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店内,宋离的目光在丧葬品店内转了两圈,狭窄拥挤的店铺内只有目的纸制品,内心有个隐藏了很久的疑问终于没有按捺住。他走到厨房门口,看到男人正弯洗菜,好奇问道:“你们店里的丧葬品都是自己做的吗?” “差不多吧。”封愈道,“基本都是地府的鬼做的。” 他给宋离简单解释了一下地府的构造,因为考虑到要在人间做生意,所以封愈让骨涌在酆都招聘了一群游魂,让它们在等待投胎的过程中也可以得到一份工作。 “有补贴吗?”宋离显得更好奇了。 “有。”封愈回想了一下,虽然这些事情都是骨涌在负责,但他毕竟是店铺的老板,自然会过问,久而久之便什么都清楚一点。 补贴其实好的,譬如可以申请入家里人的梦,再譬如住宿条件提升等等。 “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地府看看?”封愈回头。 “其实我去过一次,不过当时的体验不太好。”宋离实话实说,“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时候的酆都之主还是卞逍。” 封愈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晦气,当即便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那废物东西怎么能和我比,地府被他造作这么多年,没倒都是运气好。” 宋离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虽然这话听着很嚣张,但确实也没有说错。 宋离轻轻点头,笑道:“你确实比他优秀很多。” 换成别人这么说,封愈也只会简单地扯一扯,不屑一顾地扔下一句‘你才知道吗’。然而此刻这么夸他的人是宋离,他注意到青年说这话的时候薄轻抿,似乎是为了遮住那点弥漫扩散的笑意。可他眼睛微弯,眉眼间透出来的温润却完全无法隐藏。 他是在真心实意地夸奖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封愈突然觉不太自在,短短几秒钟内便察觉有热气上涌。他有些紧张地转回去,低头赶紧冲洗着手里的白菜。厨房间的窗户此刻被打开,有风从外吹来,扬起他漆黑的短发,出了泛着点红的耳朵。 宋离见到这一幕,眼底笑意更深。 在丧葬品店的这顿晚餐让人很意,吃过晚餐宋离主动提出帮忙洗碗。然而刚进厨房就被封愈推了出去,男人瞥了眼青年白皙的长指,想到的并非他细洗菜时慢的回忆,而是—— “洗洁贪便宜买的,洗多了伤手。” 宋离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开始怀疑自己的手竟然已经娇贵到这种地步了吗? 正沉默着,耳边有铃铛声响起,紧接着两道身影匆匆赶来。宋离看过去,发现来人之一正是尤拓。至于尤拓身边的人,他并不相识。而尤拓和骨涌显然也没想到他们俩才离开一个白天时间,自家老大已经把宋离请到家里来培养情了。 两只鬼倏地对视,眼中是同一个意思:我艹,这福招寺的姻缘也太灵了!真不枉费他们一大早就去排队! 尤拓率先踏出一步,朝着宋离挥挥手打招呼:“宋离,晚上好呀。” 宋离温声笑着:“晚上好。” 尤拓拉过一旁有些紧张的骨涌,介绍:“这位也是我们丧葬品店的店员,不过他一般只负责地府的售后工作,你可能没怎么见过的,他叫骨涌。” 骨涌也算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和宋离见面,颇有一种封愈娘家人得好好表现的紧张。他赶紧站直身体,冲宋离弯了弯, “宋先生晚上好,我叫骨涌。这个、这个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宋离看去,眼神里透出了几分意外,骨涌手中是一个红的小纸袋 ,纸袋上写着金的福招寺三字。 “不用这么客气的。”宋离赶紧摆手。 站在骨涌身边的尤拓万万没想到骨涌就这么借机把他俩去福招寺给老大和宋离求取的红绳手链送了出去,眼神一闪当即大声道:“要的要的,宋离你收下,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宝贝,我俩今天去福招寺给身边都求了一个,你和老大都有的!” 