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不跟她计较,” 程柠也很诚恳道,“我刚刚不是骂回去了吗?” 众人:“……” 好多人都笑了出来。 但笑容也并没有恶意,都是很朗的笑声。 刘丽娜的脸却是更红了。 程柠瞅着她有些窘迫她的样子,觉着自己好像有些欺负老实人。 想想大家都是下乡的知青,自己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需要大家的团结,不应该因为这个搞得知青之间,宿舍与宿舍之间生出嫌隙,对立起来,就冲她善意地笑了一下,柔和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跟我道歉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看你这样替她说好话,想必她为人一定有可取之处,可是我跟她其实还是陌生人,她一上来就骂我追着男人不放还被人嫌弃这种话,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我不是这种会骂回去,只要立身正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的格,而是另一个稍微软弱面子的姑娘,难道就该由得她这样发她的情绪,然后再难过以后再被人指指点点都活该受着吗?即使你是她的朋友,也应该公正点,对别人公平点。” 她说完又冲刘丽娜安抚的笑了一下,道,“不过放心,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因为有什么事我都会直接解决,而不是放在心里计较。 程柠跟自己舍友离开。 周晓美也追着跟了上去。 她是过来找程柠和闵然的。 后面刘丽娜苦笑了一下。 她比蒋姗姗大好几岁,两人一个大杂院的邻居,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对蒋家的事情也比较清楚。 所以她对蒋姗姗总有一种怜惜之情。 但她也知道,她对蒋姗姗怜惜宽容,却不能让别人也对她怜惜宽容。 ……对方还是个新人,还比蒋姗姗小好几岁呢。 她叹了口气。 正准备转身离开,旁边的赵枝扯了扯她的手,大概是误以为她很难堪,劝她道:“丽娜姐,我们回去吧,去看看姗姗姐,这会儿她可能难过死了。她们……也太咄咄人了些。” 两人回了宿舍,除了在掉眼泪的蒋姗姗,另一个舍友沈青也在。 沈青在安蒋姗姗,看到刘丽娜还有赵枝,问刘丽娜:“怎么了?” 刚才她问蒋姗姗,蒋姗姗只是掉眼泪,什么都不肯说。 刘丽娜就简单事情经过说了,然后叹了口气,转头跟蒋姗姗道:“你好好的,那样含讥带讽骂她做什么?她又没惹你。而且冬梅说得对,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这种男女关系的事扯上就说不清。” “她都能做得出,还不允许旁人说?” 蒋姗姗气头上,听了刘丽娜的话就跳脚道。 刘丽娜:…… 人家到底做了啥啊,你又知道了? 她再好的脾气也有些头疼,但还是好声好气劝道:“听说她好像跟大队里也有亲,你看,咱们来这里好几年了,跟村民们也总隔着点什么,可她才来两天,就已经跟村子里的婶子大妈亲成一片,个个都帮她说话,你不是想要大队老师的名额吗?这节骨眼上惹事,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不惹她就能拿到教师的名额了吗?” 蒋姗姗气恼道。 听刘丽娜这么说,她觉得更坐实了赵枝之前跟她说的,程柠是个看人下菜,不同人面前不同面孔的多面人。 她不喜她。 既然惹不惹她都拿不到名额,她干嘛忍着自己难受? 刘丽娜:…… 这,这不是重点。 她张口想再换个角度劝劝她,坐在旁边原先拍着蒋姗姗的沈青却是收回了手,“哼”了一声,道:“名额又不止一个,咱们大队长大队书记还是公正的,只要你好好干,很难说拿不到,自暴自弃任由情绪发,往别人身上火,才是肯定拿不到,再说了,人家欠着你了?” 那个程柠没来几天,除了赵枝口里几句话,跟他们本没什么接触。 你都不知道人家是什么子,冲上去就咬人,活该被噎。 不然人家刚来,就活该被你欺负? 蒋姗姗抬头,想说,你站着说话不疼,你还有孙健,可我有什么? 可是她张了张口,之前能对陌生的程柠发,却到底没敢再开口刺沈青。 ……沈青也从来不是什么软子。 到时候怕是只会让自己的心更堵。 她只觉得心快得要爆炸了。 眼睛也酸得不行。 