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意地想着。 “崔姨!”阿姀眼尖地看到了她,忙回手指,跳下几节台阶,出了些活泼的模样。“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快请进来。” 她手中还提着油纸包起来的包裹,用麻绳一系,看着是什么吃的东西,“想着你吃这不甜的点心,给你带些。” 阿姀笑眼盈盈,还没说什么,衡沚便率先一步,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 嗯,崔夫人点点头,当真是个好夫婿。 论大事上也十分干练,论这等小事上也细心体贴。 想起自家过世已久的那糟老头子,便不止差了年轻人多远咯。 一行人浩浩地进去,到了主院,正听着云鲤披坚执锐地分辨是非。 “好大的火气嘛!”阿姀站在月亮门的台阶前,头顶是葱葱郁郁的玉兰树,笑道,“我们云鲤要当大将军了。” 听了她的打趣,云鲤羞得两颊飞霞,嘟嘟囔囔这着低下头,“怎么多人面前,怎么这样说啊。” 衡沚在阿姀身后,手掌落在她脊背上,“省着些笑,自你走了,那几只兔子能养到现在的规模,可都靠我们云鲤的功劳。何况前不久抓了谌览,也多亏了她帮忙。” 阿姀一听,睁圆了眼,“这么厉害啊。” 若是有一轮圆月当空,与这群胖嘟嘟的兔子一并,甚至是提前过了中秋了。 所谓团圆,不过就是如此了。 衡沚自幼丧母,父亲的存在也仅聊胜于无。阿姀自幼被迫离开母亲,父亲也同样形似于无。 缺失了的情谊,如今亲朋在侧,也不必再挂怀于心了。 只是这么安定下来之后,阿姀难免要开始重新接手水长东的生意。 没想到当初走时,仅是个雏形的扩张构想,还真让周嫂子和郑大做成了。 两人瞧着很是默契,今来都没空着手。 烛火惺忪,衡沚沐浴了进来,特意穿得松松垮垮。长发半散不散地落在肩上,这副样子就是在花柳巷也要称一声勾引。 案头的账册堆得高高地,与阿姀两两相望,相顾无言。 她也懒散地披着长发,青丝一把随意堆在桌上,手夹着笔,托着下巴。 衡沚无声地走到她面前。 阿姀不自觉地便抱怨了起来,“有些明理呢,实在是真的躬行之后,才能明白些所以然来。从前我学丹青,怀先生常常嘱咐我,放了假不许将画攒到几一次完成,必然没有手。” 她真挚地叹着,“那时我本理解不了为什么,向来大家散了学都是赶快做完功课再去玩的。如今却是很真切地明白了。”语气有些落寞,“这手生了大半年,懒散了大半年,一见到这么些账册,畏难之心一下子涌上来,不知从何下笔了。” “你说……”话头到了这里,不由地便要抬头看着对方,听他的意见。可就是这一抬头,阿姀瞧着,高高的账册,也挡不住一个衡沚立在她案头,淡的寝衣在前划出极深的线条来。 免不了为所,多看了几眼。 “我说什么?”衡沚倒是装得无知无觉,一副真心想要替她解决问题的模样。 谁信呢。 阿姀伸出食指,朝着他点了几下,“居心不良,意图不轨。”一字一句审判。 衡沚轻笑了声,还真就这么回事似的走过来,倚在她书案旁,侧首看她,“如今要多奉承我家阿姀,万一来做了女帝,好给我求个名分,也不白干这一场。” 阿姀将脸埋进臂弯里,笑得浑身发抖。 这是什么风月场上的套话! “你……你怎么知道的啊。”阿姀连缓了几口气,这才追问着,“你当吕侍郎肚子里的蛔虫了不成?” 这话也只有吕中庭如此说过。 衡沚闲情逸致地用手理着她的长发,“是啊,你不晓得的某一,我与吕大人在衍庆楼碰巧遇到。说来也并不算碰巧,像是专程堵我似的,便与他谈了几句。” 阿姀兴致来了,挪动着椅子离他近了些,“说什么了?” “这位吕大人倒是十分关心你的私事。”衡沚将几缕理顺了的头发,顺手编了起来,“问起你我的关系,我说求而不得,甘愿做你的犬马。” 阿姀瞠目,拍拍他的手臂,“岂能如此对待一个想要扶正我的忠臣,你好能胡诌啊。” “怕什么。” 阿姀点点头,好半天了才想起来哪里不对。 “你碰到吕大人,是前不久的事?那证明你早就回都城了?” 而她竟然不知道。 又问,“私自回都城,还大摇大摆地去衍庆楼,不怕叫人发现?” “我与发经久不见,隔着一道高高的墙,便只能去初见之地,暂怀苦思了。” 今说话怎么这样奇怪。 阿姀那几缕头发,竟叫衡沚用给滔行编马鬃那样编了起来,她扯回来散开,发丝卷曲起来。 “你我何曾在衍庆楼初见了?” 衡沚站起身,又弯下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温香软玉在怀,甚至都掂不出什么重量。 “就料到你不知。”他轻声,顺便吹熄了灯火,向帐而去,“榴花纹样的扇子,摔坏了吗?” 阿姀眨了眨眼,一把环住他的脖颈,“是你捡到我的扇子的!” 那可谓是当天,她唯一觉得快乐的事了。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