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愕然道:“怎么会?夫人,邓小姐只是手无缚之力的柔弱女子,再说,她又那么温柔善良……” 他还未说完,翠翠已经不地咳嗽了一声,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看着他。张峰便莫名地打了个寒战,垂下头敛口不言。 顾水璃只好苦笑。柔弱的女子总是能引起男子的呵护怜惜之情,这些自以为是的大男人大都是如此,不论是对邓如筠有着愧疚之心的孟云泽,还是这个身为旁观者的张峰。如果让他们直面凶悍残暴的倭寇或歹徒,他们自然知道应该如何防卫,但是面对娇娇弱弱的女子,他们就放下了戒备之心。 所以,越是如此,她便越是要赶到孟云泽的身边去,以防他又一次不察中了邓如筠的招。 只不过这个张峰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想必还有一个王虎也是如此。顾水璃不很有些头痛心急,她想,务必要想办法说服他们同意自己去军营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随着阿璃一路跟随孟云泽的步伐,走出荒岛、走出深宅、走向沙场,本文也即将掀开最后的□□,请亲们继续支持阿璃,支持月生,一路走下去!月生也将竭力为各位奉上一个彩的、不让你们失望的故事! ☆、深夜的行动 顾水璃命张峰他们退下后,想了想,又将王虎叫过来,试探地问了问。 和她意料中的一样,这个王虎和张峰一模一样的态度,沉着一张脸,坚决反对顾水璃贸然出城去军营找孟云泽。不过,他的语气稍微松动一些,提议若顾水璃非要去不可的话,可以先写一封信给孟云泽,若得到他的同意,再去也不迟。 只是,他对顾水璃的那番怀疑更是不以为然,就差没有不屑地说出她是妇人之见、杞人忧天了。 顾水璃无奈地看着他那张坚毅的脸,他目光坚定,双紧闭,一副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模样。以前觉得这个人是那样可靠、令人安心,现在却只觉得是那样的顽固不化,实在是令人头痛不已。 当的晚膳顾水璃实在是毫无胃口,呆呆地看着一桌子菜发愁。她左思右想了半天,看这个王虎和张峰的态度,若想说服他们陪着自己去军营,只怕是不可能的。但是若自己偷偷离家出城,只怕还没有走多远就会被他们给追了回来。她不懊恼地想着,这几个侍卫,说的是保护,现在却反而有些像软了。 明那支车队便要上路,大半的功夫就可以到军营。顾水璃觉得自己与其呆在家里胡思想,还不如抓紧时间出城。可是,前院住了侍卫们,平时安全的防护现在成了层层的锢。而且,她今那么急切地想出门,说不定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囫囵吃了几口,用完晚膳之后,夜已经降临。顾水璃走出房门,站在小小的院子里,仰头看着被四周房屋围成四四方方的狭小天空,空中一轮明月被周围厚厚的乌云包围着,渐渐隐在了乌云之中。顾水璃突然到一阵不上气来的窒息,觉得自己也好像那被乌云重重遮蔽的无助月亮…… ***** 次凌晨,东方隐隐出了鱼肚白,小小的庭院里还是一片沉寂,隐隐听到前院里侍卫们此起彼伏的鼾声,再就是草丛里时不时响起的几声虫鸣,越发凸显了夜的寂静。 可是此时内院里却不太平静。顾水璃的卧室燃起了亮光,里面传出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接着听到小桃的一声惊呼,划破了夜的宁静,“夫人,您……您怎么啦?” 随后是顾水璃虚弱的声音,“不知怎么的,肚子突然好痛,大概是昨吃坏了肚子吧!” 再之后,又是翠翠的惊叫声,“夫人,您在发烧,不行,奴婢去给您请个大夫回来看看。” 又听顾水璃轻声道:“翠翠,你守着我,让……让小桃和孟兴去吧……”之后,便是断断续续的呻.声,似乎极其痛苦。 内院的动静惊动了前院,王虎他们惊醒后,立即起身赶到了内院。此时顾水璃正躺在上呻.,他们几个男子也不敢贸然进入,便只好站在门口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呻.声渐渐低了下去,室内又安静了下来。翠翠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面上焦急无比,“不知怎么的,夫人突然就上吐下泻,还发起了烧。