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她高贵冷的斥责了一番郑姨娘的无礼之后,转身就要回屋。 这时郑姨娘终于是嚷开了:“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林太太转身诧异的把她望着。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抢了你的孩子一般。只是你的孩儿不是要叫我一声大娘?便是来长大了,晨昏定的也是该先来跟我这个大娘请安问好才是。我自然也会待他们和亲生的孩儿一般,又哪里会抢了你的孩子?” 这一番话几又把郑姨娘给气了个半死。 林太太这话里话外的,你那一对孩子纵然是从你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不错,可往后这也得喊我一声大娘,早晚还得先要来向我请安问好,你这个亲娘反倒还要靠边站了。 饶是郑姨娘平里再是嚣张惯了的,可这会子连着被彩云和林太太的这几句话一噎,也唯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扶着她的郑云天这时就道:“天下哪里有这个理儿了?自家生的孩子,倒要管别人去叫娘的?你这也太欺负人了。” 林太太于是就笑了。 屋里正睁着一双眼儿听着外面动静的林琼玉也笑了。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林太太笑了笑,随后先是道:“这说话的是谁?” 其实她哪里会不知道郑云天是谁了。只是想要不给郑姨娘面子,才故意的这般说罢了。 郑云天果然的就道:“我是你们姨的弟弟。” 话落,又急急的加了一句:“亲弟弟。” 林太太这时才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但她忽然话锋一转,面上的笑容也没有了:“当你姐姐来我们林宅做姨的时候,就该知晓这个理儿。他无论她生了多少孩子下来,那都要管我叫一声大娘。便是出去走亲访友的,也是我这个做大娘的带了孩子出去,轮不到她这个姨。” 十年来的憋屈一朝吐尽啊。今当着各家太太和的面儿,是她郑姨娘撒泼在先,她不过是出于看不过眼,训斥了几句而已。便是林老爷平里再如何的宠着郑姨娘,冷着她,那也都挑不出她的半点错来。 林太太得胜回屋了。面上是胜利的微笑。 而一众太太和也是看得解气,恨不能都鼓掌说出个好字来。 --谁家里的老爷没有娶过几房的姨了?平里她们这些太太和,谁不是看着这些姨都恨不得给踩到地上给碾个半死了?只是各自的要么顾忌着老爷,要么顾忌着自家的身份,没得办法而已。 于是今这出戏,看的只教她们觉得大快人心,心情酣畅,一时连席间都多喝了几杯酒儿。 而此时屋中正在假睡的林琼玉在想的是,这郑姨娘想来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刺猬,看着外面浑身都是刺的,其实只要一旦找到了软肋,那还是很好对付的。倒是这林太太,平里看着倒像是只儿,极是胆小怕事的,稍微的碰上一碰,倒要将全身都缩到了壳里。可是但凡只要让她张嘴咬到了一口,不生生的咬下你一块来,只怕她都不会罢休。 所以,做刺猬,还是做乌,这是个难题啊难题。 ☆、第16章 福起疑 后院中的这一番动静,早就是有好事的丫鬟和小厮传到了正在前厅陪客的林老爷耳中。只是林老爷却并没有动。 既然事情都已经是发生了,他这家丑也算是传了个四面八方,众人皆知的了。他这时就算再赶了去,又有何用?再者,他是宠妾冷没有错,但宠妾灭这种事他却做不出来。毕竟今的事,是郑姨娘做差了,林太太做对了,那他赶后院做什么去呢?表扬林太太一番,再是训斥郑姨娘一番?还是训斥林太太一番,再是表扬郑姨娘一番?两样他都做不出来,所以索还不如直接做了聋子哑巴的。再加上最近他刮刺上了周秀兰,正是里调油,打得火热的时候,未免对郑姨娘的恋也就较往减少了些,就便是她今受了些委屈,他也懒得去哄她了。 于是林老爷就继续在厅中与各位高朋亲邻觥筹错,高谈阔论了。 至于郑姨娘,那自然是在屋中气了个半死。 原就是被林太太那一番话给噎的差点没背过了气去,最后灰头土脸的回了来,在屋中坐着的,暗暗的使人将后院中发生的事告知林老爷去。当然是油加醋了一番,说的好像就是林太太欺侮她一般。不想在屋中等了这半响,竟然都是没有等到林老爷来。亏的她还早就在将自己的头发给扯散了,连着身上的衣裙也都撕了好几道口子来,就想等着林老爷来的时候,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来,不想最后却都是白忙活了一场。 郑姨娘只气的在屋中不住的转着圈子。 偏偏她那没眼力见的弟弟口中还在旁边不住的咕哝着什么,他现下靠着给人做衣服是多么苦的一件营生。大冬天的,赶早抹黑的,一双手上都起了茧子了,还得看人脸之类的,可就算这么着,一家人的衣食还是有了今,没有明的。现下家里的爹娘,还有侄子侄女的,可都指靠着郑姨娘之类的话。 郑姨娘实在是被他咕哝的烦了,张口就道:“你们把我当什么?摇钱树?还是票号了?