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直视梁玺。 梁玺接着说:“你真不喜他了?可他还是很喜你呀。” 彦容又看了看那个冰凌,声音很低的问道:“他自己说的吗?” 梁玺胡扯道:“对啊,他说你又漂亮又可,又听话又懂事,离了你他一天都活不下去。” 彦容:“……骗人。” 梁玺一想,王锦是说不出那种话来,改口道:“大概就是那意思,原话我记不清楚了。” 彦容把脸转开,不相信他了。 到了家,做饭阿姨正在洗菜准备晚饭,看到梁玺以为要多做一人份,梁玺忙道:“不用,我不在家吃饭。那个,麻烦您,去帮我们买点水果?” 这明摆着是要清场说私人话题,阿姨有眼力,况且在这里工作薪资也很高,她二话不说,围裙、拿钱、出门。 梁玺指着沙发,道:“彦容,你坐这儿。” 彦容就坐了。 梁玺坐在他对面,抱着胳膊,摆出一张严肃脸。 彦容低着头挖冰凌吃。 梁玺严肃了不到十秒就崩了,说:“哎,你跟我说实话,你跟王锦到底怎么回事儿?当初要死要活不肯出国,非要跟他在一起是你,现在说什么也非要分手的还是你,枉费我之前为了你们俩的事儿,在你柏图哥哥面前说尽好话,现在我都还没敢告诉他你们分手了,你说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彦容停下动作,道:“我自己跟柏哥说,他不会打你的。” 梁玺郁闷道:“他打我才不会让你看见。” 彦容:“……你们还会打架吗?” 梁玺道:“两口子打架不是常事儿吗?” 彦容受到了惊吓,梁玺和柏图在他眼里就是模范夫夫,他只看过两人之间的互相迁就互相宠,怎么还会打架? 梁玺看他很兴趣,豁出了面子道:“我是舍不得动他,他可舍得,有一回翻了脸,拿头的铁艺钟表砸我,差点砸我脑袋上,得亏我躲得快,在肩膀上砸了好大一块淤血,那阵子上节目都不敢上衣。” 彦容想想柏图的温柔脸,惊悚道:“为什么呀?” 梁玺道:“我喝多了,强了他。” 彦容:“……”活该! 可梁玺完全不以为,还趁机灌起了汤:“俩人谈恋结婚,整天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一点矛盾都没有,偶尔吵个架、动个手都没什么,动不动就闹分手可还行?” 彦容听出了他的意思,道:“我没有和王锦吵架,也没有动手,我们是……情破裂了。” 梁玺道:“他一天能给我打七次电话,破裂个巴。” 彦容很少听脏话,没懂那是个吐槽,震惊道:“他、他、他那个怎么了?” 梁玺:“……他打七次电话都是打听你,他对你的情没破裂,跟他的巴一样,又大又完整。”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听不下去,都是什么鬼。 彦容也反应过来了,脸涨得通红,又觉得还好还好,不是王锦那里有事。 老师在王锦家待了一个多钟头,时间差不多,要去赶飞机,王锦驱车去送,金越也跟着一起去了机场。 在机场和老师道别后,两人站在喧嚣的机场大厅里,沉默了起来。 金越开口道:“没有别的事儿了吧?一起吃晚饭?” 王锦要拒绝,还没说出来,金越又道:“上次你拒绝我,是因为家里有人在等你,现在还有理由吗?” 他也刚从王锦家出来,他笃定王锦和那个小孩已经分开了。 他觉得王锦应该不会拒绝他。 果然,王锦道:“家里是没人在等我。” 金越笑了下,说:“那……” 王锦置若罔闻的接着说道:“心里有人了。” 第六十三章、无解的题 王锦不想再和金越有什么纠葛,也没办法把金越当老同学来看待,倒并不是因为他对当年的事还耿耿于怀,只是几年后再见的金越,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他要去停车场取车,金越却依然跟着他。 他站住,回头道:“你要去哪里?未必顺路。” 金越笑笑,道:“你一定也是要回五环内的市区,怎么不顺路?” 王锦不再理会他,走的飞快。 到了停车场,他找到他的车,坐进驾驶位。 金越拉了下副驾的门,那门锁着,他没能拉开。 他竟连脸都未变半分,敲了敲车窗,如常的说:“王锦,开门。” 王锦:“……” 他到底不是会把事情做的这么难看的人,还是让金越上了车。 金越的脸上也看不出欣喜,平静的系了安全带。 王锦慢慢开出了机场。 金越说:“老师说你接的那个脊柱畸形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王锦道:“手术顺利,术后恢复也不错。” 金越道:“那好的,回头有空了,方便给我看下资料吗?” 王锦道:“不方便。” 金越点点头,道:“那算了。” 车子上了高速,拐了个弯向西,落多少有些刺眼,王锦拿出太镜戴上。金越转头看了看,王锦的侧脸英俊而冷漠。 他收回了视线,把玻璃前的遮板放了下来。 遮板上贴了一个小小的动画贴纸,看起来是一只灰的、天朝的。 金越定睛看了片刻,这当然不可能是王锦贴在这里的。 他问:“这是灰太吗?” 王锦的眼睛被挡在墨镜后面,回道:“是小灰灰。” 