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的风还是冷的,端才纵马挥汗,在庭中站一会儿,微的里衣贴着脊背,透出一股凉意,打了一个寒战。 一同站树下的秦异看了一眼端,合上手里的盒子,说:“公主进屋喝杯茶吧。”说着,伸手本请端进厅中,又想起因年节之中鲜人拜访,前厅并没有多燃炭,于是转而领她到了书房。 书房不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墙的书架,架上摆了书。 屋子里暖洋洋的,端一进门就了裘衣,走近书架,基本上都是几册一函的大部头,惊问:“子异,这些书你都看完了?” 吩咐完终南的秦异亦走到书架前,探手取下茶罐,摇头,“七八成吧。” “七八成……”那也很多了,这还只是他来赵国两年看的书,她上回向他借的异国地志还在架子上搁着没看完呢。 端随意在书函上点了两下,假装无事发生,突然看见夹在两部书中间的一本小册子,孤零零的,出来一看,名字十分俏丽,“《桃花记》,这是什么?” 捧罐的手一顿,秦异揭开罐盖,镇定问:“公主不知道?” 她摇摇头,天真一笑,“我倒是看过一本名字相似的,叫《桃花诗集》,收录了许多带桃花的诗文。这个也是吗?”说着,她随意翻了翻,一眼看出是戏本子。 子异也会读这种书吗? 她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看茶的秦异。 不自在,她的目光让他。 “这是子括给我的,”秦异从她手里走书,搁到最高处,走到一边,燃起红泥小火炉,“异替公主泡茶。” 端偷笑,跟着坐到秦异对面,点了点水壶,问:“这回水是不是生的,我能不能喝?” 他的话,即使过了大半年,她也没有忘记。 可惜这回他还是不能让她喝这个水。 秦异提起壶柄,置到火炉上,“天冷水凉,公主小心肚子疼。” “才不会,我身体可好了。” 像她腕上的银镯子,光辉灿烂。 秦异会心一笑,将茶具列好。 等到水沸,他才从茶罐里捻出一点茶叶,用滚水温洗、冲泡。举手投足间,有条不紊。 动作娴而优雅,又因为常年琴,指节修长而分明,端觉得光看着他的手就觉得赏心。 端一只手撑着下巴,乌黑的眼珠跟着秦异的的手转动,嘴角越咧越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只以为她在傻笑。 秦异也以为她在傻笑,停下倒水的动作,看了她一眼。 被发现了…… 端突然喉咙发,假意咳一下,摸了摸鼻尖,转过脸,想抓住什么东西缓解尴尬。 右手边堆了一堆刻刀软刷,还有刻到一半的玉章。端拿过一个刻好的,沾了印泥在纸上盖了个印,美简练,是秦异的篆书,震惊,“子异,你还会刻章?” 太假了,她本没有她表现的那么震惊,只是想转移话题,而且还摸了鼻子。 算了,他又一次仁慈放过她,开始泡茶,回答:“前段时间无事学的。” “你学了这个也不和我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吗?” 端抱怨道:“你的信太官方,什么事也不和我说。分明换了老师、学了章刻,却只会道谢问安,简直就像公文。” 他写的是公文,那她写的就是水账。 秦异不和她计较,反问:“俞博士的事,公主难道不知道?”她离开晋城之后,他不便再跟着吕信在北学习,确实居家了几天。不过才七天,俞叔业就守丧期回京,他便又跟着俞叔业在太学学习。 前后相隔之短,他不信她不知道俞叔业回京在即。 所以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他本来也没多用心在每的课程上,更谈不上对授课的老师有什么觉。 章刻也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呢……”他最近学了什么、读了什么,他又如何想的,他从来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端小声嘀咕一句,又问,“我也想要一个这个可以吗?” 他却答非所问,“茶煮好了。” 热乎乎的茶水推到面前,端端起,轻轻一抿,热茶顺着喉肠温暖了整个身体。 身边的炉子里燃着炭,“哔”一声,爆出些许碳灰,摇在空中。透过一粒一粒蓝灰的灰尘,端看见侧墙上挂着琴与剑,一左一右。 她的……不对,已经送给他了,是他的清霜剑。还有他的琴,从秦国带来的琴。 “子异。” “嗯。” “你给我弹琴好不好,我好久没有听过你弹琴了。”端盯着侧墙上的琴,轻声请求。 这样简单的要求,秦异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好。” “为什么!”端转头看他,不质问。 “异琴艺拙劣,才会让公主听着听着睡着了。” 谁又比谁心宽,一个个都喜翻旧账。 端连忙辩解:“那次是因为我喝了酒,这次我肯定不会睡着了。” 秦异饮了一口茶,无动于衷,“不信。” “哦——”她恍然大悟一般,“你肯定只给陈姐姐弹琴。” 血口人,张口就来。 他不分辩亦可,还是说:“异和陈姬已久不往来,更没有给陈姬弹过琴。” “不——信——”她原话奉还,咬字清晰,甚是得意,“除非,你弹琴给我听。” 不等秦异答应,她已经开始思考曲目,兴致,“上次我听睡着那支曲子,是《梅花》吗?那就弹这首吧。我还想听《光陵赋》。” 得寸进尺的小公主,已经忘了今天是他的生辰。 隔着一片茶香热雾,秦异望见端明亮如星子的眼眸,无奈一笑,放下茶杯,起身到琴边。 秦异摸了摸琴弦,受到了一点干涩,才恍惚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快半个月没有碰它。 怎么会隔了这么久?虽然不喜,但他每都会坚持练琴。 他看看了一眼无知无觉的端,唯一庆幸她想听的是《梅花》。 心身已过千遍,他闭着眼睛都能弹下来的《梅花》。 虽然一个指法不错,秦异还是有些不意,觉得音太涩了。 其实已经很好,至少端是这么觉得的。待到曲终,端鼓掌叫彩,“好听。” 秦异擦了擦琴弦,调侃说:“公主没听睡着的曲子,就是好听的曲子,异记下了。”任她此时如何甜言语,也揭不过当初她睡着那一页。 端嘟了嘟嘴,见他已经起身,问:“还有《光陵赋》呢,你不弹了?” 音欠佳,虽然她未必能听出来。但如果不能尽善尽美,他宁愿不给她弹。 “等下次公主来吧。” “下次……”端叹了口气,“不知是什么时候呢。外公硬留下我过节,我本来应该初八再回京的,结果过完初一就跑了。父王肯定会罚我思过,到时候我就不能出了。” 果真怕什么来什么,端才说完,结因跑进来回禀,赵王已经知道她们回京了。 端拍了拍了脸,觉有些火热,鼓起勇气站起来。正要走,又怕秦异时隔太久忘记今的诺言,特意嘱咐:“子异你可要记住今答应我的,下次给我弹《光陵赋》。” “异会一直等着公主的。”他回答。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