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业微微侧眸,睥睨瞥下—— 望着树前的人影,魔懒勾,眼底嘲薄凉如刃。 第79章 紫辰动世(二十) ◎罗酆石。◎ 晏秋白凝气敛神,环视身周。 在他的视线里,参天古树撑起的那片夜空不再星斓如旧,而是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薄的罩子。 那神识罩子将整座慧辰轩与院里的参天古树笼罩其中,不容一丝气息出。 而能在他面前做下这等盛举却不叫他提前有分毫察觉的,自然只能是古树树梢上被少女抵在树干前咬着颈侧的那个…… 魔。 晏秋白望着玄黑袍袂上若有似无的魔息,眼眸微沉。 “为何设界,”晏秋白低敛下眸,不再去看树上显然失去理智的少女,问,“阁下是想杀我吗?” “怎么会。” 魔未动,微嘲又带点漫不经心的声音却在偌大结界内每一个角落里回无遗—— “杀了你,有人会生气。” “……” 晏秋白没有再回答,因为他神忽地变了。 —— 站在慧辰轩门前的青年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极淡的冷香,清冽而沁人心脾。但晏秋白却很清楚,这是一种血的香气。 这是混沌之血。 不必观察或再犹豫,晏秋白再次抬眸,这一次他眼神沉凝而复杂地望着树梢上,藏在夜里两道若隐若无的人影。 树上的少女攀扯着那人的间玉带,身影间迫那人更紧。 她附吻的颈侧,正是结界内血气来源之处。 晏秋白冷冽了眉眼,持扇在前:“你以血控她?” “……” 魔侧眸,冷漠睥睨着树下的人影。 “是又如何。” “她视你为这世上唯一至亲至友,为你所谋不惜牺牲一切,”晏秋白自然知道当初在玄门峰内时时琉所说的人就是面前的魔,由着他眼神更凉,折扇抬起,指向树前虚扶着少女后又任她为所为的魔,“你却如此轻视逗她?” “人世间七情六如何表达,我学不会,亦用不着旁人教我。” 魔薄微勾,眼尾余光睨下来,眸子却如凝冰的漆墨。 他不掩眼底冰冷杀意。 “两个选择——你是站在这儿等她醒来,为见你两难,不知所措,还是自觉离开,当今事从未发生过?” “……!” 晏秋白握扇的指骨骤紧,指节都透起冷淡的霜白。 树梢前,少女似乎觉察身前被她在树上的人正不专心地分出心神与旁人搭话,她不地低咛了声,紧阖着的睫颤了下,半睁开来,里面清透的眸子此刻像遮上了一层蒙的雾气,茫然又自恼的。 少女蹙起眉心,松开了凉冰冰的间玉带,转而抬手,握抵住他微敞的襟领,她将身前的魔更用力扣在粝的树干上,没松口的齿尖用力—— 这一咬更深。 “?” 魔低敛回眸。 与之同时,树下人影骤然转身,似不忍再看。 晏秋白握扇指骨颤然两息,身影消失在原地。 树梢上,魔低垂下眼帘。大约是因为走了某人的师兄,他语气愉悦又怡然足地低叹了声。 然后长笛才朝着结界某个边沿一抬。 像是无形的结界如透明帷幔般,被掀开一角,外面一只缩成狗子大小的兽影迅速蹿进了结界内,停到树下。 狡彘只敢往树上看一眼,就连忙乖巧地把脑袋磕在前爪上。 “禀主人,此行我一路随玄门弟子下山,探查数次,但没能在随行的聘礼中发现罗酆石的存在。” 酆业略微扬眉,眸里不耐的戾意微晃,但怀里被小蝼蚁严丝合攀附着的充实还是很快便抵消了他这点烦躁。 