想要银子就来我这取了?当初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爹娘当初都恨不能把我论斤卖了,给你娶媳妇儿。现下你们看着我表面光鲜了,就想着来我这里挖银子了?我可告诉你们了,一个子儿都没有!” 郑云天就道:“姐姐你不可不能这样......” 话未说完,郑姨娘就接口冷笑道:“我怎样儿了?打量我傻呢。你倒是做舅舅的人呢,可今我哥儿和姐儿月,你这个做舅舅的是带了一针来,还是带了一线来?张口闭口的倒是在下人面前说着你是舅老爷,可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别忘了,当初爹娘和你可是相当于把我卖断给林家了。张口要的那一大笔彩礼钱,卖女儿卖姐姐不是?统共我现下都是林家的奴才了,你这会子倒是来这自称舅老爷来了?啊呸!你倒是想得美!赶紧的,往后你们也别上门了,我只当就没有你这个弟弟就是了。” 郑云天只被她这番话给气的紫涨了脸,拍着桌子,起身就要走。他媳妇儿赶忙的就拉住了他,然后扭头就对着郑姨娘说道:“姑,话不是这般说。到了后你才会知晓,还是娘家的人可靠些。总不成靠了林家里的这些人不成?” 郑姨娘反倒是被她给气笑了:“娘家的人可靠?亏的你倒还有脸说出这句话来呢。莫不成我现下落魄了,你们这些做娘家的人还会接济我不成?拉倒吧。不过就是现下看着我生了一对哥儿姐儿的,指望着林家里我就是正房太太一样的,手上不定得有多少银子呢,所以没事的就赶着来我这里打秋风了。你们自己倒是想一想,这些年来,我给了你们多少银子了?可是你们每次来的时候,倒是给我带了些什么来?每每都空手来的,回去却是兜里鼓鼓的,倒也好意思来跟我说可靠二字?没得倒叫我替你们害臊!赶紧的滚吧。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的了。”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饶是郑云天和他媳妇儿脸皮再厚,那也是待不住的。两个人一甩衣袖子,就那么气愤愤的走了。 郑姨娘见他们走了,转身也是气愤愤的就躺到了上。 接下来一连好几,林老爷都没有来郑姨娘的房中走走。 他自然是忙着和周秀兰打情骂俏了。 要说不如妾,妾不如偷,这话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自从那林老爷刮刺上了周秀兰,那是对她念念不忘啊。但凡只要趁着周秀兰家的那口子不在的功夫,总会暗地里将她叫了来。或是书房中,或是后院中,再至于周秀兰和福儿的上,那都是滚了个遍了。 这般滚过几次之后,林老爷发现,自己对周秀兰的兴趣非但是没有下降,反而是上升了。 实在是这娘们穿上衣服跟扒下衣服那完全就是两个人啊,让他的就把持不住。 于是为了和周秀兰能的滚那么一次,林老爷就想了个法子支走了福。 毕竟现下明着的周秀兰还是福的媳妇儿,总不好当着他的面就下手的。不把他支走了,等自己-火焚身,想做好事的时候,还得忌惮着他,这得有多扫兴啊。 林老爷便打算让福跟着自家铺子里的伙计跑一趟苏杭,去那里贩卖绸绢丝线去。 福自然还不知晓自己头上已经是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了,反倒是开心的要死。 出去跑一趟,自然就是会有些油水可捞。因此上他在林老爷跟他说了这个话之后,喜滋滋的就转身回来,打算去屋中收拾行李,明一早就同铺子里的伙计动身去苏杭。 路上碰到了小厮禄。 禄手中正拿着一把笤帚,要去扫庭院的。见着福一脸喜的转了回来,便笑着问道:“福哥,你这是捡了顶帽子戴了?怎么面上这般喜滋滋的。” 林老爷和周秀兰的那点子事,阖宅的丫鬟小厮就没有不知道的。不过就是瞒着福一个人罢了。这不,禄就暗地的嘲笑福拣了一顶绿帽子戴了。 福就听不出他这话里的意思来,反倒是喜气洋洋的说着:“老爷让我明和铺子里的伙计一起去苏杭贩卖绸绢丝线呢。” 禄听了这话,心中自然是妒忌的要不的,由不得的就酸溜溜的说了一句:“你这前程可都是你家的婆娘给你挣来的,你还不赶紧的回去谢谢你婆娘去。” 说罢,拿着笤帚转身就走了,只剩下福一个人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硬是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路琢磨着禄这句话,福一步一步的挨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回到屋里,可巧的就见到了周秀兰正背着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几以来,大多都是他回来了好一阵子,然后周秀兰才回来。所以现下一推开门就见到了周秀兰,他不免的就怔了一怔。 而周秀兰听到了推门声,转过了身来,一见是福,便道:“老爷要遣你去苏杭贩卖绸绢丝线?这不,行李我都已经是给你整理好了。今儿晚间你就早些睡,明一早我自会叫你起来的。” 她身后的炕上,果真是有一个已经整理好的包裹和褡裢。 