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我不知道原因,我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 他说了很多,依旧是用那种宏大的描述,具体到细节,便一个都没有了。 和光整理下来,大概是这么一番经过。 三万年前,天魔入侵之前,坤舆界存在许多异界来魂,影响力不及现在这么大,与大多数界域一样。天魔大战打响,影响力迅速衰弱。当时天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占了大半个坤舆界,滥杀无辜,整个坤舆界生灵的势力都迅速衰弱,异界来魂影响力衰退也不稀奇。 战争不过百年,异界来魂的影响力退到极小的程度,与坤舆界势力不成正比。 疏狂界推测,当时异界来魂大体分成两派。 有能力的那一派早早逃出坤舆界,反正异界来魂在哪个界域都能进阶飞升,完全不受本界域天道的限制。 没能逃出坤舆界的那一派,没没夜躲避天魔的追杀。哪怕死了,轮回转世再来一遍,带着上一辈子的记忆,还是要面对惨的战争。在无数次的死亡中,在毫无希望的现实里,这些异界来魂选择了真正的“自杀”——灭魂 天魔大战的一万年里,不断有异界来魂降生到坤舆界,这些异界来魂大多选择自尽,冒出的数量均速减少。 战争胜利的某个时间点,异界来魂的数量最终化为零。那时,整个坤舆界没有一个异界来魂。 和光理清了事实,却摸索不到事实背后的原因。 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没有一个异界来魂,岂不是和疏狂界一样?为什么?你怎么确定那时没有异界来魂?” 他放下酒壶,抬起食指,指向天空。 “那一刻,你们承天所佑,为天道所钟。” 作者有话说: 疏狂界真的能看到天道,但是宁非天不能直接告诉和光,所以才用这么拗口的说法。 第311章 311分酒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那一刻,你们承天所佑,为天道所钟。” 微风夹杂着泥土草地特有的味道徐徐吹来,蛙鼓和蝉鸣却倏地远去,宁非天的话仿佛一遍遍回在湖畔和荒野之间。 夜空的云雾渐渐散了,冷清的月辉浇洒在宁非天身上,悉数被外面的绷带了个干净。 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散发着锋利的冷光,比之月辉更耀眼。 和光不顺着他那住绷带的食指向上望去,越过贫瘠破烂的茅草屋顶,穿过朦朦胧胧的云雾,渡过皎洁孤傲的圆月,更高更触不可及的地方,是天道。 有史以来多少万年,生灵知天探天,生灵与天道之间的关系却从来没有个定论。 有人说顺天命尽人意,有人说逆天而行...... 她不明白,为何宁非天能如此肯定地说出这句话。 坤舆界承天所庇? 她不嗤笑出声,若天道真的庇佑坤舆界,怎会眼睁睁看着坤舆界陷入天魔的泥潭?怎会不伸出援手?怎会让坤舆界挣扎了整整一万年才爬出来? 承天所庇?为天道所钟? 无稽之谈! 宁非天像是什么都没说一般,又拎起酒壶喝上了。 “师兄!长老嘱咐你少喝点!”白云飙过来,上边的若鹿抬手就要去抢酒壶。 宁非天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壶新酒,到若鹿手里,让若鹿安静些,三两下练地摆了若鹿的纠。 和光理清思绪,放下对那个问题的执着,提出另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世界的终极】是什么?” 这话一出,若鹿猛地扭头看向她,眼睛睁得极大。 宁非天顿了顿,笑了出来,抬起眸子,就这么看着她,没说话。 和光从储物袋掏出一缸酒,重重地拍在地上,揭下盖子,酒香瞬间弥漫出来,笼罩了整个院子。 若鹿咽了咽喉咙,骑着白云凑了过来,抻长脖子去瞧。 宁非天的眼神也挪到了酒缸上,他捏着一只破口的酒杯,作势往里舀酒。酒杯伸进去之前,和光伸手拦住了。在他们讶异的目光下,她拿过宁非天手里的酒杯,亲自舀了一杯。 清冷的月辉下,酒水波光粼粼,泛起的一缕缕涟漪间,散发着隐隐的金光。 “龙骨酒。” 她晃了晃酒杯,那两人的眼神也随之晃了晃。 “坤舆界独一份的龙族,饕餮禅主亲手酿下,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她往宁非天的方向递去,他的手指刚触上酒杯边缘,喉结动了动。她反手一转,酒顺着他的手心下去,泻了一地。 宁非天的手指僵硬在半空,脸庞的绷带看不出任何情绪。和光受着他周身的低气,估摸他应是有些动怒。 若鹿急得猛拍大腿,直呼可惜! 片刻过后,宁非天不缓不急地收回手,冷硬的眸子又盯了过来,从喉咙间闷闷地笑了一声。 “哈,玩我?” 和光轻笑一声,“宁道友言重了,你伤势未愈,恐怕喝不了这么烈的酒,闻闻酒香也好。” 