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见过朝哥哥如此咄咄人的模样,立刻吓到了,温朝在她心里应该是淡薄的,既温和又清冷的,是以打上这层烙印后,她从不曾相信外头对他的那些谣言,甚至还背地里教训过几个嘴碎的人。 如果说方才赵琼华心里还抱着些点不明道不破、同那女人一较高下的心态,此刻她毫不怀疑,假如她适才闯了进去,莫说打杀,怕是碰了那人一毫,朝哥哥也不知会如何惩处她。 顶着心上人嫉恶如仇的眼神,?想到清冷如皎皎明月的人竟为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女人对自己发火,她顿时六神无主起来,一颗心仿佛浸在冷水里,被嫉妒和酸酸的觉掰成两半,她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呐呐道,“朝哥哥,你为了她竟如此对我······你喜她什么,你说与我听,我也可以做到······”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w.vip 忠勇伯视独女为掌心明珠,自小千娇百宠,梳妆打扮再加上她本就生得明娇憨,平心而论也算京城首屈一指的美人儿,多少王公贵族子弟巴巴上赶着求娶,可惜县主一个都瞧不上,唯独追着这位人尽皆知的冷面公子跑,也不知被灌了什么魂汤。 伯爷就此事点过女儿数次,哪知她现在已是脸皮厚的没边儿了,在亲爹面前服个软撒个娇,三言两语糊过去,出了忠勇伯府大门,见着二皇子那张脸便要再犯。伯爷所幸也不去管她了,二皇子得罪不起,自己女儿又舍不得罚,真要论起来,二皇子本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犯得着自己凑上去讨打。 总之二皇子对他女儿这种行为的容忍,被外界认为是一种默认,忠勇伯府也因此捞了不少好处,谁也想不到男人今会毫不留情地彻底撕开这块遮羞布,斩断她这些年的念想。 温朝本不想同她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此事同她无关,”他抑着脾气,眼中是沉沉不耐,“县主,本殿好心劝你,你那些花样大可以花在别人身上,若是县主不听劝告,再这样胡搅蛮,大可以试试。” 一席话才说完,男人冷着张脸,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屈,随手召了个侍卫,不再看她一眼,吩咐道,“去,送送县主。” 赵琼华心神恍惚,胡搅蛮、胡搅蛮······她什么都还没做呢,就值得他这么高一句评价。 嬷嬷伸手拉她,“县主,县主?咱们快走吧。”她附在赵琼华耳边安抚道,“等老奴回去禀报了娘娘,县主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赵琼华咬着,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心中的愤恨不甘如同洪水般冲垮了从前筑起的不堪一击的堤坝。 她发现男人正一副温柔似水的郎君模样,似乎先前对自己不善与抵触皆是她的幻觉。 他就站在她身侧,赵琼华痴痴望着那双眼,不仅是自己,园秋皆不在那双眸里。 她怔怔追寻着他的眼,他在看什么?又是做给谁看呢? 墙篱后探出一个脑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缎子般的乌发松松挽起,披散在身后,秀眉琼鼻,肤莹如玉,透着红润光泽,水盈盈的眼似江南绵绵细雨的柔,莹白小脚趿着双绣鞋,上缘收口处缀了圈白绒,更衬得那纤细的脚踝脆弱致。 那张令天地黯然失的小脸上带着抹惑,圆溜溜的眼慢地扫视他们几人。 赵琼华边叫人扯着走边回头,心里既难堪又吃惊,她竟不知京城还有这般容的女子,不知是哪家小姐,生就这副祸水模样,怪不得连朝哥哥都被勾得神志不清,这活就是个话本里的妖。 纷杂的脚步声织着越来越轻,“砰!”大门在背后毫不留情关上。 阿姝被那直勾勾的眼神瞧得不自在,她瑟缩了一下,娇小的身子又向柱子后头藏了藏。 男人垂在身侧的大手攥了又松,叫她看见方才他冷脸的那一幕,他心头罕见地淌过一股不明所以的慌,丝丝缕缕的情绪几经变幻才被下。 “嬴姑娘,可是方才吵了你?” 少女点点头,又飞快摇头,“县主很生气,二殿下,阿姝在这里是不是会给你带来麻烦。” 她好像隐约懂一些,又像什么都不懂,只拿一双晶莹澄澈的眸子瞧着他。 温朝叫这双天真澄澈的眼睛瞧得心口莫名一窒,畔逸出一抹极淡的笑,迈开步子向她走去,高大欣长的身子矮下些,细细审视那张他心神的粉腻面孔,语气温柔至极,“方才吓着了?” “今后莫同他们学这些,你我之间无需计较世俗礼数,姑娘面前,我便只是温瑾鸿。” 