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爷子年纪大,力有限,每天中午晚上只做两桌菜。梅老爷子的厨艺在整个帝都乃至全国都是数得着的,那些老饕们一听梅老爷子重新出山了,哪里还坐得住? 接下来,梅老爷子惊讶的发现时代真的变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本着玩票出来的私房菜馆,生意竟然越来越火爆,每天预约的人越来越多,不得已,梅老爷子只能顺应市场一再提价。可是帝都的有钱人着实多,越是吃不着的,他们就越稀罕。 后来,梅氏老厨房还成功接待了几次重量级的外宾,顿时,档次又上升了许多。 梅氏老厨房,原先招待客人的地方,就是梅家祖传下来的四合院,到梅老爷子这一代,院子被拆被占了很多,如今只剩下几间屋子和一个小院子。不管梅老爷子布置的再怎么风雅,地方还是太小了。 于是,借着这股东风,梅远东拼西凑,还在郑昀曜那里借了不少钱,最终买下了现在这套四合院。 地方宽敞了很多,梅远能够独挡一面后,把每天四桌席面,增加到了十桌。 也有人见梅氏的生意好,想闹事的。梅远经过爷爷的同意,聘请了好几个以前在狱中跟他关系不错的狱友,在菜馆里做事。 梅远挑的这些人江湖气很重,但本都不错,犯的事情也不大,而且都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像他们这种有案底的人,出来以后想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实在太难了,很多人到最后为了生活又去做坏事,反复进出监狱,一辈子毁得彻彻底底。因此,这些人都很珍惜梅远给他们的机会,那些闹事的,一看这些匪气深重,张口闭口混不吝的人,一个个都怂了。 梅氏老厨房的生意越来越好,梅老爷子退居二线,梅远成了梅氏的当家人,几年经营下来,不仅还清了所有外债,还有不小的结余,如今也勉强能算个壕。 跟老一辈想法、做法不一样,梅远一出师就开始带徒弟了,带的不是别人,是他过去的狱友和两个外面找来的年轻孩子。 梅远善于创新,他在带徒弟的时候,完全不藏私,徒弟们都比较有天赋上手非常快,从一年前起,梅远下厨的时间就比较少了,他把更多的力和时间用于创新菜式。 梅远重情重义,一直拿郑昀曜当最好的哥们儿。郑昀曜一说要来,他立即加了一桌,亲自下厨,不仅做了阿黄‘钦点’的几种鱼,还做了几道他最近独创还没推出的新菜式。 冬生从小习武,再加上特殊的体质,耳朵十分锐,刚走进院子,就隐隐听到了吵闹声。 阿黄的耳朵更锐些,它皱着胖脸说:“好像有人闹着要吃狗。” 阿黄是个食主义者,但就像人类食谱再广,也很少很少有人会吃自己同类一样,阿黄从不吃猫也不吃狗,当然,人它也没吃过。 作为一只喵,阿黄更信奉弱强食的自然法则,吃,为了生存果腹无可厚非,末法时代站在金字塔顶端人类可以肆无忌惮的吃各种各样的生物,但在久远的过去,人类也不过是其他物种食谱上的一种生物罢了。故事里,妖怪、猛兽吃人,总能起人的愤慨。作为一只灵智已开的猫,阿黄听到有人要吃狗,吃猫,自然也会十分厌恶。 更让它愤恨厌恶的是,有些人为了发自己丑陋扭曲的望,去杀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动物,从它们的挣扎、哀求、死亡中,获取一丁点可笑又可悲的足。 人有能力杀猫狗,猫狗有了能力是不是也可以杀人呢? “阿黄。” 耳畔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阿黄一个灵回过神来——它,它,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还好老不死的不在了,要让他知道了,肯定得一顿胖揍。 阿黄心有余悸抖了抖,这时候它才注意到周围漂浮着丝丝缕缕的怨气。 “冬崽,这里不对劲。” “我知道,我们过去看看。”冬生刚说完,郑昀曜也停好车子过来了。 跟冬生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郑昀曜已经能够从冬崽那张什么表情的脸上分辨出他真正的情绪了。 见冬生和阿黄的脸都不太对劲,郑昀曜问:“怎么了?” “这里有怨气。”冬生冷声道,放下阿黄,阿黄一溜烟跑到循着吵闹的声音跑了过去。 还不等郑昀曜说话,阿黄甩着小短腿惨叫着跑回来了,“卧槽,辣是神马玩意儿,冬崽,冬崽,救命,有怪物喵嗷嗷!” 一团巨大的、由无数扭曲的猫狗魂体构成的黑影跟着阿黄追了过来,忽然看到‘金光闪闪’的郑昀曜,黑影龇了龇牙,消失得无影无踪。 骂骂咧咧嚷着要吃狗的客人,也被梅远‘请’了出去,那人走过冬生旁边时,冬生清楚的看到此人身上的气已经被黑影身上的怨煞之气染黑了。 帮一下此人,对冬生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不过这人本身的气就驳杂不清,血若隐若现,双手显然也不干净。 冬生直接选择了无视。 那人被梅远‘请’出去以后,心里不甘的很,着魔一样死活嚷着要吃狗。同行的两位朋友比较面子,觉得他今天的行为有点丢人,从梅氏出来以后,两人就借口有事开车走了。 男人心里仍然疯狂的惦记着狗,他一路上骂骂咧咧开着车,不知不觉开到普通的中餐馆前面…… 梅远心眼大,转眼就把不愉快的事情忘到脑后了。 