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地溜出门，钻到褚冬的 殿，安静地伏在桌上看他处理公务。 他们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很久之后，褚冬放下笔，她才突然开口：“教主有见过真龙吗？” 得到的回答却出乎意料：“世上没有这种东西。” 她愣住，褚冬偏过头，平淡地说：“烛龙教的所有教义，别人可以相信，但你不需要。” “清醒，坚定，乃至于冷漠，这就是你作为圣女的责任。” 她沉默良久，似懂非懂地点头：“是。” “还有。”褚冬不易察觉地勾起 角， 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的名字。” “我叫褚冬。” 她笑了，说：“好，褚冬。” 画面再度消失，可这一次，姜翎只觉心脏 搐着疼痛起来。 好像心底有个人在喊：不要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面前就切换到另一幅景象。 这次的飞瑶完全换了个模样，镜子前的她美丽优雅，一举一动都雍容华贵，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再也看不出半分情 。 她平静地转身，独自走到褚冬所在的殿，然后垂着头，没有起伏地汇报完烛龙教的情况。 这时的褚冬也已和后来的模样别无二致，冷峻深沉，是真正的帝王之姿。 但此刻的他还会出微笑。 在飞瑶说完后，他便微笑着询问：“新送的茶味道不错，要来尝尝吗？” 飞瑶蓦地抬首，眼里的惊喜完全掩饰不住， 出雀跃的表情。 “好啊。” 她坐到窗边，手捧茶杯，眼睛望着外界的景 。 在这昏暗的大殿里，难得有这么温馨宁静的时光。 茶水很快喝完，她放下茶杯，向褚冬道别。 临走之前，她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如果这世上没有真龙，那神呢？神会存在吗？” 后一句话却像喃喃自语：“神……会懂得什么是情 吗。” 褚冬静静地看她，语气依旧平淡：“我不知道。” 飞瑶恍然惊醒：“是我胡言 语了。” 她匆匆离去，回到殿，站在镜前竭力平复心跳。 于是镜子里圣女的脸，又变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清醒，坚定，乃至于冷漠。 不要痴心妄想，飞瑶。 你穷尽一生，都只能做无 无求的圣女。 画面像水纹般散开。 最后的场景，是魔族来袭，褚冬即将出战。 她站在空旷大殿的一角，沉默地听着祭司苦口婆心的劝说。 “教主，他们太强了，只有献祭圣女的血脉和灵 ，开启九转乾坤阵，才能勉强抵挡到援军到来啊！” 而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教主动怒。 他猛然回首，黑沉的双眸冷如寒冰，锵地一声拔剑抵到祭司颈侧。 “谁敢用圣女献祭，我就让他血洒当场！” 扑通一下，祭司滑跪在地，战栗不已。 褚冬缓缓地收回剑，朝着殿外走去，高大的身影映照着天边红光，孤寂而寥落。 在出门的一刻，他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我会回来找你，不准死。” 飞瑶深深地凝望他的背影，藏起悲伤，漾开笑意。 “那就祝教主，旗开得胜，所向披靡。” …… 眨眼间，褚冬的影子就消散不见。 飞瑶转过头，一步一步走到祭司面前，维持着笑容 上他不甘愤恨的目光。 “我同意。”她轻声说。 大祭司霍然起身，震惊地看着她。 “飞瑶——” 她一字一顿说得清晰，脸上的神情竟与褚冬有几分相似。 “愿以身入阵，永世不得轮回。” 回忆到此为止。 错的记忆如 水般退去，姜翎从昏 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处在黑不见底的空间中，只有幽微的光亮在前方闪动。 “怎么样了？” 清冷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有温凉的手掌托住她的胳膊，她知道这是莫齐轩。 “我看到了飞瑶的回忆。”她低声说。 也直到这时，她才完全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她说，“而且为什么你作为褚冬，也可以成为阵引？” 莫齐轩淡淡地笑了，说：“我只是突然明白，褚冬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因为在最后一刻他发现，能当祭品的，并不只有飞瑶一人。” “大祭司骗了他。” “九转乾坤阵不需要任何特殊的血脉和灵，甚至普天之下的百姓，都能成为祭品的一员。他们之所以选中飞瑶，只是因为她强大，纯净，受信仰之力，能把乾坤阵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姜翎蓦然醒悟，喃喃地说：“所以按照这个标准，最该被献祭的，是褚冬自己才对。” 莫齐轩颔首：“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不甘与悔恨也就油然而生。” “让飞瑶活下来——这就是他的执念。” 不为苍生，不为九州，仅仅只是，为了飞瑶。 这就是他在此困守千年的秘密。 姜翎仍然不解：“为什么？” 莫齐轩说：“因为他飞瑶。” “怎么可能……”姜翎摇头，无法相信。 “正如你一样，我也能受得到。”莫齐轩说，“我在他的回忆里，看到了很多和飞瑶有关的场景……那种注视和情，除了，没有其他任何解释。”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其实，那个关于不逢 的故事，你并没有讲完。” 姜翎疑惑抬头，莫齐轩平静地叙述着：“在完整版的故事里，男人回来了。他找到了女子的骸骨，抱着她跳下了悬崖。” 在那个天，他们永恒相伴在一起。 姜翎睁大眼睛：“所以褚冬……” “他并不是死在战场上。”