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确实奴婢大姐产期临近,寻了大夫把脉,说是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奴婢听了亦替大姐高兴。” 五个月的时候,就知道是男孩儿了,如今拿来用正正好不是。沉香一本正经的回道。 沈敬重眼神儿往沉香脸上打了一圈儿,笑道:“倒真是件喜事儿,回头你去库里,挑几匹锦缎,两只山参,给你姐送去,算是贺,贺你大姐喜获麟儿。” 还有这种便宜!沉香这回应的飞快,“是,奴婢替大姐谢爷恩典。” 正好挑两匹鲜亮的,让大姐出了月子做了衣裳,也是她的体面! 心里头想着事儿,在书房呆了一会儿,见国公爷没事吩咐,便告退出来,往库房去了。 里头年份好的山参且不提,只普通些的就另辟了间屋子放了多半儿,年份虽说不上久,可七八十来年的还有有些分别的,左右也是爷留着年节赏人用的,正好便宜了她,还能挑上一挑。 知晓国公爷不会让自己去做了细作,归属暗部什么的要命的活计,沉香心情骤然轻松大半,整个人再似前些子那般消沉。 挑拣了东西,跟国公爷告了假,往自家去了。 一路上想着不用多久就能见着白白胖胖的小侄子儿,沉香眼睛里都是笑意。只是这笑意到了家门口,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便渐渐的消散开去。 推门的手僵在那里,屋子里一道女声柔的发软,直叫人骨头的酥了,“秦大哥,奴家是在是没法子了,我男人是个短命的,前年一场风寒就没了,婆家容不下我,若不是娘家哥哥心善,给奴家一口饭,奴家怕是早活不成了。如今,哥哥一家子要来京里过生活,奴婢只得厚着脸皮跟来了。只是哥哥家里着实不宽裕,虽说嫂嫂是个心善的,可玉娘不是没良心的人,没脸赖在哥哥家里吃白饭。先前听嫂嫂提起,说是秦大哥您一家子好心仁善,您可怜可怜玉娘,洒扫做饭衣,玉娘样样都能做得,您就收下玉娘罢,为奴为仆也使得,只要给玉娘口饭吃就好,若是您不愿收留玉娘,玉娘只有死路一条……” 第44章 赶出去 哀哀凄凄的声音听在耳中,着实悦耳的紧。可这话里头意思,实在叫人喜不起来。 沉香脸一下子黑了,不自觉用上劲儿,手上一动,沉香低头,看着手心上门环儿,沉沉的了口气。 还能不能叫人愉快些啦~~1 到哪儿都有这些个糟心东西,好像揍死她们肿么办? 屋里头女声话音刚落,沉香便听到一声悉的声音,正是她爹秦忠,“这位婶子快起来,你是表妹的小姑子,可别说什么收不收的混话,秦家小门小户,堪堪温罢了,当不起你一条命。再说,你亲哥,我表妹夫也不能看着自家妹子活不下去不是,这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可是要戳脊梁骨,连累子孙三代抬不起头。表妹,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扶你小姑子起来,你当磋磨小姑子的名声好听啊?” 原来屋子里还有旁的人…… 沉香脸好看了些,看了看手中的门环,这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赶上门儿,先是大姐,然后是娘,秦家女人瞧着好欺负是吧!连那素未蒙面的表姑都赶着送小姑子上门,想给她当个便宜娘……真是…… 听着屋子里絮絮叨叨的声音又是响起,沉香没心思听下去,不耐烦的拍开门,板着脸往屋里去了。 冷不丁一人进来,屋子里顿时一静。待看清是闺女儿回来,秦忠拉着的一张大长脸,立马缓和下来,招呼沉香过去,笑着问道:“香儿啊,怎的这时辰回来啦?可是有事?” “没事儿。”沉香把手里头包袱往炕头里头一推,自个儿沿着边儿坐下,眼神儿也不枉屋里几人那里瞥的,只看着秦忠问道:“我娘呢?” 秦忠笑着到了杯水,递到沉香手里,看着闺女儿抿了口,笑着眼睛都眯起来,道:“这不,你表姑一家子来了,家里菜少了些,你娘说去割些回来,好好做一顿招待你表姑他们。” 