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结果来看,吃亏的那个,绝不会是李尊者。 白衣仙翁擦去冷汗,仰头瞅瞅,把到嘴边的答案又咽了回去。 祸从口出,闭嘴为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光柱升到最高,必将消散,大道行至最宽,终有尽头。 随着黑凤一声高鸣,聚集的灵云被火焰冲开,成雾气消散。 金光散去,现出仙山琼台的本来面目。 一眼望去,李攸面带愕然,登时愣住。 必须承认,在此之前,李攸对仙界有过各种想象,云中亭阁不能少,雾中玉楼必须有,仙植灵鸟、灵木走兽更是题中之义。 按照三座帝的记载,仙界本该如此。 不然的话,谁会吃了撑的,苦修几百年,拼着被雷劈死的风险,也要飞升? 虽知必有夸大,但想象来源于实际,传说的模板应真实存在。 何况,在修仙的世界,神话怎能都是虚幻。 飞升之时,李攸想过海上明月,星辰缀空;也想过雕栏玉砌,种种奇景;甚至想过亲手触摸太。就是没想过,真正的仙界会是眼前的样子! 一片望不到尽头,沙风四起的荒原? 眼睛,依旧是荒原。 出现幻觉? 不可能。 走错路了? 更不可能! 仰起头,高耸的天门,仿佛望不到顶端。 屹立的石柱,雕刻着上古的图腾,荒古的瑞兽。 祥云烘托,黑岩堆砌,高大威武的天兵,身披铠甲,手持长戟,虎视眈眈的盯着李攸一行。 威武? 的确。 慑人? 不假。 但在威武慑人背后,无尽的荒芜延伸,除了黄沙就是黑岩,半点绿没有,一滴水珠不存,全无任何生命迹象,该作何解释? 这就是仙界?修士撞破头也要来的地方? 开什么三界玩笑! 难道是障眼法? 李攸摇头,本能否定。 有这个必要吗? 若是为了安全,天门外有天兵镇守,门内更有凶兽仙人各踞山头,没有哪个飞升的修士会脑袋发昏,以最不合理的方法找死。 反而是这种荒芜的景象,更会让修士失望,乃至于绝望。 熬过九天劫雷,竞争上岗,好不容易成功,结果发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待遇薪水倒不如从前!瞬间的觉,可想而知。 摆出这样的架势,是想打击飞升的积极,还是考验修士的心理承受能力? 亦或是仙员,以此来向修士表明,仙界待遇实在一般,不如再修炼几年,说不定环境能有所改善。 越想越是无语。 仙界的环境这般恶劣,必是待遇低还没福利。难怪白衣仙翁舍掉面子,在巫界啃掉百斤的灵果,灵茶更是一壶接着一壶,腹中似有无底一般。 立在天门前,李攸的思绪如缰野马,撒开四蹄,向着未知的方向,高速飞奔,一去不回头。 好在李尊者维持石头脸,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否则,白衣仙翁定会扒开云层,一头冲进去,把自己埋起来。 被安上这样的名头,当真是没脸见人! “二位,此为天界东门。凡飞升的三界,都要经过此门,方可取得玉笏,位列仙班。” “哦?”李攸仔细研究过门上的匾额,确定读不懂上面究竟写着什么,转而询问白衣仙翁,“门上的文字就是此意?” “这个……”白衣仙翁迟疑片刻,面上现出惭,道,“不瞒道友,天门上的字,乃上古天神所书,年代久远,失却传承,老朽实不认得。” 纵览整个仙界,无论天仙还是地仙,只要是荒古湮灭后飞升的,都是“文盲”。天门不论,仙中珍藏的上古典籍,同样一个字都不认识。 荒古瑞兽和凶兽都有传承,倒能辨认出一些。可惜的是,荒兽更注重血脉传承,对典籍中的功法丝毫不兴趣。