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对她做更多更过分的事。 他不能因为她对自己的不忍心,就得寸进尺。 他是混账,但却也没有那么混账。 更何况这个人,是他想要好好保护的人,又怎么舍得自己欺负她。 他卷起手指,再刮了刮她的额头,道:“让我陪你工作一会儿,还是先回去?” 顿了顿,道,“保证什么也不做。” 程柠被他这话得脸又是一热。 也慢慢从刚刚那一刻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这一走出来,看到对面那勾着笑的韩东塬,就又不自在又有点生恨起来。 对了,他刚刚干什么?刮她的额头,她最讨厌他刮她的额头了,包括把她的脑袋按到车栏上。 他还亲她! 这个韩东塬本就还不是后世的那个他,她干嘛可怜他啊! 他的手刮过她的额头就滑了下来在她的手臂上。 她“啪”一下打开他的手,虎着脸道:“不用你陪,快走。” 韩东塬:“???” 变脸比变天快。 不过如果她的脸颊没有那么粉,眼睛没有闪避,睫没有那样颤动的话,他可能还会心急。 可这会儿他却权当她是害羞了。 他也没理会她打他,只是顺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打就打,但小心手疼。” 又握了握她的手,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等我出去了,你反锁一下门。” 话说,她的小手是真好捏啊,又软又娇,小小的,柔若无骨,握在手心,只有那么一点点,像捏着心尖子一样。 韩东塬说得麻,笑得漾,直把程柠给酸得一个灵。 ……天哪,这真的是那个韩东塬吗? 前世后世没一个能跟现在这个死皮赖脸的韩东塬对上的! 还捏,他还捏上瘾来了! 她猛地一把出手来,一把把他推出了门去,然后“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关上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手还有点抖,手上那炙热糙的触还在,到骨子里。 心也“砰砰”得像是要跳出来。 她咬,骂了一句“混蛋”,就冲回了炕上,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住了。 “混蛋”“混蛋”“混蛋”,她骂了好几句都还不能解恨,也不能缓了心跳声,只气得差点敲两下炕。 她心道,她应该多打他几下,再多打他几下的。 可是那人皮厚,打了又不痛,想到这,更气了。 被骂作“混蛋”的韩东塬被推出了门,却并没有半点着恼。 他对着紧闭的门无声地笑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了自己宿舍。 廖盛看到他回来,问他:“喂,哥,蒋姗姗找柠柠妹子干嘛,没欺负她吧?” 韩东塬瞅他一眼,自顾躺到了炕上,懒得搭理他。 柠柠妹子,柠柠妹子是他能喊的? 可廖盛这人吧,有时候得不得了,有时候又眼瞎得不得了,他没有见到此刻他塬哥还在自己亢奋的情绪中,本没有心思搭理他,还要追着他说话,道:“哥,你说蒋姗姗可也真是,这都要结婚了,不能还对你念念不忘吧。我就奇了怪了,就你这臭脾气,怎么就还有姑娘家看上你呢,啧啧,这就是被表象所误啊,也就是那些被你表象骗了的姑娘才眼瞎,比如像柠柠妹子,那她就能透过表象看本质,知道你这人恶的本质……” “啪”得一声,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本砸到脑袋上的书给“啪”断。 这一下子砸得还狠,廖盛只觉得脑袋一阵生疼。 他大怒,道:“哥,你神经病吗?大晚上的拿书砸我?我着你了吗我?” 就你说的那些话还叫没着我?我没直接那只袜子拍你脑门上已经是我脾气好了。 ……好像他没干过这事似的。 韩东塬心情好,不想跟他计较,道:“让你闭嘴。” “让我闭嘴?” 廖盛更怒了,骂道,“那你没长嘴啊!我说得一句都没错,我告诉你,你就这脾气,就算有姑娘喜你,三天,三天之内绝对被你给气得老死不相往来!看吧,柠柠妹子……” 这回话还没说完就被兜头一个被子蒙住了脑袋,直接给扔炕上去了。 然后韩东塬就跳起了身,出了宿舍,打算出去跑个十圈八圈。 廖盛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骂了一句:“神经病!” 绝对是在柠柠妹子那里受了不知道什么气! 活该! 且说回蒋姗姗那里。 蒋姗姗从程柠那里得到答案就离开了。 李胜问她:“查出来了吗?” “赵枝。” 其实没查之前她心里就已经隐约有答案了,过去找程柠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 李胜顿时有些无语。 这个赵枝,还真是…… 虽然他在公社那边,但大队这边发生的这几件大事还是很清楚的。 