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个……”他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文浩的脸很微妙,绝对算不上好。 傻子都知道,这些人背着自己肯定说过什么,而且并不是好话。 “他们……”文浩迟疑开口。 “瞎胡闹,就是这样,嘴上不把门,我把他们揍走了。” “……” “行了,你做鱼吧,我要吃煎鱼,我下去打饭去。” 让龚程亲自去打饭是很难得的事,龚程是心虚,低头就走了。 文浩思来想去,估计这些人应该是在说自己穷,抱大腿什么的,一开始就做好了思想准备,虽然真正面对的时候也有些难过,但还远远击不倒他。 干脆就回了厨房做鱼。 电炒锅,电饭锅,锅碗瓢盆一应俱全,龚程只要愿意去做,永远做到最好。 吃过晚饭,龚程回家报道了一圈,又回了楼上。 文浩正兴奋的看电视,门被打开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你不打球?” “不打!”龚程把钥匙丢在茶几上,一股坐在了文浩身边,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往一旁挪了挪,才用脚踢了踢茶几,“上面有三把钥匙,你拿一把走。” 文浩点头,拿过钥匙串,单把的钥匙不太好取,他就低着头,认认真真的,一边抿嘴笑着,一边取钥匙。 龚程的视线从电视上移开,落在了文浩的侧脸上。鼻梁不是很,所以侧脸的轮廓并不是很深,但是浓长的睫很漂亮,下嘴厚厚的,呼呼的,让人想要咬一口。 “好了!”文浩取下了钥匙,拿给龚程看,脸上扬起的笑容就像是得到了最宝贵的礼物,眼睛都眯成了。 龚程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细细的打量眼前的大男孩。不怎么帅,但是……也绝不难看,甚至……还有点让人移不开眼睛。 龚程有门,玩到九点就回去了,文浩把屋里又收拾了一遍,揣着一颗的心上。 这种,软软的,身体都陷下去的觉,好像只有妈妈和爸爸还在的时候才受过。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文浩绕开舅舅可能走的路,从小门出了电厂,往泳队去了。 接下来,每天文浩继续来往电厂和泳队,只是回了电厂再不往下走,而是去了正式工的住宿楼。 龚程并不经常过来,他是个典型的顽主,在屋里坐不住,只是不再叫那么多人到屋里来玩,偶尔来的人都是领导家的孩子,也和龚程的关系更好。 龚程会往冰箱里填东西,但是不一定记得给文浩打饭,所以文浩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就自己做着吃,他手里还剩了一点钱,就去买了米面,至少保证饿不死自己。 短短几天,文浩从只会做鱼变成了会做很多的菜品。 龚程晚上又打了些饭菜上来,没提前打招呼,文浩也不知道,就自己做了番茄炒蛋和红烧牛。 两人把饭菜摆在茶几上,开着电视,面前还各摆了一瓶可乐,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气氛很美好。 吃完了,收了碗,文浩说:“我后天要去集训,要半个月,这段时间你别上来了。” “去哪儿?”龚程不太乐意了。 “宁市。” “宁市?”龚程重复着,若有所思。 文浩走了,跟队去集训,训练任务加重,也没心思想别的,一晃眼过了一周,暴热的天气过去,下雨了。 集训的场地也是个天的泳池,太没了,雨水落在身上,确实很冷。沈教练没让队员起来,文浩他们就泡在水池里,抱着膀子打颤,嘴皮子都是乌的,就像一只只泡在水里取暖的鹌鹑,可怜极了。 不是沈教练狠心,把该说的说了,手臂一挥,队员们游起来,也就不冷了。 龚程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身边还跟着施洋,大门也没锁,他们进去就看见了这么个情况。 施洋缩着脖子咂舌:“神经病啊,好好的书不读,搞什么运动。” 龚程眯眼看着文浩冷得打颤的模样,拉着施洋转身就走。 施洋哇哇的叫:“干嘛干嘛啊!是你说出来玩的,来玩就跑这地方看人游泳?看就看呗!你又走什么啊!” “闭嘴!跟我走就是了!” 一个上午,文浩练得手脚发软,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沈教练完全是在榨着他们的潜能。 起水的那一瞬间,文浩差点跪在了地上。 但是很快,文浩又发现自己好冷。雨水落在肌肤上,就像是一个个的冰碴子,透心的凉。 跟着大家,抱着膀子,一路去了更衣室,飞速换了衣服,可是一出门,短袖短出的肌肤被冷风一吹,冷得头发都立起来了。 见鬼的天气,说变就变。 没有带长袖怎么办? “喂!瞎啊你!” 身后传来声音,文浩转头一看,霎时间睁大了眼睛。 龚程就站在身后,一脸的不耐烦,抬手就把一个东西丢在了他的脸上。文浩被那东西裹住,手忙脚的取下来一看,才知道是个白的大浴巾,很大的那种,长长的,软软的,能把他从头到脚裹在里面。 “这个……”文浩留意到施洋翻的一个白眼。 龚程却低头拨着巧克力的皮,直接进了他的嘴里:“这么冷的天,你们也够疯的了。” 文浩被巧克力糊了嘴,手里抓着茸茸的大浴巾,再看眼前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眼眶就红了,忍啊忍,好难才没让眼泪下来。 文浩被动的一塌糊涂。 施洋的眼睛都要瞪秃噜了。 龚程却不觉得怎么样,他要是想做什么,总是可以做到最好,什么该给对方,就像是一种天赋,信手拈来。也就是因为这样,他霸道归霸道,但是身边跟的小弟们却都很服他。 龚程习惯自然,大大方方。 施洋却不这么觉得。他在京城就是龚程的发小,他爸是龚程爸爸的得力下属,龚叔叔调来电厂当厂长他爸就跟着过来了,他就继续跟着龚程跑。龚程暴躁归暴躁,却深擅权术,一个大一个甜枣素来做得很顺手,他也冷眼旁观看着龚程怎么一步步收服了电厂的孩子,成了孩子王。