福不由的就变了脸。 林老爷是要遣他去苏杭贩卖绸绢丝线不假,只是林老爷也不过是刚刚才对他说的,怎么周秀兰倒像是早就知晓的一般? 再是想到了先前禄说的那一番话,福不由的就起了疑心。 --原先这几周秀兰做了一套簇新的衣裙,他就心中有些疑惑了。问了问,不想却反被周秀兰一顿骂,说是他是长了一颗莲蓬的心,心眼儿太多了。做这套衣裙的料子,原不过是前几太太嘉奖她办事勤劳,所以特地的寻了出来赏她的,倒教他想到什么龌蹉事上面去了? 这番话,倒将福自己给的讪讪的,于是他就再也不敢多疑了。只是现下,综合这么多事来看,他心中的那点疑火由不得的就又死灰复燃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他一把抓住了周秀兰的手腕,张口就问道:“你与老爷是什么关系?” ☆、第17章 反客为主 福这句话问出来,周秀兰心里就打了个突的。 毕竟瞒着丈夫养汉,而且养的还是自家老爷的这个事,说到哪里都是她理亏了的。 但好一个周秀兰,关键时刻她虽是心里怵的厉害,但面上却是一丝都看不出来。非但如此,她还镇定的说着:“你脑子里是装了浆糊还是怎么的?我和老爷能是什么关系?你是老爷的家生小厮儿,我是你的媳妇儿,你倒是说说我和老爷能是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主仆的关系罢了。” 福明显的不信:“那怎么禄开口闭口的说我的前程是你给我挣来的?还有我明要去苏杭贩卖绸绢丝线的事老爷不过刚刚才告诉我的,当时并没有第二个人在,怎么一回来你就已经是知道这件事了?可不就是你和老爷早就有首尾的。所以你们两个才一早就商量好了要将我到外地去,好让你们两个在家自在的捣呢。难怪这些子我见你首饰衣裳过不了几就要上几件新的,原来是勾-搭上了老爷了。贼-妇,我将你娶了来,是让你偷汉子来的?今你须得给我一个代,不然我就嚷上公堂,大家都没得脸面。” 说到后面那两句话时,他简直都是咬牙切齿,只将两边脸颊都鼓出来不少。 毕竟林老爷再是他的主子,可偷了他的老婆那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周秀兰一时真的被他面上这可怖的神情给吓到了,差点都要和盘道出她和林老爷的事了。 可下一刻,她却是猛然的就盘膝坐到了地上,排手拍掌的开始大哭了起来。 福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个变故,一时就有些呆愣住了,只是傻傻的望着她。 而周秀兰那边已经是哭的面的鼻涕眼泪一把了。 “给你个代?你今还得给我一个代哩。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那还有个窝呢,打量我没有娘家是怎的?平白无故的就说我偷汉子。你是几只眼看见我偷汉子的了?说了出来,我就跟你去公堂,浸猪笼我也不怕的。不然今里你就休想出了这个屋。” 都说是捉捉双,周秀兰现下就是想着福就是没有亲眼看到过她和林老爷偷情的事,不过是因着别人的几句话捕风捉影罢了。既如此,索不如闹一场,让他丢开了这心思。 左右只要打发他明离了这,往后天高皇帝远的,怕他怎么的?说不定的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是飞上枝头做了林老爷的姨了,到时他还敢拿正眼瞧她也怎的? 果然周秀兰这么一闹,福这个没主见的憨货就开始有些动摇了。 “地上冰,你先起来再说话罢。” 说罢,他伸手就要来拉周秀兰。 但周秀兰就是不起来,而且见福起身来拉她,她反倒是先发制人,双手向前一推,险的不成将福给推倒跌了一跤。 “丢块瓦片还得有个下落呢。今你不将这话给我说清楚了,我就坐地上一辈子不起来。” 面对她如此耍赖的模样,福的气焰不自觉的就弱下去了不少。 于是他先是如此这般的将禄说的话说了一遍,再是将自己因着这些子见她了不少的衣裳首饰,因而对她起了疑心的事也说了一遍。 他如此一说,周秀兰的心里就有谱了。 这货果真不过是捕风捉影,猜测的罢了。 还道是个怎么样的硬实货呢,原来不过是只纸老虎,一戳就破的。 于是她的气焰就开始嚣张了。 她先是一口口水照着福的脸吐了过去,再是骂道:“呸,贼不中用的狗骨头。我整的在后边忙活着,给太太姨小心的献着殷勤儿,还不兴太太姨赏我两件衣裳首饰穿戴的?禄那个臭王八,想来是看着老爷器重你,派你去苏杭贩卖绸绢丝线,他眼红,又不好对老爷决定的事指手画脚的说什么,便将这个屎盆子栽到我头上来了。叵耐你这个狗骨头,贼不中用的货,人家不过说个没据的影儿,你还真一手抓住了,当了个真了,赶回来就说自家老婆偷汉的。走,既然你都说我偷汉了,今你我就去公堂上对知县老爷说去,索大家都没颜面罢了。” 说罢她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行动之快速,当与绝顶高手有得一拼。而后她伸手就去拽福的胳膊,拉着他就要出门的。 她这么一做,福心中先前的那些疑惑早就是全都没了。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