苏嫣然稳住心神,竭力克制恐惧,走了下去。 一进去,石门自动关上,苏嫣然吓得回看了一眼,但比起这惊吓,她听到了,让她呼凝滞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是女人浪叫的声音。 苏嫣然瞪大双眼,一步步,在漆黑的走道里,朝那声音来源,慢慢走过去,每走一步,那声音就离她越近,娇,浪叫,在她脑中回着。 停下了,面前还有一扇门。 “阿云~”里边娇的女人,叫了一声。 阿云?苏嫣然的心就像被刺了针,她停住不动,屏住呼,只用耳朵听。 她听到了什么?女人的浪叫,媚笑,叫着,阿云。 苏嫣然听了整整一个时辰,里边的声音还没有停下来。 苏嫣然面无表情,转身离开,在入口处,摸索到了开关,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出寝殿门。 这时,天空响起一声惊雷,轰隆一声! 小厦子被这雷声吓了一跳,一抖嗦,就看到悄无声息在他身旁走过的苏嫣然,更是被吓到差点灵魂出窍。 “嫣贵人?”小厦子叫了一声。 苏嫣然没听见,自顾自往前走着。 雷声不断,闪电刺眼,苏嫣然,就这样,像孤魂游的野鬼,消失在了小厦子眼前。 ……… 此后,苏嫣然被下令,再也不许靠近盛凌云。 一,苏嫣然派自己的丫鬟叫来了采薇,她知道采薇常侍奉盛凌云左右。 采薇进入殿内,苏嫣然笑着,坐在榻上。 “贵人,您叫奴婢有什么事?” “我问你,皇上的密室里,关着的,是什么人?”苏嫣然开口,面带着笑,声音也带着笑,只是,散发出的,却半点儿和笑意无关。 采薇慌道:“启禀贵人,奴婢不知啊。” 苏嫣然笑而不语,扔给采薇一个香袋,采薇接过,立马就认了出来。那是她娘亲的东西,是她亲手绣了,送给娘亲的生辰礼物。 “你那卧病在的老母亲,还等着你回家呢。”苏嫣然微微笑着。 采薇立刻跪地,哭泣道:“贵人,请放过奴婢的娘亲,求您了,贵人…” “可怜啊,不知她今生,还能否再见着女儿一面?”苏嫣然的话音里是哀伤。 “贵人,请您高抬贵手,奴婢什么都说。”采薇泣不成声。 “那个女人是谁?”苏嫣然冷冷问道。 “贵人,奴婢确实不知她的名字,平时只称呼她姑娘,但她,有时自称贫道。” “贫道?莫非,是个道士?”苏嫣然又出饶有兴味的表情。 “我再问你,这个女人,是皇上从哪儿带来的?” “南越国。” 苏嫣然冷笑一声,“这么说,在南越国,她与云哥哥,就…”苏嫣然的笑容越来越扭曲,“采薇,皇上不肯留宿妃子中,也是为了她?” “回贵人,这奴婢确实不知…平里,皇上也不许奴婢去看她,她能接触的人,只有皇上自己。就连平的吃食,都是皇上将自己的食物,分成一半,拿到密室给她。”采薇撒了谎,想把自己撇清。她担心苏嫣然再要挟她做谋害风无寐的事。 苏嫣然一听这话,联想到盛凌云就算被下药,也不愿碰主动献身的自己,这种辱,怎受得了?吃的食物,也亲自拿去给她,情当头,也去找她,那个女人,就这样,抢走了她本来希望得到的。 自那后,苏嫣然没有一天不在发疯,她发疯,是在里层,不大喊大叫,不砸东西,但脑子已经炸裂了,内心也癫狂了。 不甘、失落、嫉妒、寂寞、怨恨等多重暗情绪,让她异化了。 “你先下去吧,你若告诉皇上,我保证,下次给你看的,是你母亲的骨灰。”苏嫣然又微笑了。 采薇磕头,“奴婢绝不告诉皇上。贵人,还请您不要伤害奴婢的母亲啊。” 苏嫣然不再言语,采薇退下。 …… 第二白天,盛凌云刚去上朝,苏嫣然带着两个太监,来到了他的寝殿。 小厦子在门口守着,一见苏嫣然,又瞧了瞧旁边的两个太监,惊讶道:“贵人,您这是做什么?皇上还没下朝呢,再说了,您也不能靠近皇上呀。” 苏嫣然把小厦子叫到一旁,给他一迭银票,“公公,明人不说暗话,让我进去,为国除害。” “贵人,您这是做甚?”小厦子装傻道。 “公公,你知道,皇上那密室里,关着的女人,是何人吗?”苏嫣然笑道。 小厦子确实知道皇帝关了一个女人,但不知是何人,采薇也没告诉过他。但苏嫣然已经点出来了,他也不能再装无知。 ”贵人,这是皇上的私事,奴才怎好过问。” “好一个不能过问,公公,我告诉你,那女人,是个道士。”苏嫣然说着,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公公,你忘了先帝遗诏?皇上违反了,自是无事,大不了出那女人,赐她一死,但是你呢,这事捅出去,公公,你能活吗?” 小厦子闻言陷入了沉默。 “公公,自古以来,皇上犯错,身边总得有个替死鬼,到时候,把你推出去,说这女人是你给他找的,你百口莫辩。” “贵人,您的意思是?”小厦子抬头看她。 “让我进去,你就别管了。”苏嫣然冷冷道。 “行,娘娘,您进去吧,奴才给您把着儿门。” “公公,我怎知你会不会去叫皇上,你可得跟我们一起进来。” 小厦子也不慌,他嘿嘿一笑,一脸诈,“贵人,您这就糊涂了。小厦子知道,您要的是什么。但若奴才跟您一起进去,万一今儿个,皇上无事,早退朝回来,没在殿门口看到奴才,以为出了事,然后直接去那密室,万一到时,您没处理干净,那咱们,都免不了责罚;奴才让您进去,您快点完事,奴才在这儿给您看门,万一皇上早退朝回来,奴才把他引至别处,到时,那女人已经死了,皇上事后追究,咱们,想法让采薇那丫头顶锅,说是她,带了人,进去死的那女人,皇上若想查,但人已经死了,到时,您再放出消息,说那女人是道士,皇上就算想追究,也难啊。”小厦子靠向苏嫣然,悄声道:“贵人,您要的,不就是那女人死吗。夜长梦多,您还不快去动手。” 话已至此,苏嫣然笑着,带着侍卫进去了。 小厦子一路狂奔,跑去盛凌云上朝的大殿,就算坏了规矩掉脑袋,他也得把盛凌云叫过来。 密室内,风无寐正执笔,画图,整看来看去,就那些花样,她跟盛凌云要来了纸笔,自己作画,写一些情小说和房中术心得,打发时间。她想要黄纸画符,但每次盛凌云都会堵住她的嘴,以吻封口。盛凌云还是担心她,偷偷跑掉。风无寐的武学基础,他早就摸清了,她内力不深,武功不高,只有独门轻功和符咒,尤其是符咒,一击必杀,就算是江湖高手,有时没有防备,也很难躲过,所以,更不能给了。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苏嫣然带着两个太监,闯了进来。 “抓住她。”苏嫣然下令。 那俩太监开始动手,风无寐只觉莫名其妙,她不认识这女人,但这杀气是明确的,冲她来的。 风无寐施展“踏莲无痕”,在室内躲来躲去。 苏嫣然看着风无寐死命逃的样子,就像猫在看老鼠做死前的最后挣扎。 她不急,走到风无寐的书案旁,翻看着,看到了图,厌恶的表情涌到她脸上,“妇。” 风无寐只专注躲闪,被这不认识的女人骂了,也不生气,她懒得在这方面跟人起争执,费口舌。 那俩太监死死相,从这里将风无寐追到那里,堵住她的去路,室内狭小,纵然风无寐有再高的轻功,也没施展空间,没一会儿,就体力不支,被两人抓住。 那二人踹倒她,一人拧住一条胳膊,苏嫣然气定神闲,踱步至风无寐面前,从怀中掏出一白绫和一把匕首,她眼神示意,那俩太监,接过白绫,一人拽一边,拴到了风无寐脖子上,开始发力。 “呃!!!”风无寐双腿跪地,空着的两手去扒那白绫,她拼了命,那白绫一点点收紧。 风无寐脖子上青筋暴起,脸也涨成了红,双眼瞪大,眼珠子似要蹦出来 “呃…呃…”风无寐痛苦地呕叫着。 “啧啧啧,我还是喜听你这样的叫声。”苏嫣然慨着,又举起匕首,对准了风无寐的嘴。 风无寐张着大口,因为被勒紧脖子,舌头也伸了出来。 苏嫣然就要刺下去。 “住手!!!!”盛凌云及时出现,他还穿着龙袍,小厦子赶去大殿叫他,在他耳边密语,盛凌云说了句“朕有急事,众卿先退朝”,就施展轻功,赶过来了。 盛凌云冲过来,抓起苏嫣然,甩到一旁。那俩太监见状,吓得松开白绫,立刻跪下,盛凌云出掌,拍在了他们的天灵盖上,顿时血浆横! 盛凌云又转头看向苏嫣然! “云哥哥,你不能杀我…”苏嫣然连连后退,她被盛凌云骇人的气势,吓到失去原有的镇定。 “咳咳。。”风无寐发出了声,盛凌云只顾着发怒杀人,此刻听到风无寐的声音,回过神来,蹲下抱起,让她躺在自己怀里,一边给她输送真气,一边检查她的脖子。 苏嫣然不想看他们二人相偎的场景,自动站起来,走了出去,走出密室,走到殿内,就在殿内站着,一动不动,小厦子赶了过来,他守住殿门,不让苏嫣然出去,苏嫣然也没想走出去。 风无寐的息终于匀畅,她看向盛凌云,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担忧,恐惧,无措,还有,后悔… “阿云,我没事…” “你别说话。”盛凌云的声音,也带着颤抖。 “我真没事,没勒死我…” 盛凌云突然用力抱住了她,就好像,一松开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愈抱愈紧,紧到风无寐又有些不过气。 “阿云,让我走吧,大不了,我不做道士了。”风无寐的声音是哀伤,但又不是哀伤,哀伤还带了情,她的声音,没有情,只有一种想要解的麻木。 盛凌云松开她,望着她,风无寐,一向高傲的风无寐,永不妥协的风无寐,随心而行,潇洒快意的风无寐,此刻,在他的怀里,就像,枯萎的白莲,没有光辉,没有风采。 皇位束缚了他,他,却束缚了风无寐。 本自由,不是囚笼。 “我答应你。”盛凌云抱起风无寐,将她轻轻放在上,然后离开。 殿内,盛凌云扔给苏嫣然那把匕首,冷冷道:“你自裁吧。” 苏嫣然丝毫不慌,反而笑了,“云哥哥,你好狠啊。不过,我若在内出了事,你的那位道士脔,也逃不了~” 盛凌云何等聪明,如何听不出话音,他不问苏嫣然是怎么知道风无寐是道士的,反而问:“那你想怎样?” “让你杀了她,你肯定不舍得,那只有,把她走喽。”苏嫣然笑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云哥哥,你把那个女人送走,送去哪儿,我不管,只要别在里就行。然后,你还得与我…总之,我要怀你的孩子。”苏嫣然面不改,说出了真正的想法。 “荒唐!”盛凌云怒道,“你想要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孩子愿不愿意生在帝王家,愿不愿意有彼此仇恨的父母,孩子何其无辜!”盛凌云想到了他的童年。 “那云哥哥,你就等着臣子们上奏,让你尊先帝遗旨,杀尽道士吧,我可不信,到时候,那女人能活着。”苏嫣然笑道。 苏嫣然被嫉妒冲昏了头,要么杀了风无寐,要么走她,只要她消失,她还是有自信,可以重新夺回盛凌云的心,但若这心从一开始就不在她那里,怎能夺的回,女人,最大的愚蠢,就是忽略了男人的绝情,他若不喜你,你在他眼里,算什么呢?但是,绝情本是指男女之间的情,盛凌云早已明说,视她为妹妹,为何不听?苏嫣然就蠢在,她以为自己与盛凌云年少相识,便始终能在他心中占据几分位置,因此,就连盛凌云已对她动了杀意,她也不当回事,好像,有一种人,天生喜恋,喜带着痛苦的纠,以为越惨烈,越血腥,就越深刻。 见盛凌云迟迟不语,苏嫣然又道:“云哥哥,我要你今晚就与我,共眠。”苏嫣然完全变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像粉蔷薇一样,纯洁美好的女子了。 “我可以答应你,把她送走;但是其他的,我做不到!你若执意要揭发,那就去吧,我与她,一起死!”盛凌云斩钉截铁,面上带了必死的决心。 终是苏嫣然退让了一步,如果因此,害了盛凌云,也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盛凌云的心和皇家的荣宠。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那女人走了,她与盛凌云,余生只有细水长,情是可以培养的,她自己以为。但有些情,灵魂不匹配,再培养也培养不出来。 离别,盛凌云亲自护送风无寐到港口,去往东瀛的港口。 马车内,二人一路无言。 车停下来,风无寐下车,盛凌云也跟着下去。 此时正值秋季,秋风潇潇,落叶飘飘。 二人对视,风无寐先开了口,她强迫自己笑着,她可是风无寐,为何要难过,为何要局限于一物,局限于一人呢? “阿云,我真舍不得你,但不走呢,我的命又保不住。” 盛凌云静静地望着她,好像,要把她此刻的样子,永远留在心里。 “阿云,你说在东瀛,还能找到像你一样的玉郎吗。”风无寐说着,突然又出了她最常用的恶笑容,“万一,那边个个都是美男子呢。哈哈哈哈哈,我去逍遥快活,你就一个人,呆在皇发霉吧。”风无寐笑得张狂。 盛凌云不语,直接搂过她,吻住了她的,不是吻,是咬。 盛凌云把风无寐的嘴,咬出了血。 风无寐“啊”了一声,推开他,推不动。 船要开了。 盛凌云放开了她。 “哎,山水有相逢,风云终相遇,别难过,说不定,将来还会再见呢。”风无寐舔干嘴角的血,劝道,然后,转身离开,始终没有回头。 会再相遇吗?盛凌云不知道,他停在原地,望着风无寐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直至那船也消失不见。 风吹了他,他的风,走了。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