咔嚓,酒杯摔在地上碎了。 绷带的手袭了过来,迅速把她的手按在酒缸边缘。他已侵身到她面前,更加馥郁醇厚的酒香味从上方罩来。 低沉的笑声从上方飘来下来,“够不够烈,我尝了才知道。” 和光挥开他的手,不紧不慢地盖上酒缸,“我尝过了,道友这身子可受不住,还是别试了。” 他缓缓坐了回去,拎起自个儿的酒壶,仰头就要灌下,酒落到嘴边,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收起了酒壶,眼神还是移到龙骨酒上。 “你想要什么?” 和光也懒得同他扯七扯八,“【世界的终极】是什么?告诉我。” 若鹿眼神闪了闪,似乎想说些什么,又被宁非天的眼神瞪了回去。 “我说了,就给我?” 她点点头。 他扯嘴笑了笑,直勾勾盯住她,薄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和光皱了皱眉,觉哪里不对劲,问道:“你答了。” 他着嗓子应了一声,“不错,我答了。” 和光摩挲酒缸边缘,心里头琢磨起来。 她问【世界的终极】是什么,他说他不知道,不知道上面还有一层前提。有【世界的终极】这个玩意儿,他才能说他不知道。他肯定它存在,不过不知道它是什么。 和光掀开酒盖,又问道:“谁知道?” 他又摸出一只破口的酒杯,递与她。她没动,他晃了晃酒杯,眼神催促她。 和光垂眸瞥了一眼,无奈之下接过酒杯,舀了一杯,递到他面前,在他伸手接过前又缩了回来,“谁知道?” 紧接着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和光觉手下一轻。他已然偷走了那杯酒,大口灌了下去,意地叹了一声,似乎还在回味龙骨酒的余韵。 过了一会儿,他才把酒杯抛给她。 “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不知道。” 和光暗骂一声,把酒杯扔了回去。他也没躲,任酒杯砸在头上。 “你耍我?” 他倏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懒懒地盘起腿,席地而坐。松垮垮的袍子散了开来,层层绷带都挡不住他身上结实的肌,一股混合着血和酒香的味道从他身上传来。 “别急,听我解释,【世界的终极】这玩意儿,不知道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永远不会告诉别人。” 他抬手要去舀酒,她立即打开他的手。 “再说清楚些。” 他缓缓抬起手,绷带的手指指向她,“你可以知道,你可以自个儿悟到,却不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 “怎样才能悟到?” 他指尖一转,指向茅草屋旁边的湖里。黑符文从他指间出,绘成阵法,清风哗地一下从他手里涌出来,朝湖面刮去,瞬间吹散了那一片水雾。 “那儿,碧湖中央有一棵树,叫扶桑树。树下有一座天问碑,碑上刻着诸天万界自古以来所有的秘密,【天道的终极】也在上边。” 湖面的水雾后方,庞大的影显出来。 和光心头打起鼓来,“去那儿,我就能悟到?” 他自顾自地舀了一杯酒,慢慢酌了起来,“不,你悟到了,也还不知道。” 和光垂眸瞥向他,一把从他嘴下抢过酒杯。 红水泛金的酒从他角了下来,染红了绷带,他直直叹了好几口气,似乎在抱怨她愤一般的行为。 “我也不好怎么说,毕竟我也不知道【世界的终极】。用天枢阁阁主的话,假若【世界的终极】是隐藏在门后的秘密,那么天问碑不过是这扇门。悟出天问碑,不过找到了这扇门,知道了终极的范围。” 天枢阁是疏狂界唯一的组织,传言天枢阁知晓诸天万界所有的秘密。 和光追问道:“怎样才能推开这扇门,知道终极的内容?” 他手指往上一转,指向湖中央的上空,语气倏地严肃起来。 “悟到了,你就有资格登上扶桑树,去到顶上的天枢阁,阁主会给你大门的钥匙,最后能不能打开大门,还是要看你自己。” 说完,他笑了笑,语气又恢复平的懒散。 “我劝你别想了,几十万年来,想通的人屈指可数。” 和光听完他的话,并没有把握她能悟出来,何况【世界的终极】并不是她的首要目标,目前应以天曜大战为重,【世界的终极】只能算头,能知道最好。 “换一个问题,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知道的人主动告诉我?” 酒杯边缘刚触到宁非天的嘴,他顿住了,居然放下酒杯,抬眸看向她。“我说了,不知道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知道的人在哪儿?” 他咧嘴笑了出来,“知道的人,要不上了扶桑树再也没下来,要不化作一抔黄土埋在扶桑树下。”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