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秃驴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儿是哪儿,不是天问碑? 这时,呱声一片片响起,啪叽啪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赶来,包围了他们。乌束心头一紧,以为是敌袭,正要防御,就见周围冒出了好多和秃驴一样的奇行种。 那一声声呱叫也在他耳中变成了人声。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大动静。” “好像是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谁和谁?” “喏,底下那两个,刚进来的那小的,和边上那个正在变态的家伙。” “话说回来,那两只到底是谁啊?光从这副皮囊,也分不出谁是谁。” ...... 从众蛙的话里,乌束清楚了现状,简而言之这儿就是天问碑的第二关,通关的方法是跳出这口井。 他仰头看去,就看到一点圆光,这要怎么跳得出去? “乌道友,没伤着吧。” 秃驴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他就来气。乌束挤出一个字,“没。” 秃驴那两只大眼珠子又闪了闪,长睫上的珠劈头盖脸打在乌束身上,打得他还有些疼,乌束又忍不住怀疑秃驴是不是借着体型差距故意整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嘹亮的呱叫刺破天际,砰地一声,一只体型巨大的青蛙跳上最高的岩石,其身体之大,比周围发育完成的巨型青蛙还大三倍,站在众蛙身前,就像一座小山。 又是三声蛙叫响起,又有三只这么巨大的青蛙砰砰跳了过来,跳到最高的岩石下方,排队等候着。 “长不大了,我先去试试。” 岩石上的青蛙说完,长一口气,双腿使劲,用力一跃,直冲上天,化作一道绿箭,直直冲天空的圆点去。 三只青蛙紧跟其后,一个个都跃了上去。 围观守候的众蛙纷纷仰头,嘴里不住讨论起来,“你们说这次能成吗?”“不清楚啊,之前长得这么大只的,有跃出去的,也有没跃出去的,看运气吧。” 众人猜测之时,只听得天空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近,最先扑腾的那只青蛙坠了下来,啪地一下砸在地上,化成泡沫。 啊——啊——啊—— 三声惨叫未止,三道绿线从天而坠,泡沫又多了三倍。 泡沫消去之后,水潭里只剩下四只幼小的蝌蚪。 “啊,又失败了。” 一青蛙大骂一声,语气不忿,“这不是耍我们玩吗?这井,真有跳出去的?” 旁边一蝌蚪游了过来,劝解道:“道友不必灰心,跳是肯定能跳出去的,或许我们还没找对方法,我来之时,恰巧见一蛙跳了出去。” “谁?谁跳出去了?” “卦辞界的无谶道友,三两下就出去了。” “他怎么跳出去的,留下什么秘诀没有?” 蝌蚪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无谶道友是靠着卜算,踩着点一步步跳出去的,那方法估计我们学不来。” 众蛙闻言,又沉默了。 乌束觉全身像火烧一般难受,不由得扭了起来,这时旁边又传来那秃驴的声音,“你要变态了。” 乌束反口顶了回去,“你才要变态了。” 他以为秃驴会顶回来,没想到秃驴顿了顿,语气有点无辜,“我刚变态完。” 他扭头看去,她已经摆了那丑陋的奇行种模样,胎换骨成了一只模样还算标准的青蛙。他恍然大悟,原来变态是指变态发育。 他低下头,借着微光和水面去看自己的模样,丑得要死。 乌束心头烦躁,下意识地啧一声,没啧出来,倒是吐了好几个泡泡,啪嗒啪嗒,泡泡破碎的声音得他更烦了。 眼不见为净,他懒得再搭理这家伙,独自游去一个偏僻的角落,打算等长大了再说。 还没走几步,那秃驴又跟了上来。 乌束暗骂一声,猛地转身,似乎吓到了那秃驴,她的两个大眼珠子眨得起劲。乌束心里头的怒气消了点,着嗓子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两个眼珠子眨个没完,珠全他脑袋上了。 “那儿蛙太多,我去找个蛙少点的地。” 井底不大,到处都被蛙占了,乌束前去的背处,是唯一剩下的空地。 乌束想了想,若是闹起来,以这秃驴的子,肯定不会让给他,反而会把他赶走。体型差距太大,他也拿她没办法。这么想着,乌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他们走到背处,乌束觉身体各处灼热起来,开始变态发育了,比发育更灼热的是那秃驴变态一样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那秃驴没有一点遮掩的打算,一边看,嘴里还不时哇地一声发出慨。 乌束被盯得烦躁,直想把那两只大眼珠子掏出来,又打不过,只能背过身子,不让她看。