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好不容易才等着文惠帝似要松口,不想被徐贤妃来一搅合,前功尽弃,心中犹自不甘心,还没等她说话,徐贤妃却抢先开口道:“陛下既然不愿人打扰,臣妾们就先退下了。烦请陛下千万保重龙体,莫要为此太过伤神。” 文惠帝头也不抬的摆摆手。 皇后再如何不愿,也只得同徐贤妃一同退了出去。 待出了养心殿,皇后停了下来,看向徐贤妃冷笑道:“本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你生的儿子,永远也没办法取代本的儿子!” 徐贤妃笑了一笑,道:“姐姐这么说,可就折煞妹妹了。太子金尊玉贵,妹妹可是一心盼着他好。他们兄弟间兄友弟恭,说什么取代不取代。”她又“咯咯”一笑,欣赏着皇后似乎有些烦躁的神情,道:“妹妹一直想取代的,是姐姐啊。”说罢,抚了抚鬓边的一朵珠花,自是妖娆万分的走了。 独独剩下皇后一人站在原地气的咬牙。 皇后和徐贤妃一前一后的进了养心殿,很快就传到了其他人耳中。 董淑妃坐在榻上,听着侍女弹琴。弹得是高山水,泉水叮咚,高山巍峨,倒是一副极好的画面。她不喜与外人争抢,信佛,平不去佛堂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偏殿绣绣花听听琴,不像个妃子,倒像是个方外人。四妃里最被人忽略的就是她,简直让人诧异她究竟是怎么成为四妃之一的。 而她的下首,坐着的男人玉锦袍,亦是微微含笑,侧头倾听,仿佛沉浸在琴音多时。 一曲终了,侍女抱着琴谢恩,董淑妃挥了挥手,贴身女送来赏银,将那侍女送出去了。 偏殿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傅修宜笑道:“母妃今心情格外高兴。” “皇后坐不住了。”董淑妃笑道:“亲自去了养心殿为太子求情,贤妃跟着也去了。如今贤妃和皇后就快撕破脸,自然值得高兴。” 傅修宜跟着笑:“太子落魄,贤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周王静王想代替太子取而代之,贤妃在后定会出力。” “可惜却不是什么好法子。”董淑妃端起茶来抿了一口:“不过,鹬蚌不相争,怎么让渔翁得利?” 母子二人一齐笑起来。 傅修宜五官生的随董淑妃多一些,平里看着冷峻,笑起来的时候,便绵绵柔柔,让人一点儿戒心也生不起来。 董淑妃道:“你近来可怎样?” 傅修宜一笑:“发现了些有趣的秘密,正在查探,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董淑妃嗔怪的看着他:“你自来就是个有主意的,这些事情我也就不多心了。说起来,到了如今,你也应该娶亲了。你年纪不小,再拖下去,难免会被人当做筏子。贤妃她们可恨不得你能娶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做王妃。”董淑妃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道:“原先那沈妙恋慕你,本想着若是她一直恋慕下去,最后让她进门,你总归能有沈家这门助力。不曾想世事无常,且不说她后来转了子,便是如今,沈家这门亲,你也是挨不得了。” 傅修宜笑道:“虽我挨不得,明齐也无人挨的。其他兄弟除了太子外,谁与沈家绑在一块儿,都要惹来父皇的猜疑。本来太子稳胜券,不想中途横生变故,大约是老天也站在咱们这一边。”他没有丝毫遗憾,只是道:“明齐有些权势的官家都不会与沈家结亲,沈家虽然家大业大,沈妙却未必能嫁的好。” 董淑妃叹:“不错。”说罢又想起了什么:“不过太子这一回跟头栽的委实惨重。皇甫灏一事断然不会轻易了了。你觉得,这是周王静王兄弟做的,还是离王做的?” 傅修宜不拉帮结派,因为他信不过自家兄弟,从来都是一个人起势的。原先周王一派和离王一派斗得最狠,如今文惠帝有意扶持太子,甚至有心让太子和沈家结亲,于是周王和离王不免着急,谁知道半路会突然杀出太子来。太子成了他们二人的劲敌,自然要不遗余力的除去。 