金越不知道小灰灰是谁,也不想问,他又把遮板翻了上去,西边的太映在他的眼睛里,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 过了五元桥,王锦问了句:“你去哪儿?” 金越反问道:“你去哪儿?” 王锦便不再说话,准备等下下了高速,随便找个地方就放下他。 金越看看他,说:“送我去母校。” 王锦:“……哪儿?” 金越重复了一遍道:“去咱们母校,海淀区学院路38号。” 王锦却在下一个道口,把车开下了高速,然后在路边停了下来。 他熄了火,把太镜摘下来,丢在仪表盘上,说:“你要干什么?” 金越却看着他放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说了句:“你的手真好看。” 王锦:“……” 金越晃了个神,撇开视线道:“你记得吗?天时有一天,我约你在学校见面。” 王锦记得,那天是周末,因为柏图在家,彦容不能在他那里过夜,他和彦容绵了一个下午,然后送彦容回家,那是他第一次听彦容提起“德国同学ben”。 金越道:“那天我等了一整晚,也没有等到你。” 他问:“是那个小朋友不许你去吗?” 王锦道:“是我自己不想去。” 金越显然是不信的,但他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说:“没关系,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他小心却又笃定的问:“王锦,这些年里,你有没有想过我?” 他不等王锦回答,又说:“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说:“我妈催我结婚,帮我安排相亲,我一次都没有去见过。去年冬天她生了病,催得更急,我就告诉了她,我说我有的人,她问我那个人在哪儿,我说,被我不小心丢了,她说那你为什么你不去找回来?我就想,对啊,他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那天特别冷,我按你家的门铃,是那个小朋友给我开的门,他说你是他大爷,小孩子也是可,骗谁呢?我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他上过你的了,在等你回来的十几分钟里,我想了几百种杀掉他,还不会被发现的办法。” 王锦终于转过头看他,目光里是错愕。 金越笑起来,道:“可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里津津有味的吃炒牛河。我又想,一个小孩子,你会喜他什么,无非就是年轻漂亮,那有什么,我才不嫉妒他。然后你回来了,我就知道我猜得不错,你的目光一直停都在我的身上,你本就不那个小孩儿。你那天骂我了,你问我回来干什么,说我不要脸,还让我滚。那我就滚了,可我走的特别舒心,我知道你没忘了我,你还记恨我当年背着你女朋友,我在你心上划的那一刀,本就还没长好,只要它还在,你就还是我的。” 王锦沉默着,那时他和彦容之间还没有情,他自己也的确还陷在几年前的情伤里,没有完全走出来。 金越接着说道:“回去以后,我陪我妈走完了她最后一段路,三月底,她不在了,办完她的丧事,我辞了职,卖了房子和车,破釜沉舟的来北京找你。只是两个多月而已,你就从‘他大爷’就成了‘他男朋友’,你居然还真被一个小男孩儿住了,还为了他拒绝我。我那时很后悔,我真的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杀掉他。” 王锦皱紧了眉头,道:“别胡说八道了。” 金越面上一喜,他觉得王锦这句话里有一丝亲昵,笑着说:“我就是说说,又不会真的杀人。” 王锦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了下去,他是真的被金越那句话里的狠戾惊了一瞬。 金越换了副调侃的语气道:“其实我也知道你喜他什么,除了年轻漂亮,还身世凄惨,在学校也不合群,和我当年的蠢样子差不多,你就喜照顾这种折翼的弱。” 王锦侧目看着他,表情有些莫名。 金越一哂,道:“我现在过得也不怎么样,刚进的那家医院待遇一般,同事不大看得起我这种外来户,我也买不起北京的房子,可能得租一辈子房……已经这么惨了,你还不理我。”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有几分委屈。 王锦看了他片刻,问道:“金越,你真的过我吗?” 金越眼睛一亮,王锦终于肯和他谈“”。 他急切的表白道:“我当然你,这些年我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那时要作死,要用伤害你来求证你对我的情。我们明明能好好的一直走下去,会到今天,这全都怪我,是我小心眼想不开,是我斤斤计较,其实你为什么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我就够了啊。”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