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穆年,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仍然想要将这种影响,降到最低。 所以现在,她每天都在盼着云泽过来给她请安。 每天都会与云泽玩儿的淋漓尽致,每天都要抚琴给云泽听。 她现在担心的是,当初穆年说要带她一起去麒麟山,她自己,是不是还能坚持得到? 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比谁都清楚,即便她不是医者,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地衰竭,说不定哪一,她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长安的药,果然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浅夏服用了两剂之后,不仅不见好,甚至在一次与云泽玩儿捉藏的游戏时,直接就晕倒了。 浅夏的昏,很快就惊动了穆年。 里一下子,便被笼罩在了一种极其紧张的气氛中。 “浅浅,你要快些好起来,云泽还等着你一起玩儿捉藏呢。就连麒麟山的云华,也等着我们一起去看他呢。” 浅夏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沉,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却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说不出话来。 穆年慢慢地将她扶起,再亲手喂她喝了两口白水,浅夏才觉得喉咙略有些润了。 “我睡了很久?” “还好,只是睡了不到两天。今天外面的太很好,我陪你去晒晒,好不好?” “你不必过来陪着我的,你不是还有许多的大事需要处理吗?” “再大的事情,也比不过你。浅浅,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早些发现你身体的不适,或许就不会如此了。” “别这样说,这不是你的错。元初,别再浪费时间和力了。你知道的,我的大限将至,这是天命,任何人都是无能为力的。你又何必如此?” “不!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浅浅,你是我的子,我就算是舍了命不要,也一定要让你好好地活下去。” 浅夏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若你果真舍了命救我,那我活着,岂非是一直活在了地狱里?没有了你的子,我活着,同死了,有什么分别?” 轻咳了两声,再连着深了几口气,才有气无力道,“若是你死了,我还活着,就如同是在这人间受到了极刑一般,苦不堪言。” 穆年紧紧地拥着她,眼眶已然是润了几分,“对不起,浅浅,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的,你放心,我不会真的就只留下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可是,将心比心,你若是先我而去,那对我来说,这岂不同样是一种刑罚?” 浅夏醒过来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刚刚为她梳好了发,不多时,便靠在了穆年的怀里,又睡着了。 穆年的嘴在轻轻地哆嗦着,两只手也在不停地打着颤,他不明白,想要护住自己的子,怎么就会这么难? 什么天命! 他不信! 云长安为浅夏把了脉之后,也只是摇摇头,然后示意穆年,想办法将玉离子给召入来。 御书房内,穆年大怒,衣袖一挥,龙案上的所有东西,已是全部散落在地。 殿内的人,个个都是屏心静气,谁也不敢出声。 唯有云长安,似乎是不受他的怒气影响,兀自在想着什么。 “你不是说有了这个药,再找到了药引,浅浅的身体就会慢慢地恢复了?为什么会这样?你说!为什么?” 云长安愣住,浅夏是他的妹妹,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着急? 可是现在这情形,很明显,浅夏的身体,衰败的速度太快,比正常人,怕是快了十倍不止。 便是寻常的老人,这体内的各类脏器,也没有这样快的衰竭速度。 除了天命,云长安的确也想不出别的原因来。 “启禀皇了,国师在外求见,说是他或许有办法能救皇后娘娘。” 穆年有些灰暗的眸子里,一下子,便涌现出了一抹亮光。 对了,他怎么把桑丘子睿给忘了? 有他在,浅夏一定会慢慢地好起来,一定会有救的。 “快宣他进来。” 桑丘子睿仍然是一袭白衣,那头张扬的银发,甚至是连束起也不曾,整个儿如同银的瀑布一般,就那样肆意地披散在了他的背上。 “你有办法救浅浅?” 桑丘子睿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环视了一下四周,穆年便摆手,将众人都遣了下去。只余他们和云长安在。 “我听说你得了一个方子?” 云长安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木地点了点头,再将方子拿了出来,“这是我从一本古籍上得到的。按理说,是可以有效果的。更何况,这里面,还有我们云家的至宝起了作用,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浅夏用了两剂药,却是一无所获?” “方子的确是没有问题。按理说,也的确是应该有着效果。只不过,你这药引,似乎是不对。” “怎么不对了?” 云长安和穆年二人同时急了。 桑丘子睿抿不语,穆年看懂了他的意思,“长安,你先去看看浅夏。” 云长安看了这二人一眼,知道他们之间,定然是要有什么不愿意让他知道的秘密了。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有办法救浅夏,穆年,如果说,现在让你在皇位和浅夏之间再做一次决定,你的选择会是什么?” “当然是浅浅!她是我的子,她对的重要,远远胜过了这江山。” “果然如此么?”桑丘子睿似乎是不信,尽管穆年回答的很快,几乎就是不假思索地便答了出来。 “自然!只要是你肯救她,那么,这江山我不要也罢。你拿去就是。” 