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说:“那我就把话都说清楚,我这人不喜规矩,你是我的教官,就是我的老师,我是皇后,也是你的学生,咱们俩就算是平级了,在外头你怎么样我不管,可是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跟我太客气,接着……” 他说着就丢了个东西给郁铖,郁铖愣了一下,接到手里,才发现是一条叠的齐整的巾。 陈醉又把水倒了半盆到另一个水盆里:“我知道你来的匆忙,身边什么都没有,凑合着用我的吧,赶紧洗漱,下头等着开饭了。” 他说完就捧了一捧水泼到脸上来,水花打了额边软发,洗完了脸以后,就到屏风后头去换衣服了。 郁铖也没有客气,把巾搭在脖子上,就用另一盆水洗了脸,洗完了一边擦脸一边朝屏风处看,就看见了陈醉光的背,丝毫没有避着他。 “都是男人,不用避着你吧,你在军队集体生活多年,应该都见惯了。”陈醉一边说一边穿衣服,动作自然,眼神坦诚,一点不见羞涩,也没有丝毫蓄意勾引的痕迹。 可郁铖还是觉得那白花花的身体刺眼,也不知道是那皮肤太白太,还是那长发披散太像一个女人的背影,亦或者在他心里,皇后就不再是一个可以和他体相对的男人。 陈醉今天穿的依旧是百服,皇后的百服做工美,即便是常服也极为华美,穿在身上自有一种端正严谨。领口最上头的扣子扣了半天,陈醉也没能扣上去,便看了郁铖一眼。 郁铖便走了过来,伸出手来替他扣上。 陈醉看着郁铖近在咫尺的脸,白里看,皮肤更显光洁,五官立体,俊美的很。那双手修长而灵活,指腹有薄茧。 ”我听说,陛下清醒的时候,曾经把我托付给你们家,你听说过么?”他问郁铖。 郁铖“嗯”了一声,收回手来。 “知道托付的意思么?”他又问。 “我会娶你。”郁铖说。 陈醉愣了一下,郁铖这么面无表情地说这种事,他反而觉得很有意思,他一直都很想知道,郁铖这样的角,身上到底有没有烟火气。 会不会生气,会不会笑,会不会有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特别想挑战他,甚至于调戏他,想看他深藏的另一个样子。 “不止是娶我,你还得跟我睡觉。”陈醉说:“活寡我只守一次。” 郁铖直直地看着他,说:“殿下。” “在此之前,继续保持好你的良好作风,你的第一次,是我的,好好给我留着。” 陈醉说完拍了一下郁铖的肩膀,忍着笑就朝门口走去。 郁铖脸上依旧冷漠,站在原地,等陈醉已经走出卧室,他的耳朵就红了。 抿着站了又站。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郁铖:皇后他是个魔鬼,他怎么知道……知道……!! 第十七章 小玫瑰的餐厅也在一楼,长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餐具,七八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正在忙碌着,见萧文园来了,都停下手里的工作,朝他躬身致礼。 萧文园说:“早餐都预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 萧文园点点头,就见于怀庸从楼上下来了。 于怀庸叼着烟进了餐厅,拉开椅子就自己先坐下了:“我吃饭有点病,你们知道吧?” “知道,都备好了。”萧文园说。 他说着抬了一下下巴,旁边就有小女端来了一杯绿的汤水。 “苦瓜汁么?” 身后忽然有人问。 于怀庸夹着烟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陈醉,眼前一亮。 “殿下。”萧文园帮他拉开了一张椅子。 陈醉也没客气,直接坐下。萧文园看向了后面紧跟着下楼的郁铖,说:”听说殿下请了郁铖做私人教官?“ “看来你们已经都知道了,”陈醉说:“ 咱们联邦十二州,就属他最厉害,我要学功夫,当然要找他。” 于怀庸问:“殿下是觉得身边保护你的人不够多么,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从我府里给你调几个兵。” “你的兵,胆子够么?”陈醉扭头问。 于怀庸说:“你要多大胆的?为我看家护院的,全都是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勇士,杀人都不会眨眼。” “我要敢把对准你的。”陈醉说。 他笑的时候极好看,但眼神是冷的,萧文园每次看他这样刚毅的眼神,都会觉得惑。 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从前绵羊一样温顺的目光,反而像是的眼睛,有凶光和戒备心。 于怀庸嘴角咧开,说:“那殿下是得自己学了,敢拿着对着我的,这世上没几个人。” 内膳房准备的早餐非常丰盛。陈醉看了一周,问说:“郁相和四殿下怎么不在?” 萧文园说:“郁相和亲王殿下等人一大早就去了百花殿,说是要亲自检查陛下的一切饮食和药物。” “下毒的事,查出点眉目来了么?” “还没有……” 十有八九是查不出来的。 主要是之前从来没有人想过会有人给皇帝下毒,皇帝的药膳,饮食,甚至平里常喝的茶水,从廷御膳茶房开始,一关一关下来,经手的人太多了,任何环节都有可能做手脚,人人都可能有嫌疑。 眼下只有他们四个,萧文园还是不上桌的,穿着黑制服,端正严谨地立在陈醉身后。 陈醉说:“你也坐下来吃吧,不用站着。” 萧文园躬身致礼,这才在旁边坐了下来。于怀庸大概看不上他这种虚伪做派,冷笑了一声,端起面前的绿汁便喝了一大口。 这是苦瓜汁,《百万雄兵》里有写,草出身的于怀庸养成了一个很诡异又很带的习惯,就是喜每天早晨起来,喝一杯苦瓜汁,说是每天尝一点苦,就能每天提醒自己从前吃过的苦,从而在富贵权中也能保持清醒。 