刚才让夫人喝了一点儿热茶,这才稍稍舒适了些,正糊糊地躺着呢!” “那我赶快去请大夫!”张峰转身便准备出门。 “不用了。”翠翠叫住了他,“方才已经让小桃和孟兴出门了。”说罢白了他们一眼,故意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们一个个都睡得那么死,若等你们去请大夫,只怕夫人疼都疼死了。” 王虎他们都是面赧。翠翠又道:“行了,你们都回去歇息吧,夫人有我们守着就行了。你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说罢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呻.声断断续续响起,又听到翠翠紧张地问着:“夫人,您可是难受得紧?要不再喝点儿热水吧!” 王虎他们几个大男人杵在房门口很有些尴尬,王虎便安排一名侍卫在门口守着,带着张峰等人回了前院。 刚步入前院,他莫名地到了几分不放心,便急忙走到门口。门口守门的除了刘大爷,还有一名值夜的侍卫。此刻刘大爷正在门房里睡着,侍卫抱着双臂坐在房门口打着瞌睡。 “醒醒,醒醒。”王虎不耐烦地推耸着他的肩膀,叫醒了他。 守门侍卫打了个哆嗦,急忙站了起来,“王……王总旗。” “方才是孟兴和小桃出去了?”王虎问道。 “是的。夫人突然生病了,他们出去请大夫了。” “混账!这样的事情为何不叫醒我们?怎么能让小桃一个女子黑灯瞎火地出门去请大夫?” 守门侍卫委屈地道:“几位哥哥们都睡得正香,鼾声不断呢!属下本也不放心,只是小桃姑娘说,她是贴身伺候夫人的,夫人昨天白吃了什么,什么时候发的病,现在有什么样的症状,她知道的清清楚楚。她一一告诉了大夫,大夫来之前心里便有了数,也方便诊治。再说,还有孟兴小哥儿陪着呢!” “你果真看清楚了是他们二人?” 守门侍卫不甚明白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当然是他们二人,不然还会有谁?” 王虎便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多心了,他走到月亮门前,隐隐听到顾水璃房里传来的细微呻.声,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心一意地等着大夫过来。 ***** 王虎他们自然等不到什么大夫,因为此时小桃和扮成孟兴的顾水璃正加快了脚步直奔城门而去。 长长的街道上一片寂静,他们两个人走在石板路上,哒哒哒的脚步声带着回声,显得格外清晰。看着街道两旁一幢幢黑漆漆的房屋,顾水璃心中没有惧意,唯有动和迫切,暗暗期盼此行一切顺利。 经过一家车马行,门口正停着一辆小小的马车,听到脚步声,马车的帘子掀开,钻出来一个青年男子。他点燃了火折子,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团亮光,照亮了他清秀的脸庞,却是孟兴。 “夫人,您可算来了!”孟兴长吐一口气,急忙了过来。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车夫和镖师呢?”顾水璃环顾了四周,除了一辆瘦弱的马拉着一辆简陋的马车外,没有其他的人。 孟兴苦着脸,“人家车马行的人一听说是要去平海卫,他们害怕倭寇,怎么都不愿意雇马车给我。后来还是小的好说歹说了半天,并给了大价钱,这才雇了这么一辆破马车,还没有车夫。至于镖师……”他掀开马车的门帘,从里面扯出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干瘪小老头,“除了这位刘老头,没有哪个镖师愿意接这趟镖。” “那……那怎么办?”顾水璃突然有些气。 孟兴轻松地笑笑,“不碍事儿,他们不出车夫,小的亲自驾车,保管将您送到军营里去。至于这位刘镖师……” 那刘老头了睡眼朦胧的眼睛,冲着顾水璃抱一抱拳,接着他的话说着:“这位小哥,不,夫人,您别看小老儿年纪老,身手可是了得,想当年,也是走南闯北的一员好汉……” “哎,还有我,小的当年也曾经跟着六爷学过几天功夫……”孟兴也跟着自夸。 “得了吧你,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小桃不屑地撇撇嘴,打断了他的吹嘘,又问,“你……你会驾车吗?还有,你知道路吗?” 孟兴愣了下,仍是不在意地笑着,“驾车谁不会啊?