这一次太子杀害皇甫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其中必然有蹊跷,十有*太子是被人算计了。算来算去,就是周王和离王最有可能。 可是这样明目张胆的算计法,似乎又并不是这二人惯来的作风。 傅修宜摇头道:“未必是他们二人所为。” 董淑妃一听,倒是愣了,问:“不是他们,莫非还要旁人?” 傅修宜脑子里就冒出来之前睿王和沈妙的脸来。 睿王和沈妙之间,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虽然并不清楚维持这段关系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只要是有关沈妙的事,都会有高人在背后指点,种种迹象表明,那人就是睿王无疑。 之前文惠帝让皇后试探沈家,放出沈妙要嫁入太子府的言,没过多久睿王就对着文惠帝说出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话,文惠帝打消了要沈妙立刻嫁人的念头。 如今这出品香局分明就是针对沈妙设的,到了现在,皇甫灏和太子两败俱伤,沈妙却安然无恙,听闻那一沈妙也是要去易凤阁的,却在半路上冲撞了一名老妇,耽误了时辰才没去。怎么就会那么巧,莫非这一次,也是睿王在背后纵一切? 若是睿王所为,明明身在明齐,却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事,一算计还算计了两国太子,这个睿王,也实在是有些令人胆寒了。 见傅修宜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董淑妃问他:“怎么了?” 傅修宜回过神,道:“没什么。”忽而又站起身来,看向董淑妃:“儿臣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就不与母妃闲谈了。” “正事要紧。”董淑妃道:“你先去吧。” …… 却说另一头,谢天谢地,季羽书和高总算是从塔牢里放了出来。 这些子,这两人在塔牢里看管囚犯,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手段,高还好些,季羽书却是个身娇贵的,活生生瘦了一大圈。不为别的,每犯恶心吃不下饭,不瘦倒是奇了。 好容易从里头放出来,两人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半晌,季羽书道:“我得先回沣仙当铺洗个澡换身衣裳,就此别过。”说罢一溜烟儿跑了。 高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心中一阵力。谢景行竟然如此无情,不就是一点儿疏忽,竟让人将他们送进塔牢。塔牢!那可是连铁衣第一次进去都扛不住的地方! 更别说他和季羽书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了。 季羽书回到沣仙当铺,先让红鸾给他放好洗澡水,美美的洗了个澡,吃了点点心后,这才回到书房。甫一进去就差点让里头的灰尘给熏出来,季羽书的书房是不许下人们进去的,因为有许多机密。因此这些子也无人进来打扫,季羽书本来想让红鸾替他收拾一下,想了一想,却是放弃了。自己任命的拿起扫帚打扫起来。 好容易勉强看得过眼了,季羽书一股坐在书桌前,瞧见桌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摞书信,便开始翻阅。待翻到最后一封的时候,季羽书都已经有些昏昏睡了,不过等他看着看着,睡衣一扫而光,面也渐渐开始严肃起来。 裴琅竟然被傅修宜关起来了?裴琅的身份暴了? 天哪!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人知道吗?有人解救一下吗? 应当是没有的。观察裴琅是季羽书自己私自的举动,说到底他只是奇怪沈妙为什么要裴琅去做傅修宜身边的探子。即便裴琅有几分才华,可探子这回事,本就是需要极大的忠心,傅修宜那么会驭下,沈妙就不担心裴琅被人策反了么?更重要的是,沈妙在那之前与裴琅的关系也不过是平平,为何就敢下这样的决定。 