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位赵知青的脑子。 人都走了,还非要一个一个把人都得罪光,这是啥病? 难不成她还真以为她改一改笔迹,说是刘丽娜写的,人家就信? 这世上难道就她一个聪明人? 他道:“别放在心上,你爸妈能来也好,是好是差总归对咱们的婚礼来说也是一种圆。” 蒋姗姗笑。 什么圆,是她把他们的话先堵住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怎样呢。 不过就算是堵着,他们肯定也不会罢休的。 她道:“等你回去了,如果他们找你,想要什么,你随便敷衍一下他们,只要别答应就成了,回头告诉我,我会打发他们。” 李胜愣了愣,随即道:“姗姗,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父母,如果他们要求不过分的话……” “不!” 蒋姗姗听了他的话却是眼睛一红,“我不会再让他们从我手里拿到一点东西,一钱的东西都不行!还有,我告诉你他们的德,只要这次他们达到了目的,以后就会永无止境的。” 她在意的不是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她就算是扔了也不愿意给他们。 她不像别的被从小养大,从小灌输要以哥哥弟弟为重的姑娘,一面被剥削难过着,一面还依赖着那个家庭。 她也是她爷爷疼宠着长大的,当初给他们寄东西不过是想要她妈答应过的工作,他们都欺负她欺负到这种程度了,她还给他们脸面做什么? 李胜张了张口,但最后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握了握她的手,柔声跟她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 蒋姗姗静静看着他离开,心底第一次升出一种平静,好像心终于落下来,以后就这么生活的觉。 李胜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家里人歇得早,早休息了,他回去一趟也就是看一下,如果蒋姗姗父母没睡,跟他们打声招呼就出去了。 他跟徐建国他们说了,今晚在他们宿舍挤一晚。 蒋父蒋母和蒋二弟都还没睡。 蒋母看到李胜回来跟他们打招呼,就叫了他进房间。 蒋母道:“阿胜,我们这次过来,厂子和我们大杂院里面的人都知道我们闺女要嫁到山里面了,都笑话我们,我就说他们,说是这年头,国家都支持上山下乡,扎农村,他们笑话咱闺女,就是思想觉悟跟不上。又跟他们说,这山里虽然偏远些,却绝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贫穷落后,我们闺女哪回写信回去,不都寄了一堆的干菇腊兔子?而且我们女婿也不是山里普通的山民,而是公社正儿八经的老师……” 蒋母一顿舌灿莲花的说,把山里夸了一遍,李胜夸了几遍,最终终于道出目的,好女婿你能不能帮我们收一批山货,这样我们拿回城里,卖给这些厂子里的同事和大杂院里的邻居们,也让他们看看大山里面的好,剩下一部分,就用在蒋姗姗她二弟的婚礼上。 最后还请李胜放心,山货卖的所有钱,他们都会一分不少的寄给李胜和蒋姗姗,也好支持一下他们在山里的生活。 李胜就默默听着。 还好蒋姗姗之前有给他打底,要不然他听到这里,明天就是他跟蒋姗姗的婚礼子,就是先稳住蒋父蒋母他也得应下一点。 最后蒋母问他要是他们后天走,他能帮着收多少山货。 李胜就道:“要是往年想收山货的话,可能还能收到一些,不过今年特别些,年前大队里就找所有村民收了一批山货,卖到北城去了,再后面咱们大队办厂子,村民不是去了厂子做生产,就是去了厂房工地帮忙起房子,村民本没有任何时间去山里采什么山货,就是我们明天婚礼上用到的蘑菇腊,都是托人从别的好几个大队收回来的。” 就在蒋父蒋母准备不要脸面问一问他,那还能不能再替他们从别的大队收一收,就听到李胜又道,“如果岳父岳母真的需要的话,时间又这么紧,那我就跟我爸妈说一声,把明天婚礼酒席上用到的蘑菇腊干野菜都缩一缩,分一部分给岳父岳母拿回去。” 蒋父蒋母:“……” 蒋母道:“这,这怎么好?” “没什么不好的,” 李胜一笑,道,“我想,乡亲们会谅解的。” 蒋父蒋母想说那就算了,可想到拿到婚礼上一半的山货,李胜说“一部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岔了,他们自动就代入“一半”了,他们想着那些东西,觉着脸面到底没有东西实在,最后就把那“算了”两个字又了回去。 且说回程柠和韩东塬。 因为韩东塬来的这么一出,程柠半晚上都没睡着。 一开始是羞恼不安又是别扭的生气,可人走了,慢慢平静下来,肯定要琢磨这事。 她越琢磨,越不知道怎么事情就走到这一步了。 她也没觉得韩东塬之前有什么异样,对她凶得很,可能是比以前好上那么一丁点?那也是她卖心卖力帮他做事的原因啊。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