秦表姑正不错眼儿的盯着沉香看,心里头又惊又叹,这姑娘怎的好似从画里头出来一般,长得好看不说,那衣裳,一身的首饰,啧啧,可教人闪花了眼……正想着,徒然听着说起自家,亲表姑面一喜,身子了,准备着受这表侄女儿的礼,手心里更是不好痕迹的捏了捏荷包,听说这丫头是国公爷身边儿的红人,若是她肯替当家的美言几句,说不得自家前程也有了。想到这儿,亲表姑脸越发和蔼,眼神灼灼的瞧着沉香。 可偏偏沉香垂着眼眸,不紧不慢的抿着茶水,别说起身见礼,就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只老神在在坐在原处,淡淡的“哦!”了声,便没了下文… 亲表姑端着架子,正准备好好表现一番,不妨这头回见面的侄女儿直愣愣的坐在那儿,,一点儿招呼的意思都没有,她一肚子的话也在嗓子眼儿,脸上笑容渐渐裂。 屋子里一时静的出奇! 于姑丈暼着眼打量了下沉香,眼神儿移到一脸笑模样儿的秦忠,见他似是看不见自家闺女儿失礼,心里头就明白了。回头瞥见自家婆娘面有愠,似是要发作,连忙悄不声儿的拽了拽亲表姑的衣摆,朝她使了使眼儿,随即好似无意的略过婆娘身边儿的玉娘,见她一双眼直直盯着沉香,不垂眼想了想,再抬头时已是笑着对沉香,道:“这是小侄女儿吧!哎呀!瞧着通身的气派,我看那县太爷家里的小姐都及不上,表哥可真是有福气。” 说着,饶有意味的瞥了眼秦表姑,这一大家子都指着秦家拉拔,好叫子好过些,你可别这时候犯浑啊! 亲表姑撇撇嘴,却还是掩住眼中那丝不,只是看着沉香的面很是僵硬。 沉香抬头看了眼于姑丈,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您过奖了。” 又是低下头,丝毫没有寒暄亲近的意思。 于姑丈嘴角笑容也忍不住僵了僵,人家把嫌弃都搁到脸上了,他这脸上也不好看哪! 一旁把沉香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三遍的于玉娘,此时却是面温软,温柔的笑着说道:“姑娘怕是没见过咱们,有些认生罢。姑娘可用不着害羞,咱们也是实打实的亲戚,秦大——你爹跟我嫂嫂的爹爹可是嫡亲的兄弟,再是……” 沉香徒然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于玉娘看着,忽然打断道:“你是谁?” 听着声音娇媚,还以为是个美人儿,原来不过长得齐整而已。 “呃……”于玉娘面上笑容一顿,随即忙看住沉香,眼神儿温柔的轻声道:“奴,我是你姑丈的妹子,随着哥哥一家到京里求口饭吃,咱们一家子从小地方出来的,见识上总欠缺些,京里没个知的,往后怕是还得多多劳烦秦大哥……” “不成、”沉香再一次打断,目光冷冷。 这女人一脸的慈是怎么回事儿?可是瘆的她皮疙瘩的起来啦! 这回连于玉娘的脸也有些把不住了,勉强扯着嘴角,“姑娘玩笑呢!” 求救的望着秦忠,盼着他给自己圆场。 可惜,秦忠正笑眯眯的瞧着闺女儿,巴巴的把炕桌上点心儿往闺女儿那儿推了推,没空理会玉娘如丝秋波。 沉香却仍是面无表情,神认真的盯着于玉娘,道:“我没跟你开玩笑。还有,看你年纪应是嫁过人的,也该知道避嫌才是,我爹跟你嫂嫂是表亲不错,可跟你的干系远了去了。什么大哥不大哥的话,不必再提。便是你不在意,可我爹的名声却是要紧的很。若是因着你言语不当,叫旁人有所误会,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一席话说的于玉娘再笑不出来,一张脸僵了片刻,眼神一转,便出一副委屈可怜的表情来,眨眼间眼泪都要落下来,拿着帕子摁在眼角,哀哀凄凄道:“我晓得自个儿是个惹人嫌的……” “既然知道,就别出来讨人嫌啦。” 沉香又一次打断,抚了抚衣袖,淡淡的说道。 于玉娘这回是真哭了,于姑丈脸也不好看,只是瞥着秦忠,强自忍耐。