他离她极近,轻易便遮了少女头顶大半个太,脚下透出一块翳,将娇小的她完完全全罩在里面。 墨黑的瞳仁带着层安抚之意,他弯下又朝她凑过来些,那张勾得无数贵女遐思的俊颜就停在不近不远处,呼出的空气柔柔地瘙着她的小耳朵,“仔细脚下,这矮墙篱可扎人地很,”他缓缓向她摊开手掌,“来。” 酥麻贯耳。 阿姝不知怎么地怔愣在原地。 温朝看着少女失神的模样,意地弯。 直到被他掐着轻轻抱出回廊,阿姝还未回味过来方才短短几秒发生的一切,水润的眸子原本略带几丝闪躲,此刻正惊异地看着他,娇靥腾地飞起一层薄红。 他······刚刚抱了她?记得龙哥哥叮嘱过她不可同别的男子那样的。 间那点微弱的余温很快便随着对方克制的离而消散,她甩甩混的脑袋,还未想明白要如何同瑾鸿说。 他站得远了些,天青长袍上的鹤纹丝丝缕缕灼成光似的线,渐渐斑驳成模糊而略有些扭曲的影子,到最后隐在光里瞧不分明。 转身走了两步,他倏尔想起什么,顿住脚步,阿姝原就发着呆亦步亦趋跟着,这下躲闪不及,狠狠磕上一堵坚硬的墙,她捂着酸痛的鼻子,疼地眼中冒了泪花。 那声音混了点凛冽的意味,依旧清朗动听:“怎不见那赠予姑娘的坠玉?” 阿姝鼻子,不知怎么,头顶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仿佛有无形力,叫她莫名紧张,垂着脑袋盯着脚尖,纤白双手绞着,她慢解释道:“在······房里,我收起来了,装在匣子里。”少女的乌发中藏着一枚小小的旋,声温软惶恐,细听之中还有一丝颤抖。 “往后还是随身戴着罢。”温朝淡淡道,明明是若无其事,语气却不容置喙,见她忙不迭地应下,眼中浓墨般的戾才终于消散。 所幸阿姝不记事,很快便把方才的怪异与不适抛之脑后。 案桌上摆着许多致的小点心,阿姝的目光在上面小小连了一圈,蓦地停在那几只茶盏上,眼睛一亮。 男人草草抿了口热茶,朝某处招招手,两个侍卫从暗处走出,手脚麻利地抬着一只厚重的木箱来到众人面前,那箱子看着致而贵重,厅堂里的许多双眼睛皆偷偷在其上游移,纷纷好奇箱内之物。 忽一人脚步匆匆走进来,凑上前低语:殿下,将军的车辇已在外候着了。 温朝遂起身略带歉意地对阿姝解释:“容我暂且失陪。”阿姝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男人走之前还不忘大手一挥点了个人命令道:“好生伺候姑娘。”他朝她笑笑,虽是一个极浅的、看起来没有太多温度的笑,依旧惊呆了一众奴婢。 自从这姑娘来到府中,二殿下的脸再不是那般吓人,甚至偶尔都会笑了。 下人们反应过来,主子早已走远,徒留个背影遥遥相对。 婢女规规矩矩地给阿姝奉茶。 阿姝嗅着空气中清甜茶香,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飞远。她愣愣低下头瞧着杯盏中小小的倒影,初来府上时她曾在温朝书房中饮了杯险些苦掉牙的青茶,过后便再没有闻到过那样的味道了,上回在水榭中品饮的那盅乌梅饮酸甜而口舌生香的滋味尚历历在目呢。 身侧小婢女的声音如娟娟细,听得人舒心,此刻正娓娓介绍着:“······此茶名为桂花木樨,乃茶中之王,易栽不易活,往常皆是限季采摘上贡,姑娘来得巧······” 她回过神,小心地捧着手中的青白瓷茶盏,学着方才他的样子,先是小心翼翼啜了一口,不细眉舒展,心意足,于是便一口气将茶水喝了光,最后摸摸没有变化的肚子,回味似地咂咂嘴,眼巴巴盯着那只铜壶。 婢女诧异地瞧一眼分分钟空了的茶盏,不捂嘴失笑,忙又斟了一杯递过去,心道这贵人定是哪个贵族世家从小宠着的娇娇儿,心可真像个小孩子。 大门外浩浩集结了一队人马,莫约十来人,领头的是个披着铠甲的年轻人,乌发高高束起,一杆磨得发亮的银别在劲,许是常年在外征战沙场,皮肤晒得黝黑。男子狭长的丹凤眼带着柔情,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身下的骏马,不时侧耳同兵士谈。 这年轻人一派风尘仆仆的样子,黑眸却亮如繁星,整个人神炯炯。 回头遥遥一瞥见了温朝,他立刻袍自马上跃下,长给旁的士官,三步并作两步便上前一拜,笑盈盈道:“臣拜见二皇子殿下!” 温朝上前扶他:“起来。一年未见,倒还学了些虚礼。” “过去年少不懂事,莽撞了些,礼数不周全,多亏殿下担待。” 温朝拍拍他的肩,笑着斥道:“少来这套,你我兄弟二人不要生份了,薄将军呢?” “父亲留在中吃茶,圣上晚间还摆了几桌宴席,已经派人去府上接我娘和小妹了。” 薄野奂笑着继续道:“殿下知道我的,一介人,也不说什劳子漂亮话,最怕这种杯觥杂的场合。” 男人点头:“瑛玦,知你会来,我已提前在府中备好美酒佳肴,待会儿我们二人畅饮几壶,权当为你接风洗尘。” “且先进来,边走边说。” 薄野奂拊掌朗声笑道,“好,殿下请。”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