桑丘子睿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思索着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的可信。 “你不必怀疑,我早就想好了。你是桑丘子睿,你与之前的肖云放不同,在你的心里,这天下的黎民苍生,远远比所谓的权势争斗,要来得更重要。所以,这天下到了你的手上,我并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你就不怕我得到了天下之后,对你的穆氏族人,杀之而后快?” 穆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也得你有这个本事才行!桑丘子睿,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你一定会有办法平衡这一切的,是不是?” “看来,你是笃定了我要江山,不要美人了?”桑丘子睿突然就笑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乎是还闪过了一抹的张狂和嘲。 穆年的神情微震,“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年,你以为,只有你可以为了浅夏,而舍弃一切吗?你以为,我当初将梁城拱手相送,就是为了你?惧了你?如果不是为了浅夏,我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让你成为了帝王?” 穆年的眼睛微眯,这么一瞬,他似乎是明白了一些。 “想要救浅夏,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样,便是你的心头血。” “心头血?”穆年一听他提到的条件,便明白了,他这是想要用某种秘术,来为浅夏逆天改命。 “放心,死不了,只是需要取一点你的龙血罢了。谁让你是帝王命格呢?” “好,没问题。那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个条件,浅夏,我要带走。自此之后,你这大夏的皇里,就再不可能有云浅夏这个人。至于你要如何给天下人一个待,那是你的事。” “不可能!”穆年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紧紧攥着的拳头,预示着桑丘子睿,已经触及了他的逆鳞。 “不可能么?你口口声声地说着浅夏,愿意为了她而做任何事!这就是你所做的任何事?你说为了她,你连江山都舍得,却不忍心看到她与我在一起么?” “桑丘子睿,浅夏心中所的人是我。若是不能与我一起相守,她活着,只会更痛苦。这样的浅夏与其留在世间受苦,还不如与我一起共赴黄泉!” “啧啧,你还真是自私呢。穆年,你宁愿让她死,也不愿意看到她与我一起相守终身?” “你做梦!浅夏的心中本就没有你,怎么可能会与你相守终身?” “这是我的问题。你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想要让她为我情深种,我自然有的是办法。” “比如说所谓的一些蛊术?巫术?桑丘子睿,这等卑劣的行径,便是你对浅夏的?” “别把话说的这样难听!” 桑丘子睿也有些恼了,如果不是因为浅夏先遇到了穆年,那么,浅夏此生的良人,一定会是自己! 可偏偏,浅夏先遇上了他,而且,还将前世的那些事全都记起,如此,才会给他和她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阻碍。 桑丘子睿不甘心,明明他付出的,要远远胜过穆年,为什么浅夏的选择,却是这个男人,而不是自己? 当然,如果再算上前世的话,这个穆年为了浅夏而付出了自己的命。如果不是因为浅夏在桃林的梦境中看到了这一幕,只怕,她本就不会选择穆年的。 “我并不会强迫她上我。我只是让她将所以不该存在在她脑海中的那些记忆,尽数抹去而已。穆年,你为什么不想一想,当初浅夏那样清冷的子,为何会选择了你?你就敢打包票说,不是因为前世你为她丢了一条命?她对你,只是,不是!”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与浅浅的情,不是你能明白的!” “是么?不是我能明白的?呵呵!穆年,浅夏对你坦言了她的一切。前世她对我的,有多浓烈,你会不知道么?我知道自己负了她,所以想要不顾一切地弥补她,可是最后,她还是死在了冰冷的殿里。”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了地上冷冰冰的尸体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麻木了,不知道什么是痛,什么是苦了。我可以为了她舍了皇位,自此远离尘嚣。修习秘术,甚至是利用了术,想要窥探出她的后世轮回。我只想与她再一续前缘。” 穆年的面并没有因为桑丘子睿的这番表白,而有所松动,相反,只是觉得,现在的桑丘子睿,才是那个真实的桑丘公子。 他之前所谓的献城之举,也不过就是为了在等现在这一刻。 穆年知道,如果刚才桑丘子睿问他会如何选择的时候,他一定是希望自己回答选择江山的。 穆年不得不承认,桑丘子睿的这一手儿心理战术,玩儿的太漂亮了! 自己进入梁城至今,一直都是紧握着整个儿大夏的重权。 桑丘子睿一步步地将自己算计至今,也不过就是想要让他尝到这至高无上的权利的滋味。 甚至,他的心腹们,都是十分恭敬、顺从地按照自己的意思,一件件地将差事办好。其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想要让自己觉到,权利带来的无尽好处! 眼看着自己的一个个梦想被实现,亲身受到了权利可以将自己多年来的一些想法付诸于现实,那么,自己将会在权势的这个旋涡中,越陷越深,再难以自拔。 穆年这一刻,不得不承认,桑丘子睿的这种攻心之计,实在是太过高明了。 不显山不水。 甚至是还能让他对其不尽,如此,顺利地让他穆年就变成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帝王! 这才是桑丘子睿想要看到的。 一旦自己不再是那个浅夏所悉的穆年,一旦自己深陷权之中,无可自拔,那么,在浅夏与江山的选择题中,他的选择,势必会偏向了江山。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