秦表姑却是不管这些,霍然站起身来,指着沉香,怒气冲冲,“沉香是吧,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论血脉亲缘,你该叫我一声姑姑才是,只你小孩子家家的,不知礼数,我不跟你计较。可玉娘好歹算是你的长辈,你这般牙尖嘴利,可是你娘没教过你不成” 于玉娘一顿,随即垂着头帕子捂着脸哀哀哭泣开来。 沉香搁下手中茶杯,头一回细细的打量着秦表姑,怎么?这还牵连她娘身上啦? 冷笑一声,沉香眉眼俱都沉下来,嘲讽道: “您好大的威风,我家帮着你家买房子,掂银子,还心替你们打听往后的活计儿,您毫无不说,竟到我跟前摆长辈的谱儿?可真是好大的脸面。” 说罢,扫了眼斜斜倚在椅子上垂头抹泪儿还不忘拿脖颈白朝着老爹的于玉娘,声音沉了下去,道” “你们刚在说的话,我听见了。这位——于大婶,你是要卖身到我家?” 冷不丁转了话音儿,提及自个儿,于玉娘一怔,愣愣的望向沉香。 沉香好脾气的又问了遍儿,“问您的,是也不是?” 于玉娘吃不准这丫头什么意思,可抬头看了眼秦忠,咬牙点了点头,“哥哥家里也不富裕,多张嘴养活不易,我就想着……” 沉香抬手止住话音,又问道: “你是想卖身到我家做婆子,伺候一家子?还是,想着伺候我爹?” 这话一出口,秦忠脸立马黑了,虎着脸瞪了眼沉香。 一旁冷眼旁观的于姑丈,此时眼珠子不停在沉香父女之间晃,不知想到什么,眼中迸发出一丝浓烈喜。 于玉娘面一红,一双眼眸含水,含羞带怯的瞟了眼秦东,羞怯的垂下脑袋,声音细细的说道:“不是都,都一样。伺候老爷,就,就是伺候一……” 狐狸尾巴出来了吧!还真不害臊! 沉香冷冷一笑,不看其他人一眼,只盯住于玉娘,忽的立起,身形飞移,旁人没来及反应过来之前,便窜到于玉娘身前,抓着衣襟,“啪,啪!”重重的给了她两巴掌。 那声音,那叫一个脆哟! 然后飞快的移回原处,冲着愣住的几人冷笑一声,毫不掩鄙夷之,指着于姑丈,厉声斥道:“恩将仇报的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拉皮条拉到我家来了,一家子男盗女娼的玩意儿,往后再不允你们进我家门一步,不然,我顶要你们好看,赶紧的,带着这没脸没皮的东西,滚————” 第45章 抢不走 一通热闹,连消带打的,秦表姑气得差点儿一口气儿没上来,脸憋得紫涨紫涨的,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于姑丈扶着秦表姑,瞧着肿着一张脸嚎啕大哭的妹子,脸也是难堪的要命,他有心想闹起来,可看着秦忠笑眯眯的着旱烟,好似什么都没瞧见的模样儿,显是纵容着闺女儿行事,定是不会替他们做主,无奈一下只得咽下这口恶气,扶着婆娘和妹子便要离开。 事情已是撕开脸皮,沉香厌恶极了于家人,当下毫不客气的让于姑丈签下借据,对于姑丈直言道:“我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爹替你家买了宅子,总共花了一百五十两,里头家具单就花了七八两银子,且不说我爹来回跑腿花费多少力气力,我也不是不讲理的,零头就抹掉不要了,可余下的一百五十两,却是不能不还。知道你家刚来,许是手头不甚方便,我倒不急,可这借据却是不能不签,毕竟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这还不是……” 于姑丈脸乍青乍白,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可到底有所顾忌,最后只得憋屈的嗯了手印,随后一手拽着一个,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瞅着人影儿再瞧不见,沉香这才低头看了眼字据,一扭头,递到秦忠跟前,“给,爹你可要收好了。” 秦忠接过来,搁到炕桌上,叹了口气,想着闺女儿刚才强悍模样儿,无不担忧的说道:“唉!在外头可不敢那样儿啊!”叫人看见了,可怎么嫁的出去? 