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太自然不会认,只一口咬定孩子就是肖伯尚的。 肖伯尚虽然怀疑,但彼时家里是他父亲做主,他父亲又一向偏他弟弟,也就是肖兰的生父肖仲庭,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父亲还看重的,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心里到底不舒服,后来就找了个姨太太又生了一个儿子。 到这时候,肖老太就更是揽着“肖传树”不放了。 当然了,肖老太以为肖丹是自己唯一的亲生孩子,自然最疼的就是肖丹,平里不管方婆子怎么为肖丹谋好处,那都是十分积极。 这其中就包括以养恩说是“求”其实是要挟着肖兰把肖丹的孩子当成了亲生的来养。 好为梁念博一个好前程。 但她们自己却没瞒着梁念,要让梁念记住自己的亲妈是谁,不能忘了亲妈和外婆…… 程柠和韩东塬跟着肖兰他们一起去看了方婆子和肖老太。 方婆子疯疯癫癫的,也没什么可看了,她犯的罪太多,本来是要坐牢,但她神状态不正常,就被送进了神病院。 被送进神病院的除了方婆子之外还有肖老太。 事情的真相捅出来,受到打击的不仅是肖传树和方大姨那两家人,还有肖老太。 她认为唯一的亲生女儿是方婆子的,她最亲密的最信任的人却一直都在她身边控制着她。 她哪里受到了这个打击? 这两个人相伴一生,到最后一起去了神病院相伴。 程柠几人就是在肖老太被送进神病院的前一天去看守所看得她。 几人出来,程柠踏下台阶,看着外面的光,转头问肖兰,道:“阿妈,银滩二十六号的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那是肖家的房产。 程柠虽然买了来,但那是为了算计肖家人,现在却没什么必要了。 肖兰却是温柔笑道:“你不是早就买了下来吗?那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想想肖家的那些事,哪怕现在直接住也不会有肖家和吴家人来纠了,程柠也不喜那房子。 她还是喜银滩十二号那套宅子。 既然梁恒洲喜,那就卖给梁恒洲好了。 但把肖家的房子卖给梁遇农的前住,她觉得还是跟肖兰和梁遇农说一声比较好。 她道:“上次恒洲哥找我说,他想要那个房子,那我能卖给他吗?” 肖兰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又笑了出来,道:“说了那是你自己买下来的房子,当然是你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但说到这里又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己丈夫,就又跟程柠道,“恒洲也是有分寸的孩子,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想太多,就当是正常买卖就成,也不用给他太多优惠让自己吃亏,该卖多少钱就多少钱。” 程柠:“……” 有韩东塬在,他会让自己吃亏,便宜了梁恒洲? 但说了这几句话,决定了怎么处理那房子,程柠的心情却是大好起来。 银滩十二号的原主人是广城美术学院的一位老教授,老画家。 不用梁恒洲帮忙,她自己就认识。 她去找老教授表达想要买那套宅子的时候老教授十分吃惊。 因为他都没有收到通知说那房子他可以收回来了。 不过他几年前平反回来,拿回了许多年的工资,他的画也很多人求,不缺钱,对卖房子着实没什么兴趣。 对办各种手续更没什么兴趣。 最后还是韩东塬花了不少功夫替他追回了这些年丢失的一些私藏古画和书籍,他看了那些画和书籍,叹了口气,道:“这些画的价值其实并不比那房子低,程柠你自己就是学画的,想必心里也清楚,那就是真的喜那房子了,那就卖给你吧。” 收了程柠一万两千块。 当然了后续所有的手续,包括办理房子归还的手续,那都是程柠和韩东塬跟进的。 程柠叹,道:“我还以为他说那些画的价值不比那房子低,房子钱就算了呢。” 一万二,可不少了呢。 韩东塬好笑地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买房子花了一万二,卖房子那边虽然没真的找梁恒洲要三万,但也要了两万五。 程柠看着肖家那大宅子颇有点可惜,跟梁恒洲道:“你真是赚了,这个可真是白菜价啊。” 想想后世这房子可是至少好几千万。 整个梁家和梁恒洲自己都被搜刮一空,还欠了程柠五千块,要按月归还余款的梁恒洲:“……” 请问现在白菜几分钱一斤? 当然了,程柠也就是这么一说。 她就这么一倒腾,宅子也有了,还另外多赚了一万三千块。 这会儿的一万三千块啊! 心情还是非常的好。 她跟韩东塬道:“好了,回头你开厂子和我开工作室的本钱都有了,不用担心现金了。” 本来也从来没担心过现金,一直想着自己媳妇喜钱,想要多给她赚钱的韩东塬:“……” 房子从办完手续拿到手,再到装修完可以入住,已经是八一年三月。 正是光明媚的时候。 院墙上爬的花金灿灿一片,十分喜人。 程柠送走过来看望他们顺便参观他们新居的梁遇农和肖兰,看着关上的院门,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转头突然问了韩东塬一个问题。 她问他:“三哥,如果你没了一条胳膊,还在乡下,回城无期,那个时候,如果别人跟你说,你照顾不了我,也给不了我幸福,有别人能比你更好的照顾我,你会离开我吗?” 这是她一直放在心底的问题。 以前很长的时间都不愿去触碰,心一想就会痛,后来,后来倒是释然了,就再没问过他。 “没了一条胳膊?” 韩东塬皱了皱眉。 她梦里的那一世他在洪水中受伤,没了一条胳膊吗? 她一直都只说他受了重伤,从来不曾具体说过是受了什么伤。 那一刻他想到很多东西。 她不会随意说这种话。 在她的梦里,是他离开了她吗? 然后她受了肖老太和方婆子的暗算,生病去世? ……他为什么会离开她?他怎么会离开她? “只是没了一条胳膊,我没了脑子吗?”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紧得让她都有些痛了。 他冷笑,道,“只是没了一条胳膊,我又不是没了脑子,更没死,为什么要把你推给别人?” “柠柠,只要我还有命在,就不会把你推给别人。没了一条胳膊……放心,该给你的,我一样不少还是都能给你。” 程柠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可是这一刻听了他的话,她心头和眼睛还是涌起一阵阵莫名的酸。 她笑了一下,泪意却涌出来。 ……她真的很久没这么易了,电视上说怀孕的时候荷尔蒙的变化会让人情绪更容易波动,看来是真的啊。 她拉着他的手到自己的小腹上,带着鼻音轻轻“嗯”了一声,道:“那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在一起,以后,不管是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顺利还是失意,我们都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她也要做一个很好的母亲。 让他们的孩子,不再像他,像她,或者她的母亲,受那么多的伤害,经受那么多的颠沛离。 泪意涌出,她了鼻子,觉得自己有些傻傻的。 她轻声道:“三哥,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我喜的,我的,是你啊,不是任何其他你能给我的东西,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要把你自己给我就成了,那才是我想要的,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啊。” 韩东塬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话? 他从来都抵受不住她对他哪怕是小小的一点恋,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话? 他整个人犹如被巨电击中,低头看她,然后瞳孔蓦地放大,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和他的手一起握按着的小腹上,再回到她的脸上。 “柠柠?” 他唤她。 程柠就笑了出来,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眼眸里还带着泪,闪着细碎的星光,又像是无数的光洒在了那一片花上,能扫清人心底一切的霾。 他将她拉入了怀中,用力地拥住,搂着她的手却又是从没有过的小心翼翼和呵护。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头亲吻她的头发。 她不知道,她一直都是他心底所有的星光。 黑夜那么漫长,没有星光的陪伴,一切都黯淡无光。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