我可是驾车的好手。再说这路嘛……”他抬手摸着下巴想了想,“军营的大致方向应该在东边,咱们就沿着马道往东走,实在不行了,嘴巴下面就是路啊。” 刘镖师也补充道:“放心,去平海卫的路我得很。” 顾水璃微愣了下,也只好苦笑着点头,虽然马瘦车破镖师老,但是事已至此,却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孟兴,别磨蹭了,咱们快些出发吧。”顾水璃匆匆上了马车,催促孟兴,“翠翠一人在家里撑不了多久的,王虎他们久等不到大夫,一定会起疑心,说不定马上就会寻过来了。” 孟兴笑道:“夫人,您急也没有用啊,城门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咱们到了城门口也是干等着。” 小桃不地瞪了他一眼,“废什么话!夫人要你快点走,还不快赶马车?莫非你和王虎他们是一伙的,表面上站在夫人这一边,实则想夫人被他们追回去?” 孟兴面一变,收敛了嬉笑之,“小桃妹妹说的哪里话,我岂是那种奉违之人?”说罢坐上了车夫的位置,手里扬起了马鞭。刘镖师果然还存有几分.身手,身子一跃跳上马车,坐在了他的身旁。小桃也急忙爬上了马车,并放下了门帘。马车辚辚而行,向着城门而去。 ***** 原来,昨傍晚,顾水璃思量再三,终于想明白不能靠自己一人盲目闯,而是要寻求帮手。 她首先找来了她的忠心部下——翠翠和小桃,对他们说清了缘由。这两个小丫鬟起初也是反对顾水璃这样的冒险行为,无奈顾水璃意志坚决,一口咬定邓如筠对孟云泽的危害,翠翠和小桃听了她的分析,也深以为然,便决定帮助顾水璃出城。 只是,三个深闺女子实在是难以成事,顾水璃又寻来了孟兴增加助力。想不到,孟兴这儿倒没有费很多口舌。因为他本来就是敢于冒险的头小伙子,又是在心的姑娘面前大大表现的时候,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四个人商议了一番,最后定下了这条金蝉壳计。四个人分头行动,孟兴夜晚趁着夜从后门翻墙出去,到车马行雇车,再请几个镖师在路上保护。顾水璃和翠翠、小桃三个人则联手上演了一场半夜生病请大夫的好戏。翠翠扮作顾水璃在房间里呻.的时候,顾水璃已经穿上了孟兴的衣服,扮成了孟兴的样子,带着小桃趁出了院门。守门的两个人一个老眼昏花,一个睡眼朦胧,再加上小桃拼命催促,也不敢多阻拦,略略打量了下,话没有说几句便放他们出了门。 ☆、逃离兴化府 孟兴驾着马车赶到城门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很多,但是仍然未到开城门的时间。 淡薄的光亮中,浮现出高大坚固的城墙。城门下,已经立着一些等着出城的行人,还有马车、骡车、小推车等各种马匹车辆,都眼巴巴地守在那儿,等着城门打开。 孟兴将马车赶到城门旁边的一处僻静处停了下来,回过身来对车厢里的顾水璃道:“夫人,城门还没有开。您昨晚上没有睡好,要不先靠着歇会儿?” 顾水璃虽然急着出门,此刻城门未开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道:“孟兴,你晚上也辛苦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 小小的马车很是简陋,顾水璃靠在坚硬冰凉的背板上阖眼休息,她心里想着事情,却哪里睡得着。隐隐听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脚步声,马蹄声,说话声……大概随着天的大亮,更多准备出城的人们来到了城门之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外面越来越嘈杂的时候,门帘突然被掀开,孟兴探进头来,紧张地低了声音道:“夫人,不好了,王虎他们找过来了。” 顾水璃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孟兴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两片小胡子,带上了一顶破毡帽,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小老头,只不过那双灵动的眼睛出卖了他。 她顾不上对孟兴这幅滑稽的乔装表示惊讶,急忙将窗帘掀开一条,悄悄往外看。只见外面天亮了许多,门口挤挤攘攘地等候着许多人。 