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倒映着两岸绚丽的灯光,眺望远处的东方明珠和金融中心大厦,明月锋呼出一口气,将手肘搭在石栏上。边珦拉开手提包的拉链,拿出一盒女士香烟,出一,问:“介意我烟吗?” “不介意。”明月锋说。 细细的女士香烟夹在修长的指尖,边珦摁下打火机,蓝金的火焰舔舐烟尾,腾起一点猩红。她低头一口,背对着明月锋吐出形状完美的烟圈。 “明先生有烟的习惯吗?”边珦问。 “没有。”明月锋说。 “少见。”边珦说,“那你平时怎么解?” “和好朋友说说话。”明月锋说,“或者看心理医生。” “好朋友?”边珦兴趣地问,“多好的朋友?” “发小。”明月锋说,“边小姐有发小吗?” “有几个,子过着过着就不联系了。”边珦说,她将烟灰弹到右手边的垃圾桶盖上,“身边有个从小长大的朋友,不容易的。” “是啊。”明月锋说,他看着江面起伏的倒影,来来回回的游船,半晌不说话。 边珦完一整烟,把烟嘴丢进垃圾桶,从手提包里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说:“我知道你的前合伙人入狱的事情。” “大家应该都知道。”明月锋说,“我俩经营战略上出现分歧,他怀恨在心,公司机密并移走了一大笔资金。” “我还知道你发小担任你公司的法务。”边珦说,“所以这些事情,积攒到最后暴雷了你才知道?”她语气暗含讥讽,抬手戳了一下明月锋的口,“你现在还愿意和他联系,真是心宽广。” “这件事比较复杂。”明月锋说,他收回视线,偏头与边珦对视,“他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好人,但很合我胃口,因为我也不是完全的好人。” “那么,不是好人的明先生,你在犹豫什么?”边珦说。 “大概是我好人的一面作祟吧。”明月锋叹气,女人浅淡的香水味萦绕鼻尖,混杂的水汽,像一场勾人魂魄的幻梦,代价是失去良心。 他本来也没多少这东西。 两人沿着河道慢慢走,走累了就随处找个台阶坐下休息,很少谈,只是陪伴。与印寒全然放松的陪伴不同,明月锋仍处于紧绷的营业状态,他表现得悠然惬意,每当边珦开口,他习惯调动所有的脑细胞给出最合适的答案。 “你不疑惑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边珦问。 “如果我要找一个人结婚,我肯定要把对方查个底儿掉。”明月锋说,“而且我也调查你了,很公平。” “我们本质相似。”边珦轻笑,“赶紧同意吧,我已经选好婚纱和游轮了。” 他们在十字路口分手,边珦走向奢华的五星级酒店,明月锋找了一家街头的清吧。他坐在阁楼的角落,向服务员要一杯加冰块的波本,自饮自酌。打开手机,印寒的消息赫然其上【明珠峰会怎么样?】 【明月锋:还可以。】 【印寒:见到边家人了吗?】 【明月锋:见到了,聊得不错。】 【印寒:那就好,你吃晚饭了吗?】 【明月锋:不太饿,在外面看夜景,你上课怎么样?】 【印寒:[图片][图片]】 【印寒:我的论文登刊了。】 论文登刊不稀奇,印寒发论文宛如吃饭喝水,毫不费力,稀奇的是印寒特地拍下照片发给小伙伴炫耀。明月锋点开图片,双指放大,论文的致谢段直白地写着对明月锋的谢,虽然没提名字,但大意跟提名字差不多。 再看期刊名字——《中国法学》。 啧。 明月锋放下手机,烦恼地额角,他很想在跌宕起伏的命运中寻一个不得罪所有人的答案,事实是他越不想伤害印寒,越是被蓬的野心强着将刀子捅向印寒心口。 平等地伤害所有人,这或许就是明月锋的本。 清吧的阁楼播放着轻柔的纯音乐,冰块融化,和酸涩的酒混合,波本猛烈的酒兴随高悬的月逐渐消解。周围的景物边缘变得朦胧而圆钝,连带着明月锋活跃的思维,与稀释的酒一同化为莫奈风格的画作。 凌晨四点,明月锋歪躺在沙发上,喝下最后一口酒,扶着桌角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他觉自己醉了,又觉得大脑无比清醒,打开手机,聊天界面最后一句,是印寒发来的【晚安。】 他想要秋青崖,也想要印寒开心,两个不相干的话题,却成为二选一的零和博弈。凌晨的微风拂过耳畔,明月锋付过酒钱,走出清吧,坐在黄浦江边的台阶上发呆。 清晨七点,沿江晨跑的人、打工仔、环卫工人纷纷路过明月锋,一双低跟皮鞋站定他身后,边珦的声音响起:“明先生,怎么坐在这里?” “休息。”明月锋说。 边珦将手中的会议资料当做垫子,挨着明月锋坐下,笑着问:“瞧你这黑眼圈,一晚上没睡?” “没有。”明月锋神情恹恹,了眼睛,“很明显吗?” “像大熊猫。”边珦认真地点头。 “哦。”明月锋手臂叠撑着膝盖,靠在栏杆上缩成一团,“边小姐,你给我出了个难题。” “难道不是给你一个顶好的机会?”边珦说,“其他人想要还求不来呢。”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