骨涌使劲点头。 恰逢此时封愈也从厨房内走了出来,男人的手里还端着一盘醋溜白菜,视线扫过骨涌和尤拓两人,没错过他们脸上那明显的讨好。眉梢微微一扬,他随口道:“小东西而已,收下吧,不用跟他们客气。” 三个人都这么说了,宋离最终也没有拒绝,接过小纸袋时尤拓还赶紧提醒了一句:“宋离你拿出来戴上试试?是红绳,肯定很衬你的肤。” 被尤拓的热情染且催促着,宋离也没好意思再迟疑。 福招寺的红绳做得十分致,不像那种几块钱就能买到的劣质品。 细绳编纂,穿了两颗浅的珠子,福招寺的和尚们管这叫做桃花珠,专门用来招桃花的。做工巧漂亮的红绳箍着宋离清瘦的手腕,暗红将他手腕的白衬托得愈发明显,显得格外漂亮。 最终,宋离戴着这红绳手链,被封愈送到了夜……哦,现在应该叫‘白’了。 高毅见到两人一起走进清吧,眼中也不由自主地出叹,其他的不说,这两位站在一起是真的般配。想到这儿,他果断调了两杯酒,分别递到宋离和封愈的面前:“请你俩喝的。” 封愈抬起那杯恍若星光闪烁于夜幕的酒,问道:“这是什么酒?” “你那杯,心有所属。”高毅目光一转,又指了指宋离面前的那杯,眼底闪烁着的笑意,“这杯是,情有所归。” 封愈眉梢一扬,张嘴就问:“上次的保险买好了吗?没买的话,我加入也不是不行。” 足以可见其意程度。 宋离喝过酒开始干活。 封愈留在清吧内没走,依旧坐在最角落的卡座内,他靠在沙发上显得懒洋洋的,然而视线却毫无遮掩地落在宋离的身上。哪怕今因为酒水半价而客人众多、人影嘈杂纷,宋离行走于人群中也能轻而易举知到来自封愈的视线。 这人自从告白以后,做什么都肆无忌惮了很多。 他假装没看到,只尽心工作。期间石业岭来了清吧一趟,目光没错过宋离的存在,立刻便上前打招呼了。石业岭今穿着衬衣西,脸上的金丝边框眼镜为他了几分斯文的英俊。他站在一侧和宋离说笑,青年角也弥漫出笑意,这样的画面落于封愈的眼中,令男人的长眸微微眯起,眼底盛着几分不。 这人是不是冲宋离笑得有点太过分了。 封愈抿了抿,忽而起身走到吧台处。高毅刚调完一杯酒,抬眸就见到封愈,当即好奇道:“封老板,咋啦?” 封愈:“你这儿有没有名字类似让人滚远点的酒?” 高毅:“?” 几秒种后,高毅缓缓歪了歪身体,视线越过封愈的肩膀看到了站在一处有说有笑的宋离和石业岭。作为吃瓜前线的猹,高毅绝对不可能不认识石业岭。但认识也就意味着知晓石业岭是他老板。 目光打量了一下石业岭和宋离之间绝对安全的距离,又打量了封愈处处透着不的眼神,高毅嘴角一。 几分钟后。 封愈带着一杯酒走到了宋离的身边。 石业岭正在跟宋离说近段时间京都豪门之间发生的事情。石业岭并不知道邵修一行人做了什么,但他锐地知到几个家大业大产业遍布全国的豪门在短短时间内都收敛了嚣张的态度,颇有几分伏低做小的姿态。不仅如此,他还收到了一线消息,譬如搞房地产出名的那位计总因为不知名的理由被传唤到了警察局。 说得正兴起,石业岭的视线中便多了一道修长的人影。 紧接着,一只酒杯从对方手里递了过来。石业岭的目光从手和酒杯缓缓转移到来人的脸上。俊美的长相让石业岭有几分惊讶,作为豪门出身的孩子,见过的远比普通群众多得多,石业岭原以为宋离这种长相属于人间一绝了,没想到眼前这位也不赖。而且两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同时出现在他眼前,颇觉欣赏不过来。 石业岭弯起商业笑容:“你好,这是给我的?” 封愈面无表情:“对,名花有主。” 石业岭:“?” 封愈:“这酒叫名花有主。” 石业岭呆愣之中注意到了男人手腕上出的一截红绳,与宋离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当即好像明白了什么,眼角一。 而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宋离默默扶额,然后一脚踩在了封愈的脚上。 … 一连几天的时间,封愈每天陪着宋离去茶店上班,晚上又到白酒吧打工,高毅打趣似的问封愈——要不要留个服务员的位置给他。这样不仅能做到陪家属,还能有工资拿。 封愈理都没理他。 凌晨两点多,宋离换下身上的制服下班,封愈就慢悠悠地跟在他身侧,步态极其悠闲。宋离偏头去看他,问出了困扰自己几天的问题:“不会觉得无聊吗?” 嗯? 封愈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宋离提醒般说了一句‘每天跟着我’。