如果是藏宝图,或许还会赏脸翻一翻,法诀法阵,不好意思,继续落灰去吧。 地仙和天仙有心无力,空对宝山兴叹,愁眉不展。荒兽有力无心,与其费劲解读一部-功-法,不如找棵合心灵木,趴下睡上几年。或是看谁不顺眼,打上一架,活动一下筋骨,更有助睡眠。 四座天门上的文字,仙人看不懂,荒兽类懒得看。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李尊者虚心求教,白衣仙翁面羞惭。 “不认得?” “不认得。” 反正面子已经扯下,白衣仙翁破罐子破摔,里子也随他去。 “全都不认识?” “全都不认识。” 承认自己是个文盲,总比不懂装懂,后闹出笑话要好上百倍。虽不知李攸身边的荒兽年岁几何,有没有上古传承,是否能读懂门上的文字,总之,小心为上。 确定白衣仙翁不是“谦虚”,更不是故意和自己“作对”,李攸顿觉荒谬。 不认识字? 仙人不认识字? 不识字不说,还如此坦然? 挠挠下巴,为什么他想笑? 不成! 咬住腮帮,用力掐一下大腿,不能笑,坚决不能笑!万一这位想不开,泪奔而走,他和巫帝找谁带路? 前方若真是阵,误闯进去,失方向怎么办?哪怕有幻兽带路,也没有十分把握。 至于门上的文字,无需心急。 天福地里有麒麟,有白虎,有火凤,还有幻兽,既传承荒古血脉,必有一两个飞升的老祖,耐心些,总会找到答案。 仙人与月同寿,最不缺得就是时间。 想到这里,李攸略过此议,摆出诚恳表情,请白衣仙翁指点,该如何进入天门,取得玉笏。 “随我来。” 知道李攸给自己留面子,白衣仙翁不由生出两份。当先取出一块三寸的笏板,单面刻有简单篆文,另一面为灵鹫和祥云图案。 “老朽为下级地仙,玉笏为灵鹫。他境界提升,笏板也将随之变化。” 白衣仙翁简单解释,手捏法诀,放出玉笏中的坐兽。 自离开巫界,灵鹫便不见踪影,竟是被收入玉笏之中。 认真端详片刻,李攸终于确定,玉笏不只是仙人的身份象征,更是一件仙器。只不知,除了收纳坐兽,还有何功用。 如此看来,哪怕环境不太好,仙人的待遇还算过得去。 见面就发仙器,应是难得的福利。 “走吧。” 见李攸发呆,巫帝不得不牵住他,跟上白衣仙翁。同时祭出灵力,助李攸牵动长链,引天福地继续前行。 越靠近天门,受到的阻力越大。 先前只是制修为,现在,御风而起都不可能。巫帝已经可以确定,天门上的文字,九成是上古阵法。无论飞升前是何修为,在门前都无法全力施展,境界至少降低两重。 他如此,李攸如此,天福地中的荒兽灵木亦然。 “此处有古怪。” 李攸回神,反握住巫帝手腕,低声道:“取得玉笏,恐非易事。” “无碍。”巫帝轻言,一条小巧的灵龙顺势上李攸手臂,“当心些便是。” 既已飞升,便无止步不前之理,更不能后退。 无论是福是祸,必当全力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外如是。 “也只能这样。” 李攸皱眉,见白衣仙翁招手,当即迈步走向天门。 行动间,用心数了数,不多不少,恰好九十九步。 “尊者……” 绿松突然传音,李攸立定回头,就见几株灵木均已现出灵体,树冠撑开,彷如擎天巨伞。 噬魂藤绕树身,鳞片动黑光,锯齿状的叶片沙沙作响,凶狠卷起一个团,左右挥舞。 团双眼翻白,已然人事不省。 绿洲边缘,灵狐现出本体,九条狐尾竖起,前腿被烧秃两块,样子多少有些狈。 “尊者,这只白泽该如何处置?”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