却没想打,这个一时兴起的举动就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 季羽书扭头就要出门,将这信拿给谢景行看,刚站起身来,却又站住了。 “三哥不会又把我关起来吧。”季羽书喃喃道。 谢景行之所以将季羽书和高关起来,就是因为那一皇后召沈妙入,试探沈妙让沈妙嫁给太子一事,这事情被他们二人忽略没通报给谢景行,回头谢景行就直接把他们俩给扔塔牢里去了。 “三哥很看重沈小姐,这个裴琅似乎对沈小姐也有意,还说要娶沈小姐,那么裴琅就是三哥的情敌。既然是对手,现在告诉三哥会不会被三哥打一顿?三哥心里肯定是不想救他的。”裴琅自顾自的念念有词:“就像我不喜芍药姑娘总是对着丞相家公子笑一样,后来丞相家公子惊了马摔坏了,我还很高兴了一番。”季羽书由己度人,得出一个结论:“眼下还是不要告诉三哥这件事了,既然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应当还没有死。让他多呆些子再说吧!” 季羽书自以为做的极好,却不知自己的这一番举动会给未来造成什么样的变化。 …… 沈丘和罗凌作为兵部城守备的统领,这些子也是忙得很,皇甫灏是死了,遗留下来的问题一大堆。对于秦王府的那些侍卫,杀了会引起秦国皇帝的不,不杀,他们又心心念念要为皇甫灏讨个说法,在百姓间肆意传播太子是杀人凶手的言,惹得定京这几都是忙的人仰马翻。 杀又杀不得,只有先软着。可是秦太子的侍卫都是秦国皇帝亲自挑选用来保护皇甫灏的,本事又焉是普通人?今儿个守着秦王府,明儿个他就能想法子逃出去。为避免生,城守备军都增了一倍,在定京四处巡查,尤恐那些秦国侍卫为了发怒气伤害无辜的百姓。 这不,等今的事情忙完,天都已近傍晚了。沈丘和罗凌并肩在街上走着,本来临近年关,定京街头最是热闹不过,却因为皇甫灏的事情,百姓们被城守备军们叮嘱,早早就关门回家,不过还未至夜里,街上已经是行人稀少。 沈丘叹了口气:“刑部要是再不下来办法,城守备也扛不住了。” 太子被关进牢里,一边是秦国皇帝咄咄人要个代,一边是文惠帝对自己唯一的嫡长子依依不舍,苦的却是百姓。 “这个年关不太平。”罗凌跟着摇头:“不管什么结果,定京只怕要生。”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忧心忡忡。 沈丘道:“别提这个了,昨我听娘说,妹妹的亲事得重新开始考虑。虽然太子那头暂时不必担心,可局势越,就越有人要拿沈家做筏子。妹妹身份特殊,难免引人觊觎,如果不早些将亲事定下来,未来反而不好。” 罗凌闻言,却是愣了一下,还未说话,就听见沈丘道:“表弟,你是怎么想的?” “我?”罗凌的脸微微一红:“我的想法,表哥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沈丘“嗨”了一声,一手揽上罗凌的肩膀,道:“你好歹也是个练武之人,跟着舅舅又是在军里长大,怎么说起这些来倒像是那些个酸腐文人一样。”他道:“我看你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儿薄。这等事情,你不去与妹妹说,莫非还要妹妹主动来找你不成?” 罗凌有些尴尬的笑。 沈丘谆谆善:“我妹妹的子,表面上瞧着温和柔顺,其实骨子里最是骄傲倔强。若是你想着妹妹主动来找你,怕是不用想了。男子汉大丈夫,喜就是喜,直接去就是了。虽然你打不过我,”沈丘有些挑剔的看向罗凌:“不过眼下时局不同,勉强也够格,你若是当我的妹夫,我也认了!” 沈丘说的豪气,罗凌却越发赧然,他道:“这也要表妹同意才行……” “你都不说,妹妹怎么知道你的心思?”沈丘一瞪眼睛:“旁的不说,首先你得找个时机跟妹妹说明白,你是怎么想的。表弟,我也就照实跟你说了,苏明枫那人,从前有病,我不喜,冯子贤,啧啧,上次他们冯家害的妹妹差点丧命,这也不提了。说来说去,倒是你还不错。” “多谢表哥。”罗凌笑道:“若是有机会,我一定……” 沈丘还想说什么,却见一匹骏马突然至街道另一头奔过来,那骏马光滑,即便在傍晚昏暗的街道上亦是夺目,从来英雄良驹,沈丘和罗凌不由得被那骏马引了目光。 