封愈闻言当即便道:“怎么会觉得无聊,要不是怕你觉得我不要脸,我现在都想跟你回家。” 而不是简单的送你回家。 宋离一脸复杂的看着他,忍了两秒没忍住:“……你自我定位还清晰的。” 封愈挑了下眉,声音里透着几分无辜:“可我是真的很期待跟你回家。” 两人说着话的同时,宋离所在的小区终于也到了。照例将人送到楼下大门,看着青年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眼前,封愈安静地望着,什么也没说。尽管他很想问问宋离——你觉得我最近表现怎么样,情培养得到不到位。 倒是宋离在踏进大门时,忽然回了下头。 两人的视线在苍白月下对上,宋离那张清俊漂亮的脸上忽然出了淡笑,温和的声音顺着夜风落入男人耳中:“或许,你期待的很快就会实现了。晚安。” 像是一颗小石头突然掉进了平静的湖面,封愈原先还算平静的心情起波澜,他猛地回过神,想仔细询问时,青年已经迈步上了楼。 他只能后退两步,看着八楼窗户的灯光亮起。 然而比灯光还亮的是封愈的眼睛。 * 早上九点,狭窄的单人套房内,起起伏伏的呼噜声混着叽叽喳喳的吵闹奏成了一曲响乐。 闹钟的突兀响起打破了房间内还算和谐的气氛,张雄达一脚踹开被子,觉到有漉漉的东西蹭着自己的脸,他闭着眼睛摸了摸,毫不意外地摸到了温热的身体,紧接着狗子嗷呜嗷呜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彻底将他从昏沉推向清醒。 他睁开眼,天狗幼崽趴在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其他的幼崽们也眨着眼睛,乖巧地坐着。 张雄达:“……” 新的一天到来,又要给幼崽们准备食物了。 张雄达认命地起身,将所有幼崽的食物全部准备妥当,然后看着手机上仅剩不多的余额,再认命的出门去山里找野生竹子吃。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省钱办法。 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天狗幼崽叼住了他的腿,嗷呜嗷呜地使劲叫。 张雄达便将它一同带上了。 张雄达今天要去的山靠近星林山,昨天他搜资料的时候看到说这边的山上有很多冷箭竹。作为一只熊猫,张雄达最这个品种的竹子,吃起来咔咔脆,贼香。他小心翼翼地带着天狗幼崽突兀出现在山林深处,然后放任幼崽在周围游玩。自己则是咔嚓咔嚓地掰竹子。 山林深处偶然有野兽的低鸣响起,但天狗幼崽却全然不在意。它的目光被纷飞的蝴蝶引,甩动四肢便冲了过去,不远处传来张雄达的呼喊:“小一,别跑远了!” 天狗幼崽嗷了一声。 张雄达心知妖怪幼崽和普通的动物不一样,倒也没有多担心。他看着已经被掰下来的竹子,正化作原形尽情享受,脸上轻快的笑容却蓦地一僵。视线所及之处,一道裹着黑袍的人影直愣愣站着,对方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悄无声息地撞进了他的视野。 张雄达一向心大,此刻内心唯一的想法也只是:幸好没在人面前变成原形,不然他是妖怪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他松一口气 ,随即目光又扫到地上的那一大堆竹子,心中缓缓产生了不太好的想法——该不会这竹子也是有人种的吧? 如此想着,他便小心翼翼的问:“你好,请问这里的竹子是你种的吗?我事先不知道,如果是你种的,我跟你道歉……” 话音刚刚落下,便见面前被黑袍包裹的人缓缓抬起了脸,是一张普通得隐如人群便难以找寻的脸,他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噙着不屑一顾的笑,“你就是他看中的人?啧,看上去可真不怎么样。” 光是看脸就有种愚蠢。 张雄达:“?” 不等反驳,张雄达的眼前便突然出现了浓郁的黑雾,那黑雾从他的面前飞过来,其中似乎夹杂着尖锐的刀刃,近时气势十足。张雄达虽然还未搞清楚状况,但也明白这突然出现的黑袍人必然不是什么好鸟!对方看上去好像想置他于死地! 张雄达在心底暗骂一声,高大的身体往地上一滚,堪堪躲过攻击。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