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极这次回国,并没有定下来的意思,依旧只是想短暂地陪伴下家人,便回华尔街继续工作。 但好巧不巧,那天机场里有个小孩气管被异物堵,幸好有个女生会海姆立克法,快速救下了小孩。 这件事在机场内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就连温极平素不关注路人的事也不免投过去了些许眼神,而这一看,他却瞧见了被围在人群中想往外走的那个用了海姆立克法的女生的侧影。 虽然那个女生走得很快,但温极只看一眼,便同八年前那张照片重叠在了一起。 温极只记得当时的自己推着行李箱,在原地呆了许久。 而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像是松了重物的弹簧,时隔八年,终是再次卷火燃草而来。 起初,温极依旧像往常一样,让自己不要去想,也许只是长相类似,而且就算是同一个人,那又怎么样,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们之间的过往,早在八年前,就已经一刀两断了。 可午夜梦回的时候,温极抱着冰水杯,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喝,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机场见过的那个女生。 他的面容在漆黑的屋子里显得沉肃。 第二天,他开始寻找严离。 他知道严离现在在zc上班,过往生活轨迹一切如常,非常喜按计划行事,并且打算在25岁之后,开始寻找男朋友。 只有两点很奇怪。 当年的她,高考成绩并不好。 而现在,她突然变得不喜有钱人了。 一开始知道严离不喜有钱人的消息时,温极角微有下垂。 他以为,当年的严离以那个理由踩踏他的自尊心,应该会特别喜有钱人才对。 所以,她是受了什么打击,心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温极忽然想起,严离在机场用海姆立克法救人的事。 他看着落地窗外不断变换的霓虹灯。 时间,确实是个好东西。 它可以让早先荒凉的地界现下变成城市里最繁华的cbd。 兴许…也可以让一个人心转善。 之后的一个月,温极一直在观察严离。 见她会扶着路的老人归家,会守着并且开导同父母闹脾气的离家出走小孩,会在地铁遇到唱歌好听的歌手时建议对方去做自媒体,同人免费传授了几个小时的自媒体经验…… 严离一怔,有些没想到温极竟然这么早就开始在观察她,她倒没有反,毕竟温极受伤在前,谨慎一些才是正常,可…… 严离皱了一下眉:“你就没想过,也许这些都是我演出来的,为了维护一个良好的社会形象。” 温极:“想过。” 那一个月,一开始温极只是想看看现在的严离同当初到底是不是有所变化。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离不开严离。 直至他再次听见自己抑制不住的心跳,温极忽然想到早先在书里看到的一句话—— “喜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会只喜一次。” 而在真正同严离说话的那一刻,他还是无可救药地放纵了自己的心动。 …… “我愿意赌一次。”现在的温极平静却坚定道。 严离有片刻地哑然,她垂下的眸光微闪,缓缓道:“但要我本真的是个自私庸俗现实的坏人呢?” 像是试探。 但严离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答案。 山风轻轻吹拂着她的耳廓,仿佛是想吹平她内心莫名的焦躁。 温极的声音适时响起:“同你第一次说话那天,我带了一本书叫《面纱》。” “里面有一句话——”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你。我知道你是个二货,然而我你。” 话语穿耳,严离心脏忽地漏了一拍。 却见眼前的温极静静地看着她,眸像是渐渐染上深沉的墨。 “如果你真的是个坏人,时间并没有改变你。” “但——” “也许我对你的情,可以打动你。” 温极平静地说完最后一句,在他的故事尾声里,像是清清淡淡地覆上一层润物细无声的细雨。 可这听到严离耳朵里,却无疑是掀起了狂风暴雨。 严离已然不能再保持面容的平静,她瞠目地看向温极。 无法想象,眼前的男人会这么执拗地着她。 即使她真的是一个坏人,他也愿意去赌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坚定地走向她。 温极从未想过放弃她。 严离觉自己鼻尖有点发酸,但她快速垂眸了下去。 容易哭,可不是严离的特征。 过了一会,严离才了鼻子,低声道:“当年那条短信,不是我发的。” “当时的我……” “我知道。”严离话还没说完,便被温极打断。 严离忽地抬眼,有些水意的眸子比刚刚更为诧异:“你怎么知道?” 温极认真道:“一开始我不知道,也并不能确定,但随着跟你真正的接触和相处,我不是个笨蛋,相反,我还聪明的,我受得到。” “你子远比我想象得还要隐忍善良很多,我后知后觉也明白当年的事,我们之间兴许有什么误会。” 