沉香费了一番口舌,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回道:“我平常可不那样儿!这不是看他们,心狗肺恩将仇报已是气愤么!” 平也没人有事没事给她寻后娘啊! 秦忠哪里不明白这话里意思,知道闺女儿应是在门外头听见了,老脸不一红,咳了一声,“你这表姑也是好多年没见了,到底人是变了,不过,有了今儿这一出,往后应是不怎么来往了,这倒也省事。”顿了顿,又巴巴的补充了句,“别跟你娘说了,没得再气坏了身子。” “哼哼~~!”沉香瞥了眼老爹,瞅着他眼巴巴模样儿,到底应了下来,不过还是怕他心软,替她娘敲打了句,“咱家要是多个旁的女人,居心不良的,不说我娘,我先捏死她。” 说着,做了个捏的手势,斜着眼瞅着亲老爹,那叫一个凶狠! 秦忠:……这熊孩子! 秦忠头黑线,闺女儿真是啥话都敢说! “傻话,你爹可不是那样的人,咱家家规,统不准纳妾置通房,咱是平常人家,没那么多个花花心思。” 这话倒是真心,这么些年秦忠可是看惯了后宅龌龊,女人多了是非多,往后大儿小儿自是有前程了,可不能叫后宅绊住手脚,头一条就是不能些个女人回来,了家风。 父女俩说了会儿话,等陈氏提着几斤上好的五花回来后,秦忠打了个哈哈,只说他们有时回去了,陈氏对于家并不十分亲近,也就不再多问。 着陈氏做了顿香的红烧,美美的吃了个肚圆儿。歇了会儿便准备回前院儿。 不等出门,陈氏便拦下闺女儿,拉着沉香往炕上一坐,神秘兮兮的低声,道:“香儿啊,说起来你都十三,虚岁都快十五了,搁到旁人家里,也是该说亲了,你这领着差事儿,跟旁人不一样,爹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这……”跟秦忠对视一眼,陈氏巴巴的问道:“你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呀?” 沉香静静瞅着陈氏,嘴一张——打了个嗝,半响,才慢的说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事儿了?还早呢?” 陈氏看闺女儿张嘴,本是期待的竖起耳朵,可悲这么一打岔,没好气的白了闺女儿一眼,道:“早什么呀?外头人家里你这岁数的,有些连孩子都省了不止一个,有什么早的,已经是迟了。赶紧的,甭废话,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我好给你先寻摸着?” 沉香这回倒霉敷衍,还真是撑着脑袋细细想了想,瞅着陈氏,认真的回道:“也没什么,只要是个品好的,肯担责任的就成。” 说来,沉香对嫁人并无太大反,左右女人都要走这一遭的,她对男人没有太多要求,凭着对谁沉香都没有对自个儿拳头信任的——凭着自个儿一身本事,想来子不会过得坏到哪儿去。 不听话打到他听话就是了! 想太多又有什么用? 陈氏巴巴的瞅着闺女儿,见只这么一句就没了下文,愣了下,同秦忠对视一眼,转头看着沉香,真是不知说什么好,“就这些,没了?” 沉香道:“嗯,没了,就要求不高,寻个啃踏踏实实过子的就行。” 陈氏见闺女儿神不像赌气,便信了这是实话,心里虽觉得好像那儿不对劲儿,可还是笑着道:“那成,娘就照这样的给你找,肯定给你找个合心意的。” 秦忠一旁话,道:“既寻摸着给闺女儿说亲,爷那儿用不用报一声,香儿总归领着爷院子里的差事儿……” 吐吐说着,秦忠也是为难的紧,外头穿那闲话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都是些没影儿的事儿,可闺女儿的名声……若是说亲,男方心里有个什么就不好了,若是国公爷能给个体面,这也算是破了耀眼。只这话倒不好直接跟闺女儿说,他也张不开嘴儿,好似说出口就跟不信闺女儿似的…… 沉香倒没觉得什么,反正爷用的是她的能力,想来她嫁不嫁人的的应是没有什么干系,问一声就问一声呗。又掉不了块儿不是!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