颇有些卧薪尝胆的意思。 “苦么?” “尝尝?”于怀庸递过手里的杯子。 陈醉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苦瓜的味道。” “其实喝习惯了,就不觉得苦了,哪天不喝,反而浑身不自在。”于怀庸说着仰起头将杯子里的苦瓜汁一饮而尽,喝进嘴里以后,他竟然还没有立即咽下去,反而含了一会。 于怀庸这个人,真的非常复杂,骄奢逸的做派当中,有一种偏执而坚韧的东西在他身上。 光是看他喝,陈醉就觉得舌尖发苦。 他们两个真是截然不同的人,《百万雄兵》里,于怀庸吃苦,而陈皇后南部出身,喜吃甜。 萧文园喝了一口白开水,目光却一直在郁铖身上,郁铖在看陈醉,察觉他的目光便看了过来,萧文园不着痕迹地耷拉下眼来,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于怀庸的眼睛则一直在往陈醉身上瞄。他是常见到陈醉的人,却是第一次有机会和他一起吃饭,只觉得陈醉端坐在那里,连吃饭都是好看的。 可是和他想的又有些不一样,他印象当中的陈醉是很高雅的,高雅,但文弱,吃东西应该也是细嚼慢咽不齿。 但实际上,陈醉比他想的要男人很多,长相一如既往地秀气,人却不是秀气的类型,很大方,吃的也很快。 吃完了早饭以后,陈醉打算去百花殿看看。 “郁铖。”他叫道。 郁铖便拿餐巾擦了一下嘴,随他一起站了起来。 萧文园冷眼看着,并没有说话,倒是于怀庸喝了口水说:“他是要做你的教官,还是要做你的保镖?” 陈醉说:“和是不是教官没有关系,和是不是保镖也没有关系,而是如今我心里不安,他在我身边,我心里踏实。” 他说着便抬头看了郁铖一眼。 郁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推开椅子往外头走,于怀庸却忽然伸出一条腿来,拦住了他的去路。陈醉见状一脚就蹬了上去,将于怀庸的腿给蹬开了。 椅子都跟着晃动了一下,于怀庸一只手扶住了桌子,这才坐稳了,他立即回头看去,见陈醉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劲使大了。” 于怀庸脸上带了怒气,眼神里却有些不正常的兴奋,说:“皇后殿下真是变了。” “殿下,我有话要跟您谈。”萧文园站起来说。 “现在么?” 萧文园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陈醉便朝客厅里走,萧文园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郁铖没有跟过去,而是低头问:“大元帅有事?” 于怀庸本来在扭头看陈醉的背影,闻言便回过头来,他在陈醉面前有些吊儿郎当,嘴角常带笑,可是陈醉一走,神就戾了起来,眼神带着些蔑视,看了看郁铖说:“这是皇后的意思,还是你爹的意思?用你一个小小的少校来防我?” “元帅和我一样,都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过的人,应该知道军令在上,就算是一个下等兵,必要的时候也会杀一军统帅,和军衔没有任何关系。” 于怀庸冷笑了一声,拎起餐巾擦了一下手指头:”早听说郁相的儿子是军中奇才,不光本事厉害,胆子还大,如今看来还真是不能小觑,前几天跟我的部下抢人,如今抢到我跟前来了。“ 于怀庸把餐巾往桌子上一撂就站了起来,他的个头要比郁铖矮几公分,但自有一军统帅的气势在身上:”行,我就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陈醉在客厅里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萧文园。 萧文园朝周围看了看,低了声音说:”殿下要请私人教官,为什么没有提前跟内宮厅支会一声?“ “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请他做我的私人教官,并没有授予他任何官位,这种事还需要内宮厅同意么?” “廷内的任何人员变动,都应该由我们内宮厅来安排,这是我们的工作,也是我们的权力,殿下应该先跟我商量,再去找首相大人,而不是直接让首相大人来通知我结果!” “你以后可能要慢慢习惯这一点,”陈醉很干脆地说:“里繁文缛节太多,所以办事效率才那么低,我自有我的一套办事章程,以后你按着我的来。内宮厅是听吩咐办事的机构,而不应该是和我一起做决定的机构。这才是内宮厅一直以来在里扮演的角。我从前因为刚进,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事都听你的,你的权力是我给你的,现在我把它收回来。“ “殿下要跟郁铖学什么?” “格斗,击,怎么自保,怎么杀人。” 萧文园目瞪口呆:“身为一个皇后,应该是什么样子,您都忘了么?” “我是个男人,其次才是个皇后。皇后该是个什么样子,千百年来肯定有很多优秀表率,但我是第一个男皇后,男皇后应该是什么样子,历史上并没有标准。但是遇到另一个男人迫,只能跳河自保,这肯定不是一个男皇后该有的样子。”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 “太平的时候能做最称职的花瓶,危的时候能端起来杀人。”陈醉很严肃地看着他说:“在皇权社会里,应该是除了皇帝,说话最管用的人,而不是站在这里,接受一个内官的质问。” 萧文园嘴巴动了动,说不出一句话来。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