可是这些习惯了的手段在文浩身上就有些不对劲了。给文浩找房子,让一群小伙伴下池塘抓鱼,下雨天的专门跑到宁市来,还送浴巾喂巧克力……卧槽!亲手喂巧克力?大没看见,就特么一颗颗的糖往这个黑小子面前送,待遇都快比他好了! 施洋不高兴。如果说一开始他讨厌文浩是因为叶欣雨,那么现在他讨厌文浩就是因为龚程。 素来对谁都公平一视同仁的人,一旦对谁特殊了起来,总是会让人嫉妒的。 文浩把大浴巾抱在怀里,想说这么贵的东西自己不能要,可是那种软软的暖暖的觉就像是一双大手托起了他的心,被人珍贵的呵护着的觉,这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对方想要自己的命也无怨无悔的念头。 好在妈妈的教导还在耳边,他强忍着不舍将大浴巾递了出去:“这个……谢谢了,我现在不冷了,回了宿舍就好。” 龚程看着文浩被冻得失了血的嘴,不高兴的沉着脸:“明知道这是送给你的,太客气就是虚伪,反正我龚程送出的东西没有收回的理由,你不愿意要就往地上丢就是了。” 文浩当然舍不得,只是平白接受了对方的礼物让他心里不安:“那我收下了,先谢谢你,我现在没有钱,等我比赛拿了奖金,请你吃饭,好吗?” 龚程脸稍雯:“随便你。” 这就是答应了,文浩笑着把脸埋进了大浴巾里,茸茸的觉,他实在是喜。 沈教练见过龚程,但还是没同意让文浩跟着龚程他们出去吃饭,这次出来集训孩子们的安全他全权负责,这种离他管辖的情况他是不会点头的。 文浩很无奈的对龚程解释,龚程的脸又冷了下来,转身就走。 慢了一步的施洋看见了文浩急得都红了的眼睛,突然就想起了哥儿几个的玩笑,一股恶意涌出,用拇指在脖子上划过,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文浩果然被这个动作给镇住了,一下午的胡思想,第二天才稍微好转一点。 转眼,集训结束,沈教练带着队员们在宁市玩了一圈。逛街的时候文浩看上一个钱包,但是一看那价钱就败退了,琢磨来琢磨去也不知道回去送龚程什么礼物比较好,想想不如亲手做顿好吃的,食物也不需要这么远带回去,这才作罢。 当天下午四点,上了大巴车,文浩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怀里抱着一个双肩背的烂书包,里面装的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白大浴巾。 大巴车开过的路途正好要路过电厂,文浩跟大家告别,提前下了车。 回到电厂快七点了,按理来说应该先去见舅舅,可是文浩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看见龚程的心,一咬牙,就去了住宿区。 身后不远处,才从黄天俊宿舍出来的刘看着文浩的去向,眯了眼睛。 才跨上第一个楼梯,文浩就翻出了大门的钥匙,一口气走上七楼,扭开门一看……屋里得简直惊天地泣鬼神,而且一个人都没有。 也对…… 文浩苦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先不说龚程本不知道自己今天回来,就算对方知道也不会在屋里等自己啊。 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把书包随手一放,开始收拾房间。自己不在的这半个月,这屋子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拨人,总之垃圾丢的到处都是,不收拾本没办法住人。 文浩任劳任怨的收拾了房间,抬头一看天都黑了,一想起自己还得回去舅舅那里,就赶紧洗了手,下楼回家。 下到第五楼,面就撞上了龚程。 龚程眼底带着笑,仰头看着他,说:“我见灯亮了,就知道你回来,急忙往上赶,吃饭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温柔体贴的话从龚程嘴里说出来,文浩的脸瞬间就热了,心跳的厉害,老老实实地摇头。 “我晚饭也没吃多少,做点饭咱们吃吧。” “嗯。” 龚程没问文浩背着包要去干什么,文浩也没有说自己打算回去见舅舅,有时候,遇见了一件事,就是那么的重要,可以忽略一切。 龚程他们来这里吃的都是现成的东西,冰箱里的生菜几乎没动过,文浩走之前不能长时间放的东西都处理了,剩下都是在冷冻室里冻得硬邦邦的。 翻看了冰箱一圈,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干脆先把米饭做进锅里,又找到了两个蛋,蛋炒饭的想法就出现在了脑子里。 材料都是齐全的,不过加点小香葱就更加美味,等饭好的功夫文浩说了一下,龚程就下了楼,再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两葱,上还有新鲜的泥土。 “够吗?” “嗯。” 文浩把小葱拿进了厨房,龚程跟着走了进来,靠在墙上沉默的看。才离儿童不久的少年虽然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那种掌控全场的气场已经隐隐的出现,文浩切几葱切得就像是一次大赛,紧张的手都在抖。 “那个……” “嗯?” “算了。”文浩咬了咬下,闭了嘴。 饭好了,蛋热油下锅,炒开花后再放米饭,最后起锅的时候洒上葱花,美味的蛋炒饭就出锅了。 可惜理想太丰,现实太骨,新鲜米饭炒的蛋炒饭实在不能违心的说句好吃,即便从不挑嘴的文浩也吃得如同嚼蜡,更何况龚家的小少爷了。 “太黏了,不好吃,你要是吃不下,我……” “没关系,还行吧。”龚程把蛋炒饭进嘴里一大口,面无表情的吃下去。 文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回来前想象中的那一桌子美味大餐,还没有开始,就惨遭滑铁卢。 最后文浩还是把饭吃完了,见龚程吃了一半就放下,便问了一声,拿过来吃了起来。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