严离微有沉默,温极并不着急催促,只想等到严离真正愿意提及当年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严离有些发白的才缓缓微启。 “当年,在你来宜市的前一晚,我爸爸家发生了一件事……” 当年,严离和温极互道晚安后,她盯着温极发过来的“晚安”两个字看了许久,竟看着看着睡了过去,手机就举在手上一直充着电。 等她醒来的时候,却是被一阵叮铃咣当摔碗砸盆的巨大声响吵醒的。 严离心头一紧,她把手机放在了头,快速下,转动着门把手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却在开门的瞬间,被严父喝了一声。 “关门,快回去!” 严离“砰”一声把门关上,但却一直没松开门把手,且握着门把手的手逐渐开始发颤。 虽然刚刚只开了一小条,但她看见了。 ——看见那个小.三手里提着一柄红柄菜刀。 严父似在向那个小.三解释着什么,可是那个小.三情绪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黑夜里的严离缩在门后,只觉后背开始发凉,眸子里闪过后知后觉的恐惧和害怕,但最终还是没有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她身体抵在门后,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管怎么样,严文乾是她的父亲,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别人伤害他的命。 外面又开始爆发烈的争吵,即使隔着门板,严离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每情绪爆发一句,严离就心惊跳一次,她的神经俨然绷成了一弦,随着外面的动静忽上忽下。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外间安静了些许,严离心稍稍落下。 这是…安抚好了吗? 可下一刻,她就听见严父痛呼一声:“程南秀,你疯了吗?!” 程南秀就是那个小.三的名字。 严离心再次吊高,像是到达了跳楼机的最顶点,耳边只听见程南秀动高亢的声音。 “我是疯了!才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狗东西,还为了你在宜市丢尽了脸面,成了亲戚朋友们眼中人人鄙夷的小.三,而你有了我,有了我们的儿子,还不知足,还要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我今天就把你的子孙给剁了,我看你还敢不敢背叛我!” “程南秀,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跟你以为的那个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没有背叛你!你能不能冷静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又怎么相信你,你当初是怎么跟我在一起的?你能背叛罗雅云,也能背叛我!” 严父沉默片刻,却又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下一秒,他也突然暴怒。 “你不相信我,还跟我结什么婚?!离了算了!” 这句话似是真正刺到了程南秀,之后严离就听见更多东西碰撞和身体扭打的声音,也听见了菜刀砍门的声音。 “哐哐哐”如同梦靥般萦绕在严离耳边,仿佛砍的不是门,而是她。 严离握着门把手的手一直在发颤,甚至能觉双腿都在发软,但几秒后,她还是死命咬紧下,快速拉开了门,冲向了扭打的两人。 彼时,程南秀手里的菜刀正对着严父的后背,在将要砍上的时候,被严离握着了手腕,严父松了力倒在一旁,浑身都是刀伤的他,鲜血顺着他的伤口不住地往外渗,地板上也都沾染了斑驳的血痕。 严离鼻尖更是弥漫着令人恐惧的血味儿。 严离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见到这样的场景,她愣了一瞬,而就是这瞬间,她脖颈忽然被程南秀狠狠掐住。 严离瞳孔瞬间睁大,双手握着程南秀的手腕死命想掰开,但程南秀家里开了好几家武馆,她有些功夫在身上,不然也不会能同严父扭打这么久,严离更不是对手。 程南秀觉到严离的指甲抓破了她的皮,她使的力气更大,面容已然扭曲。 “好啊!你养的好女儿还知道保护你!” “我早看你这个小..不顺眼很久了,一点礼貌规矩都不懂,也是,有那么一个母亲,小家子气也理所当然,但你把我当成脏东西,平时都不愿跟我一张桌子,你以为我是好脾气的人吗?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你别动我女儿!”严父勉强撑起来,大吼了一声。 但严父越是表现在意严离,越是怒程南秀,她手里握着的红柄菜刀就悬在严离的脸上,仿佛随时都能落下,程南秀也确实起了歹毒的心思。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