马上的人也英武,远远瞧着便是风姿出尘,那人在临近沈丘二人的时候,突然勒马停住,骏马前蹄扬起,上头的人却坐的极稳,显然马术超群,漂亮极了。沈丘不由得喝了一声:“好!” 马上的人道:“沈少将军。” 沈丘一愣。 但见那骏马之上端坐着一人,华贵紫金袍在灯笼光下越发光溢彩,身姿欣长拔,面上戴着银质的面具,出姣好的轮廓。下巴光洁,薄微翘,一双眼睛自上而下看过来,便是几分似笑非笑的风。 “睿王殿下!”沈丘和罗凌连忙朝此人作揖。他们都在朝朝贡上见过睿王的,晓得这一身打扮是睿王无疑。况且这懒散疏狂的气质,也就只有睿王独独一份了。 睿王道:“不必客气。刚以为本王看错了,不想真是沈少将军,就停下打个招呼。”他只是对着沈丘说话,并没有看罗凌。 沈丘有些受宠若惊,这睿王平里对着文惠帝都是个不放在眼里的子,竟然会主动与他打招呼?而且说话说得这般客气,沈丘一边暗自警惕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把戏,一边却有一种自得的觉。 莫非是他少将军的威名广播,连大凉的睿王都心生追捧? 却没有瞧见罗凌猛地苍白的脸。 睿王的间,挂着一枚平安坠,眼的莫名。 ------题外话------ 罗凌: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心机boy!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定罪 平安坠的纹路非常特别,一眼就能辨认出,罗凌的脸十分难看,他问:“敢问睿王殿下……间的平安坠从何而来?” 深秋有些诧异的看了罗凌一眼,罗凌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平里在外头也十分沉稳,可是眼下冒冒失失的问睿王,可就有些唐突了。睿王跟你打招呼,那是睿王心情不错,是你的荣幸,你主动与睿王打招呼,还得看人愿不愿意理你。 没想到今的睿王却分外给面子,他解下间的平安坠,在手里把玩一转,懒洋洋笑道:“这个?是一位姑娘送给我的。” 沈丘:“……” 睿王今的话说的也太多了吧!这些“风韵事”为什么要拿在他们两个素昧平生的人面前说。沈丘很是尴尬,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他可是对睿王的私事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罗凌干嘛问这些有的没的。 罗凌的脸越发惨白,控制不住的死死盯着睿王手里的平安坠。不过睿王只是瞥了他一眼,又随手将平安坠挂在间。对沈丘道:“本王还有事,就不与沈将军多说。沈将军后有空,可以来睿王府坐坐。”他似笑非笑的开口:“本王很想同沈将军切磋一下。” 说罢,一拉缰绳,马儿扬蹄,又蓦地潇洒离去。徒留沈丘二人呆立原地。 沈丘喃喃道:“这睿王莫非是想要拉拢我?”好端端的,睿王为什么要让他去睿王府坐坐?沈丘敢说,只怕睿王都没对明齐的皇子们说过这话? 虽然他的武功的确是出类拔萃,睿王可能是一眼就相中了他的武艺吧。沈丘正沾沾自喜,突然瞧见一边罗凌异常的脸。觉得有些奇怪,就问:“表弟,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怎么脸这么难看?” 罗凌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回去吧。” “好。”沈丘又望了一眼睿王消失的街道尽头,道:“看来睿王还是喜那姑娘的,竟将定情信物随身挂在间,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此荣幸,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沈丘心大,却没有发现,回去的路上,罗凌的步子都是踉跄的。 好似受了什么极重的打击。 …… 果然如众人所料,皇甫灏在明齐遇刺一事,终归是牵连了许多麻烦。太子一派的人虽然一直在为太子伸冤,可刑部那头一直迟迟没有动静,似乎要将太子天长地久的关下去一般。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