很热情的把冬生和郑昀曜到雅间,等冬生和郑昀曜入座,他立马夹了一条小鱼干,殷勤的喂起了阿黄。 梅远从小就喜猫猫狗狗,以前梅老爷子开酒楼的时候,酒楼难免容易招耗子,就养了一只狸花猫。灰不溜丢的狸花猫是抓老鼠的好手,聪明捷,不过脾气有点傲,梅远小时候逗猫玩儿,没少挨抓。后来,那只狸花猫老死了,梅远还伤心的哭了一场。 那只狸花猫是只母猫,梅远现在养的猫,都是它的后代。 它们的格要温驯很多,但梅远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小时候那只狸花猫。 除了猫,梅远家里还养狗,以前没有养大型犬的时候,爷爷养了一条土狗看家,梅远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骑在狗背上,让大狗驮着他到处玩儿,威风得不得了。 后来,城里养大型犬,爷爷不得已只能将大黑送给了乡下亲戚,送过去没多久,大黑就跑了,它大概是想回去找他们,但最后却不知所踪。梅老爷子和梅远都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从那以后,他们家就再没养过狗。 梅远作为一名厨子,杀生是不可避免的,梅远学厨以来,都是力求一刀毙命,从来不去搞些七八糟的噱头、或者奇葩的幺蛾子。 什么活烫、活割、炮烙、活吃……种种残忍的手段或许是做到了某种程度的鲜,但是真的有必要吗? 享受美食应该是一个美好而快乐的过程,应该心怀恩,而不是厨子和食客们用来足某些猎奇的甚至扭曲的心理。 就在阿黄一脸大爷样儿,幸福的享受梅远着投喂的时候,警局又接到了一起报案。 第七十九章?犬鬼 梁健他们系下周一上午有一门必修课考试,梁健还有不少笔记没看完, 这周索就留在了学校复习,没有回家。 梁健跟余瞳在自习室看书看到晚上十点多,瞅着时间不早了,两人收拾东西从自习室出来。下午五点过就吃晚饭了,到了这个点,梁健和余瞳都有点饿了。 “要不去我们吃点宵夜再回去?”梁健笼了笼衣服, 教室里有暖气不觉得冷,到外面雪风一吹, 肚子一叫唤, 那滋味儿简直了。 又冷又饿的滋味儿不好受, 余瞳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两人一合计,决定去吃羊汤。 大冬天里这个点, 学校里大大小小的食堂餐厅早就已经关门了, 两人冒着雪来到校外, 门路的找到一家有点偏僻的羊店。店不大,位置也不好,生意却不错,都这个点了,店里还坐了不少人。 梁健和余瞳各点了一碗大份的特羊汤,另外点了几样吃的小菜,就着烫得暖烘烘的白酒,两人吃得红光面,从餐厅出来,凛冽的雪风吹在身上都不觉得冷了。 赶在宿舍关门前,两人回到寝室,冬生中午就让郑昀曜接走了,寝室里只有王川一个人在看书。王川今天的心情好像还不错,居然主动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毕竟同处一个屋檐下,梁健和余瞳虽然不喜王川,但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对方主动打招呼了,他们也就顺嘴寒暄了几句。 梁健知道他们上午有考试,他放下书包,下外套,顺口道:“你今儿心情这么好,看样子肯定考得不错。” 王川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勉强挤出两个字来:“还行。” 余瞳刚巧瞥见王川不自然的神,悄悄跟梁健使了个眼,梁健撇了撇嘴,从衣柜里拿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明后两天是休息,寝室彻夜不关灯,梁健和余瞳洗漱完了稍微收拾了一下,就上睡觉了。王川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开着台灯有点走神的翻着课本和笔记。不知不觉夜深了,王川的台灯闪烁了几下,忽然熄灭了,紧接着暖气也停了,丝丝缕缕令人骨悚然的寒气从窗、门里浸了进来。 无端端的,王川心里突然有点紧张有点不安。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摁下电源键,屏幕上随即亮了起来,然而,王川还来不及松口气,屏幕忽然一黑,不管他怎么摁,手机就是没一丁点反应。 寝室里越来越冷,王川觉自己的心越跳越快,恍惚间,他仿佛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滋…滋…滋……’门外传来尖锐的滋滋声,很像指甲划在黑板上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又像是利爪不断抓挠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王川想到了猫爪一下一下挠木头的声音。 眼下的情况非常不对劲,王川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敢动。 抓挠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隐隐的,王川似乎还听到了一个悉的声音,很快,他的额头上浸出了一层冷汗,紧紧握着手机的手也微微抖了起来。 “王海……王海……你为什么……为什么……” “滚,我是王川,不是王海!”王川的眼底泛起了一层赤红的血丝,斯文清秀的脸上尽是扭曲狰狞。 梁健被冻得醒了过来,糊糊中,他听到王川在说什么王川、王海的,他没太在意,拉了拉被子,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这时候脖子上传来一阵炽热,梁健一灵清醒过来,握住脖子上发烫的护身符腿肚子很不争气的软了。 梁健脖子上的护身符是冬生送给他的,据冬生说是用老桃木雕刻而成,可以驱避鬼。梁健不仅亲眼看过鬼,还做过几天生魂,还来还经了的事儿,冬生的本事他是在清楚不过的,冬生送了这桃木符给他以后,他连洗澡都没摘下来过。 自从戴上这木符以后,梁健除了那次遇到,他平时再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偶尔脊背发凉、遇到怪事啥的,桃木符突然发烫,难道寝室里进鬼了?还是跟一样厉害的恶鬼? 这时候,梁健听到了‘刺啦刺啦’的挠门声,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寝室里冷得不正常。 关键时候,冬崽竟然不在! 梁健心里那个悔哦,早知道,早知道他今天就该回家的。咋什么倒霉事儿都让他给碰上了! 宝宝心里苦,宝宝说不出。 梁健缩在被子里,一动都不敢动,他倒是想给冬生打电话,但是手机早让他玩的没电了,放在下面的书桌上充电。 随着房间里越来越冷,梁健心里越来越害怕,宿舍的比较小,对梁健这种高个子大块头来说,平时翻个身都怕摔地上去,此刻,他蜷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去。可是他又担心万一出现个什么情况,蒙在被子里两眼一抹黑,那岂不是白白错过了逃命的机会? 梁健又是纠结又是害怕死死握着脖子上的护身符,了双眼睛在被子外,他半眯眼睛小心翼翼注意着蚊帐外的情况。不知是护身符起了作用,还是他本身的能力,慢慢地,他竟然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亮看到一缕缕黑气从门、窗里不停的往寝室里钻。 这些黑气盘踞在王川周围,梁健壮着胆子悄悄往寝室门那儿瞄了一眼,只见半透明的鸱吻整个都快贴到门上去了,使了吃的劲儿挡住了门外的东西进来。 鸱吻休养了一段时间,在冬生的帮助下,灵力稍微恢复了一点点,不然还真阻止不了门外的东西冲进来。 见鸱吻暂时阻挡住了门外的东西,梁健天人战了片刻,终于决定还是得尽早给冬生打电话。 “王川,王川,你把我手机给我!”梁健不敢下,在上小声喊。 王川已然陷入了魔障,本听不见梁健说话,嘴里胡嚷着什么王川、王海的。 梁健从上坐起来,爬到另一头,隔着蚊帐推了推余瞳,结果余瞳跟睡死了似的,本没半点反应。 咬咬牙,梁健哆嗦着从上爬了下来,光着脚,摸到书桌前面,拿起手机,迫不及待的按下电源键,不管他怎么按,屏幕始终漆黑一片。 完了。 梁健哭无泪,恰在这时,寝室门吱呀一声开了。 有些疯魔的王川和吓傻的梁健同时看向门口,只见一团巨大的扭曲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要说悄无声息也不对,王川听到了无数猫狗的惨叫声,夹杂着另一个悉的男声。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开!”王川双手拿着手机举到面前,像挥刀一样拼命挥着手机。 这或许不是他第一次尝到害怕的滋味,但如此恐惧、害怕到了骨子里,还是第一次。 王川想到了那些死在他手里的猫。 那样的弱小,那样的惊恐,浑身的都竖了起来,却本伤害不了他分毫,只能在他手里惶恐的挣扎,在恐惧中一点点走向死亡。 王川,不,应该是王海还记得他第一次杀猫。 那时候他刚上初中,王川是他的哥哥,明明是双生子,王川永远都是那么优秀,那么耀眼。老师、父母、亲戚,他们永远都只看得见王川,完全看不见被王川光芒盖住的他。 那是一次期中考试,王川不仅考了校第一名,还是全市的第一名。而他只考了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成绩,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可他还是完完全全比不上王川。拿到成绩,妈做了一大桌菜,吃饭的时候,她和爸不停给王川夹菜,从头到尾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吃过晚饭,他被妈使唤去扔垃圾,在垃圾桶旁边,他看到了一只刚断的小花猫。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只猫,他不止一次看到王川拿东西喂那只小猫,甚至王川还跟爸妈说,如果他能考第一名,就让把这只猫带回家去养。 从来不养猫狗的爸妈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王川的要求。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