她非但没放弃,眼神更火辣了,几乎能捅穿他的身子。 他实在受不了了,又一拐一拐地转过去,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她眨巴着大眼珠子,“就看看,原来变态发育的过程是这么变态的。” “你不也发育过?” “自己发育的时候,又看不完整自己变态的样子。” 乌束脑壳疼,“那你看够了?”若是还要看下去,他非得跟她拼命不可。 “看够了。”她点头,若无其事地吐出一句话,“真恶心。” 淦! 什么人啊这是! 乌束好想恁死这秃驴,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自个儿转过身去不看他了,仿佛刚才那句恶心不是她说的一样。 她揭过了这事儿,他若还揪着不放,倒显得他不对劲儿。 乌束这么想着,只能自个了这口闷气。 他又游得远了些,不想看见那张丑脸,没过多久,那儿传来一声响亮的呱叫,惊天动地,吓得乌束脚下一滑。 还没站稳,又是一声蛙叫,一声接一声,响个没完没了,吵得要死。 乌束咬牙忍了一会儿,蛙叫声却没有停止的迹象,忍不住了,他又往那边游去,想看看她到底在干嘛。 刚转过岩石,走到光亮的地方,眼前传来一条悉的红,他脑门一疼,又被飞出去。 呱? 她缩回舌头,一蹦一蹦地跳了过来,“乌道友,没事吧。” 乌束从牙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哦,那就成。”说完,她又呱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嘹亮,红舌头伸得越来越长。 乌束看得只想拿把刀子,给她割了,就算了,吵死个人。 “有完没完?你故意玩我?” 她顿了顿,眼神从他身上挪到长舌头上,似乎懂了他的意思,“玩你?乌道友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天问碑里时间紧迫,贫僧怎么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那你呱什么呱?” “贫僧在练舌头,青蛙四肢不勤,唯舌头一处远超其他。” 乌束想了想,有点道理。他喉咙干涩起来,也呱了一声。他刚看到舌头吐出来,忙不迭收回去了,太羞了。 哪怕现在是青蛙的形态,内心也是个人啊,舌头伸来伸去算怎么回事。 她旁若无人地呱来呱去,舌头越伸越长,眼神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恍若真的变成了没有灵智的青蛙一般,没有一点作为人的羞心。 乌束不想道,这秃驴也是个狠角啊。 他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还有别的办法,比如沿着井壁爬上去。至今没有蛙这么做,说不定是因为青蛙身体的缺陷,或是井壁太滑。 这时一只青蛙恰巧路过,乌束便出声询问。 “井壁?”那青蛙摇摇头,“这儿没有井壁。” “没有井壁?你们不是说这是一口井吗?没井壁,怎么能是井?” 青蛙解释道:“确实是口井,不过井壁不是你想的寻常岩壁,不知是什么构造,一撞上去就死了,只能重头再来。道友是想爬上去吧,不成的,试过的蛙全死了,白白浪费时间。” 乌束信了这话,但他还是想去瞧瞧,便由青蛙带领着去了,后边那秃驴也跟了上来。 确实是井壁,又不太一样,又黑又平,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上边没有一点青苔,和寻常的井壁完全不一样。 青蛙送到之后便离开了,井壁旁边只剩下了他和那秃驴。 秃驴蹦到井壁前边,眼珠子睁得极大,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真的爬不上去?” 乌束道:“那家伙说是这么说,谁知道那身皮下披的是人是鬼,误导我们也说不定。不过,他也没必要扯这么无聊的谎,想要试出真假,死一次就行了。” 他顿了顿,不由得笑了,“反正死了还能活,试试就知道了。”说完,他缓缓转头看向旁侧的秃驴,暗地里伸手想把她推进去。 没想到刚一转头,那两只大眼珠子已经盯住他了,她也笑了,“对啊,试试不就行了。” 乌束觉不妙,只听得唰地一声,眼前又闪过那条悉的红舌头,股被热的舌头一顶,他又被出去,直直往井壁撞去。 他想拿她当试路,没想到她更快一步。 眼见就要撞上墙壁,乌束本着同归于尽的原则,强忍住恶心,伸手拽住那红舌头,拖着她也往墙上撞去。 的舌头被硬拉住,和光觉难受,下意识想缩回来,拽得太紧没能收回来,她自己倒是往乌束撞去。 两只蛙这么一撞,加速冲进井壁里。 他们原以为撞上就会死去,没想到井壁就像一层黑的结界薄膜一般,他们穿过去撞进了井壁里的那一面。 黑沉沉的雾气,血腥肃杀的气息。 乌束嫌弃地摆摆手,“什么鬼地方?” 和光怔住了,这股气息,她太了。 “魔气。”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