刘丽娜看她这样又好气又心疼,劝道:“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还是跟她去道个歉吧,我看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说得好也是有理有据,跟她宿舍里的人也都处得不错,人应该不差的,你跟她好好道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蒋姗姗冷硬道:“不用了。” 怎么就这么拗呢。 刘丽娜张口,刚想再劝两句,却听到蒋姗姗道:“等雪融了,我就跟李胜去公社把证领了。” 众人皆是一怔。 想说什么,却又都默住了。 难怪今天脾气这么冲。 做了这个决定,约莫像是一把绷紧的弦,拉到极限了。 等蒋姗姗去了外面打水,赵枝问刘丽娜,道:“丽娜姐,李胜是谁?姗姗姐说领证,你们怎么都不出声?” 刘丽娜看一眼赵枝,道:“是大队李会计的儿子,在公社小学做老师,工作好,人也不错,喜姗姗好几年了。” 其实到了这里,这条件真的算是不错了。 但蒋姗姗并不喜他。 程柠这边回了宿舍大家也在说这事。 王晓娟道:“真是莫名其妙,臭脾气,平时拽个样子也就算了,欺负新人算是怎么回事?” 又跟程柠道,“你刚刚怼得对,后面也说的对!就该这样,凭什么就该让着她,她天王老子啊?还情绪不好,情绪不好就大过天啊!” 程柠笑着摇了摇头,道:“我骂完了就好了,反而是她,可能现在真的遇到了什么困境。回头你们跟我说说这边的情况吧,我对大家还都一点不了解,这样以后也好相处。” 是得仔细了解一下其他女知青男知青的背景脾行事。 她总觉得韩东塬把人打死了这事有些蹊跷。 韩东塬是脾气不太好,但却不是什么行事没分寸的人。 还有后面很多事也都很蹊跷。 所以她得提前好好调查一下。 不过这些都不急。 她转头问听她们说话听得津津有味的周晓美,问她:“晓美你怎么过来了?是找我有事吗?” 她看见周晓美眼睛红红的,虽然这会儿看着兴致不错,但也没寻常那么光。 “唔,是有事。” 她大大方方道,“我定亲的那个男的,昨晚上跑来告诉我,他们大队一个女知青掉河里,他救了她,情况急,帮她换了衣服,看光了她,所以要对她负责,要跟我退婚。” 周晓美的未婚夫是隔壁大队会计的儿子。 还是他们大队小学的老师,在这大山里,条件算是一顶一的好的了。 众人:……!!! 一时之间众人早把程柠跟人口角那么点子小事给抛到了脑后,一个个看着周晓美目瞪口呆, 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一会儿宿舍里年纪最大也最稳重的许冬梅道:“既然这样,那退了就退了,你条件好,肯定能找着更好的,别为了这样的人难过,不值得。” 这事一听就蹊跷得很。 下乡下久了,就算这个大队偏僻,她们每到周休息也都会去公社,十里八乡的知青们从来都没断过联系,什么事情没听说过? 不管怎么样,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我知道,” 周晓美摆摆手,道,“我昨天刚刚听到的时候是特别气,又难过又气,昨晚上一晚上就没好好睡,不过今天白天睡了一天,头先又看到程知青和蒋知青吵,突然就觉得不难过了。” “那人有什么好啊?不就是个会计的儿子,我爸还是个书记呢,不就是个大队小学老师,等我们大队办小学了,我也能当!” 因为大队里没小学,周晓美是大队里少有的有初中学历的。 众人:“……” 请问你是来求安的,还是来炫耀的? 这还没完,周晓美继续数落,道:“秃头龅牙还丑,明明是个干瘦的庄稼人样子,还非要戴着个眼镜装斯文,说自己是文化人,谁稀罕嫁他?回头我就找个真正的文化人甩他一脸。” 众人脸上一阵。 周晓美的未婚夫,隔壁大队会计的儿子张文顺。 他跟周晓美订婚之后,逢年过节都会来周晓美家拜节,大家又不是没见过,就是一正常的年轻人,跟常年种地的村民对比,的确算是斯文的,哪里有像周晓美说的这么恐怖? 程柠轻咳一声,道:“晓美,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她可不认为周晓美过来就是骂那个张文顺一顿的。 “嗯,” 周晓美像是总算想起来正事,道,“是有事,程柠,你比较聪明,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一趟张家村,我想查一查张文顺跟那女知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稀罕这婚事是一回事,但张文顺到底是不是糊我是另外一回事,或者,” 她眨了眨眼,道,“你让韩知青帮我先查查也成,他认识的知青多,肯定能查出真相来,婚肯定是要退的,但谁想把我当傻子那绝不成!” 她不是不能自己去查。 只是她怕简单去问一问张家村的村民,未必能问出多少东西来。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