人群中,王虎、张峰这几个高大拔的侍卫格外醒目,他们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着,眼看着就要往这边的马车而来。 顾水璃紧张得冒出了冷汗。她想,千万不能被他们找到,否则的话此刻就无法出城了。 看着王虎他们越来越近的身影,顾水璃正急得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街上由远及近传来了闷雷般隆隆滚动的车轮声,原来是一只声势浩大的车队。领头一人身穿暗青锦缎长袍,骑着一匹黑的高头大马不紧不慢地行在前面,他身姿拔,丰神俊朗,面如冠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居然是已经许久未见的乔子渊。 车队驶近了城门,刚好将王虎他们挡在了另一侧。这支队伍的到来,将城门口堵得越发拥挤。车队在城门口停了下来,几十匹马不耐烦地跺着蹄,一时间,灰尘四起,声音嘈杂。 顾水璃此刻脑中混,除了想顺利出城,其他的已经想不了那么多。她看着正焦急地要绕过马车走过来的王虎他们,又看看近在咫尺的乔子渊,一时间,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便只能小声吩咐孟兴去请乔子渊过来。 孟兴愣了下,“夫人,您认识那个人?” 顾水璃急得冒汗,只能言简意赅地说道:“以前在福州偶然认识的。你快去,就说顾……就说夏府的顾小姐在此,请求一见。” 孟兴跳下马车向乔子渊走去。乔子渊本来勒住缰绳驱马立在一辆马车旁,和车厢里面的人说着什么,突然见到一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小老头来到了他的马前,正仰着脖子焦急地冲他说话。 他俯下身子听了几句,方才一派轻松怡然的神情立即大变,他顺着孟兴手指的方向,驱马来到了顾水璃的马车前。 “乔公子,是我。”顾水璃将窗帘掀得更大一些,出了半边脸,小声招呼道。 乔子渊勒住马头,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番,神大震,立即俯身下来,疑惑地问道:“顾小姐?”看到顾水璃身着男装,蹙了蹙眉头,“原来是顾公子?好久不见。你这是……要出城?”想了想,又小声道:“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顾夫人了吧?” 顾水璃很是焦躁不安,顾不得和他抬杠,只是小声乞求道:“乔公子,江湖救急,请帮帮忙。” 乔子渊郑重了神,“不知顾夫人有何为难之事?” “乔公子,有人……在追我,请帮帮忙,让我的马车混在你们的车队里出城。” 乔子渊看了看那破旧的小马车,微皱眉头,“你确信你的马车混在我的车队里就不会被人发现?” 顾水璃将窗帘掀大了一些,看到他们车队里的高头大马和高大致的马车,再看看自己坐的这辆矮小寒酸的破马车,若混了进去的确只会更加醒目而已。她愣在那儿,一时有些为难。 这时候,随着太从东方地平线上徐徐升起,城楼上也鼓声大作,高大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城门下的各种马车、人群都躁动了起来,在守门士兵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开始排队出城门。 不一会儿,孟兴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夫人,王虎他们直接在城门那儿守着,对出城的人一一检查呢。” 顾水璃不更加焦躁紧张,她无助地看着乔子渊,眼神中充了乞求。乔子渊沉思了会儿,道:“你们等我一会儿。”说罢驱马往他的车队而去。 乔子渊回来的时候,身后紧跟着一辆马车,车夫驱使着马车在顾水璃他们的马车旁边停了下来。 “顾夫人,这是在下的马车,里面都是一些棉被和衣物。你们可以暂时进去躲避一下,混出了城门再出来。” 顾水璃连声道谢,急忙拉着小桃爬上了乔子渊的马车。 这辆马车里堆了大包小包,不过幸好都是棉被和衣物,像是软软厚厚的大靠垫,倒比方才的那辆破马车舒适得多。只是空间太小,顾水璃和小桃挤了上去后,就容不下第三个人。 “孟兴,你怎么办?”顾水璃着急地看着站在马车外的孟兴。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