莫齐轩低声说，“大祭司死前告知了他真相，所以他选择自戕而亡，一遍又一遍沉溺在这个幻境里。” 话音落下，突然有白光亮起。 谢温韦、乐玉珂和师寻绿相继出现，全都茫然地左顾右盼。 “什么情况啊？”谢温韦说。 “嘘。”莫齐轩食指抵住嘴，示意他们抬头。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顿住，不约而同盯着一个方向。 在光芒中间，缓缓浮现两道人影，一黑一白，安静地对望。 那是褚冬的魂魄，以及飞瑶埋葬在此的一缕残魂，历经千年光 ，他们终于有机会再次相见。 姜翎仰着头，屏住呼 ，生怕打扰这一幕。 她听到褚冬哑着嗓子问：“为什么……我不是让你等我回来吗？” “可我并不是为了你才选择这个结局。”飞瑶的语气轻柔而坚定，“你你的子民，我同样也是。” 看着褚冬苍白的脸，她的眼里有泪光闪动，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就算没有你，我一样会为了他们，成为最后的盾牌。” “正义与信仰，是比更坚固的东西，它们保护了这座城池，也让我们得以跨越千年再次相见。”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她含泪说完这番话，就哽咽得再也无法开口。 褚冬静默良久，黯淡的双眸，透出前所未有的悲凉。 “可我还没机会告诉你。” 他沙哑的、虚弱的声音，像刀锋一样，划破飞瑶的心脏。 “那些不逢，是我为你采的花。”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fＥngｙｅ-zＮ.cｏｍ |
殿，安静地伏在桌上看他处理公务。 他们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很久之后，褚冬放下笔，她才突然开口：“教主有见过真龙吗？” 得到的回答却出乎意料：“世上没有这种东西。” 她愣住，褚冬偏过头，平淡地说：“烛龙教的所有教义，别人可以相信，但你不需要。” “清醒，坚定，乃至于冷漠，这就是你作为圣女的责任。” 她沉默良久，似懂非懂地点头：“是。” “还有。”褚冬不易察觉地勾起
角，
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的名字。” “我叫褚冬。” 她笑了，说：“好，褚冬。” 画面再度消失，可这一次，姜翎只觉心脏
搐着疼痛起来。 好像心底有个人在喊：不要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面前就切换到另一幅景象。 这次的飞瑶完全换了个模样，镜子前的她美丽优雅，一举一动都雍容华贵，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再也看不出半分情
。 她平静地转身，独自走到褚冬所在的
。 在这昏暗的大殿里，难得有这么温馨宁静的时光。 茶水很快喝完，她放下茶杯，向褚冬道别。 临走之前，她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如果这世上没有真龙，那神呢？神会存在吗？” 后一句话却像喃喃自语：“神……会懂得什么是情
吗。” 褚冬静静地看她，语气依旧平淡：“我不知道。” 飞瑶恍然惊醒：“是我胡言
语了。” 她匆匆离去，回到
无求的圣女。 画面像水纹般散开。 最后的场景，是魔族来袭，褚冬即将出战。 她站在空旷大殿的一角，沉默地听着祭司苦口婆心的劝说。 “教主，他们太强了，只有献祭圣女的血脉和灵
，开启九转乾坤阵，才能勉强抵挡到援军到来啊！” 而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教主动怒。 他猛然回首，黑沉的双眸冷如寒冰，锵地一声拔剑抵到祭司颈侧。 “谁敢用圣女献祭，我就让他血洒当场！” 扑通一下，祭司滑跪在地，战栗不已。 褚冬缓缓地收回剑，朝着殿外走去，高大的身影映照着天边红光，孤寂而寥落。 在出门的一刻，他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我会回来找你，不准死。” 飞瑶深深地凝望他的背影，藏起悲伤，漾开笑意。 “那就祝教主，旗开得胜，所向披靡。” …… 眨眼间，褚冬的影子就消散不见。 飞瑶转过头，一步一步走到祭司面前，维持着笑容
上他不甘愤恨的目光。 “我同意。”她轻声说。 大祭司霍然起身，震惊地看着她。 “飞瑶——” 她一字一顿说得清晰，脸上的神情竟与褚冬有几分相似。 “愿以身入阵，永世不得轮回。” 回忆到此为止。 错
水般退去，姜翎从昏
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处在黑不见底的空间中，只有幽微的光亮在前方闪动。 “怎么样了？” 清冷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有温凉的手掌托住她的胳膊，她知道这是莫齐轩。 “我看到了飞瑶的回忆。”她低声说。 也直到这时，她才完全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她说，“而且为什么你作为褚冬，也可以成为阵引？” 莫齐轩淡淡地笑了，说：“我只是突然明白，褚冬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因为在最后一刻他发现，能当祭品的，并不只有飞瑶一人。” “大祭司骗了他。” “九转乾坤阵不需要任何特殊的血脉和灵
的故事，你并没有讲完。” 姜翎疑惑抬头，莫齐轩平静地叙述着：“在完整版的故事里，男人回来了。他找到了女子的骸骨，抱着她跳下了悬崖。” 在那个
，他们终于有机会再次相见。 姜翎仰着头，屏住呼
，生怕打扰这一幕。 她听到褚冬哑着嗓子问：“为什么……我不是让你等我回来吗？” “可我并不是为了你才选择这个结局。”飞瑶的语气轻柔而坚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