半天没见到魔有动怒的迹象,狡彘安心了点:“我猜,应该是在晏秋白身上。主人方才放他进来,可有所察觉?” “罗酆石受了两帝封印,合心之前,我还探查不到。” 狡彘忧愁地晃了晃脑袋。 主人想恢复帝境,便要罗酆石合心,可主人没恢复,又探查不到它被封印后的气息所在。 怎么想怎么无解。 “那好像就只能等到大婚前,晏秋白按约定,亲手把罗酆石给十六了。” 狡彘说着,拿爪子挠了挠脑袋,它趁机小心翼翼抬起头颅,往树上偷瞄。 结界中的血气渐渐淡了。 吻靠在魔的颈侧,少女也慢慢松了口,她松软垂下的长发纠着他的,又枕着他肩,气息匀称而平稳,眼睫轻轻阖着,像要睡过去了。 狡彘犹豫了下,还是小心地问:“主人怎么知道,晏秋白会就这样离开啊?” “因为愚蠢。” 魔拨起少女几绺青丝,勾绕在指节间,这样真切而亲密的存在,仿佛连膛间的空也可抹去。他想着,懒懒低垂着眸,眼神幽远而深晦:“像我曾经一样愚蠢。为本所绊,顾忌越多,最终越会失去一切。” “……” 狡彘似懂非懂地垂回脑袋。 别的它不知道。 但那只小蝼蚁的胆子越来越大这点它是发现了,她现在竟然都敢抱着主人咬脖子了,这是多么悍不畏死的神。 时琉从许久未有过的一场昏沉深眠里醒来时,窗子外灼人的光早就溢进来,落到榻前的纱幔外。 轻纱缭绕,被微风拂动,纱间银丝漾得晃眼。 时琉有些不知身在梦境还是现实。 少女轻眯起眼,转回头,便想从榻上起身。 只是没来得及做完掀开被衾的第一个动作,她就捏着薄被,呆在了榻上。 眼前,近得咫尺之距,玄黑衣袍微微敞开,襟领像是被人暴地撕坏了,出一隙肤冷白如玉的膛,以及半边凌厉又清贵的锁骨。 时琉人生里第一次傻得如此彻底。 以至于她都不确定自己是僵了半刻钟还是八百年才回过神,继续僵着仰头,视线顺着那锁骨线描上去。 还未过颈,她便见到了一道血的牙印。 似乎是咬得极狠又极深,以至于在魔身上,一夜过去竟然都没消痕。 —— 她是被狡彘那只土狗附体了吗? 时琉用力阖了阖眼。 少女最近越发鲜有情绪的清丽面庞上,这会罩着不言自明的绝望。 她已经不想再往上看了。 可惜有些事情注定是逃不掉的。 于是不饶片刻,头顶便响起有人睡得慵懒沉哑的嗓音: “是谁说,婚期既定,便不得逾矩?” “……” “哦,原来是只不许我逾矩,你随便做什么都可以?” “……” 时琉羞愤绝,闭眼装死。 魔侧撑着额,好整以暇又似笑非笑地低眼望着。 轻易可见的红沁透过少女白皙面颊,又一直渐染到她雪白的那段颈子,颈下凝作的霜雪似的藏在的里衣领口内,再看不得。 魔有些遗憾地垂扫了睫羽,抑下眸里将噬的墨意。 他坐起身来,懒散系起间垂下的松开的玉带。 “不许装睡。” 魔冷淡似嘲的声音落后,又过了好一会儿,身旁终于“复活”过来的时琉才终于开口,只是声音好久未有过地、十分地小:“你明知我控制不住血咒,不该再回来……” “如此说来,你做出此等恶事,还要怪我?”魔侧身问。 “……” 不想再回忆半点自己的所作所为,时琉羞愤得闭上嘴巴。 “记好了,昨晚是你造下的恶业,为恶是要付出代价的,”魔低低扫了少女一眼,“拿到罗酆石前,不许那个晏秋白靠近你身周一尺之内,懂么?” “……懂。” 时琉此刻心只想把魔从眼前送走,想都没想地用力点头。 魔略微意。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