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命运永远都是残缺的月亮,无论是含着金汤勺出生还是一贫如洗呱呱坠地,都躲不过天灾人祸,生老病死。 母亲离开后他因高烧不退而智力衰减,来京打工四年从未归家,一心挂念的也悄然离去,元幸甚至记不得最后一眼里的模样。 接二连三的苦难索回了他十八岁之前的美,似乎是在母亲解后惩罚这个家庭一般,惩罚他,惩罚他的出生和存在。 而从小他母亲就告诉他,希望他,不要总想着拥有太多,一辈子平安喜乐足矣。 身体出事后,所受冷眼也让他不敢奢求这么多,他也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总是小心翼翼地在温暖的周围徘徊,触摸一下受一下,远远地看几眼之后就离开。 所以此时越幸福,元幸就越害怕。 害怕过于幸福后,老天会突然又一次将幸福将他身边夺走,让他再也见不到,或是再也想不起开心先生。 但种种心情,他无法一一向开心先生讲述明白。 只能摇摇头,说着拒绝的话,自己偷偷难过着。 “不,不太好的吧。”元幸一边拒绝一边拍着身下的沙发,“我的家,房子也可以的。” “也可以的。”他又小声重复着。 得到这个答案后,王愆旸长叹一口气,缓缓低下头。 元幸似乎明白王愆旸的失落,赶忙将手出来,反握住他的手:“开,开心先生,你不要不开心的,我,我给你笑一个。” 然后就冲着王愆旸,焦急又笨拙地咧了咧嘴。 王愆旸虽然心里头无奈着,还是摸摸他的脑袋:“好。” 元幸低着头,足地享受着摸摸头的待遇。 王愆旸看着他,心中的事堆积着,他想让元幸和自己住在一起就是想时时刻刻都护着他,好不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两人上班地址离得不远,如果元幸和自己住在一起,那他在主卧,将元幸安置在书房里,这样随时都有照应,元幸也不会自己再偷偷落泪。 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但元幸拒绝了,他只能另去想其他的法子。 最一劳永逸是就是直接替元幸更换一个手机号,好让元红铭再也找不到他。 但元幸的残疾人证等一系列相关证明都填写的是这个手机号,贸然更换的话后续会十分麻烦,而且说不定元幸也不会同意这项举措。 看来往后自己只能给车子多加点油,来回多跑几趟了。 为了他的小星星能天天开心,过得幸福,辛苦一些都不算麻烦。 这般想着,他笑着摸了摸元幸的头。 能遇到他,本身就是值得的。 元幸见他终于笑了,忍不住自己也笑了笑。 虽然嘴上带了笑意,但这桩心事终究未了,元红铭后肯定会有一千种法子来问元幸要钱,自己必须得敲打敲打元幸。 思考了一番,王愆旸开口:“小元幸。” 元幸抬头问:“嗯?怎么了呀,开,开心先生?” 王愆旸也不好直接开口对元幸说不让他接元红铭的电话,免得他又想多,只道:“以后,看到不想接的电话就不接,让你不开心的电话也可以不接,短信也是,听到了吗?” 又怕他偷跑去银行,拿出了威胁的那套:“然后明天也不要去银行听到没有?不然到月末的时候就没有愿望了。” 元幸心心念念这个愿望已久,当即听话地点点头:“嗯,嗯,我我,我不接,不看,然后也不去的。” “这才乖。”王愆旸温声说。 “嗯,嗯!”元幸又使劲点点头,表示决心似地加了一个叹号。 毕竟,他也想重新散发光芒,即使他心里头没有这个成型的意识,但一言一行已经悄悄朝那边转变了起来。 暂时解决了这件事,气氛也逐渐化开,变得暖洋洋了起来。 那天买的那本《小王子》还放在桌面上,说是王愆旸想要的,其实是为了帮元幸出气,所以至今都还在元幸家,塑封都没有打开过。 元幸见王愆旸心情好了些,伸手把那本书拿了过来,小心翼翼问王愆旸:“开,开心先生,我我,我能看看这本书吗?” 他从那天在书摊上就眼馋得紧,但碍于这是开心先生的书,他不好意思自己偷偷拆开。 “可以。”王愆旸撕开塑封将书递给元幸。 “谢,谢谢开心先生。” 翻开书,王愆旸问:“能看懂吗小元幸?” 书名元幸倒是认识,只是翻开书后,认识的字倒是没几个。 他伸出食指,指着第一页上的字,断断续续地读着:“六,六岁那年,我在书上看到一幅,一幅很青?……什么美的画,那本书和……” 才读了这么一句,元幸就放弃了,放下书求助似地看着王愆旸:“开心先生,我,我看不懂的。” 王愆旸笑了笑,接过书,缓缓地念了起来:“六岁那年,我在书上看到一幅很美的画,那本书和原始森林有关……” 元幸忍不住打断,疑惑问:“开,开心先生,原始森林是,什么呀?” 见他一幅求知宝宝的模样,王愆旸用元幸能懂得的措辞解释道:“原始森林呢,就是指没有遭到破坏的,已经在地球上生存了很多了多年的大树和地组合而成的,除了植物,里面还有许多小动物。” “这,这样啊。”元幸点点头,继续听王愆旸念故事。 王愆旸继续念着书上:“那本书和原始森林有关,名字叫《真实的故事》,里面有条大蟒蛇正要食野兽。这里是那幅画的副本……” 然后他把那幅画展示给元幸看。 是张画风十分可的图,一只金黄的蟒蛇并没有想象中可怕,看起来反而像只虫,它一圈一圈地着一只大灰,像是拥抱一般,朝大灰长大的嘴也像在亲吻一般。 元幸伸手摸了摸那条金的蟒蛇:“好可呀。” 外面风雪如旧,北风携裹着碎雪呼啸着拍窗而过,而五楼这扇小窗散着暖融融的光芒,一盏小灯足以抵挡一切寒冷。 讲到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时,元幸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王愆旸合上书,瞥了眼手表:“睡吧。” 洗漱过后,王愆旸把元幸赶到他的上,帮在掖了掖被子。 元幸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是问:“开心先生,我的花,我的惊喜花,会是玫,玫瑰花吗?” 王愆旸看着元幸已经快要闭上的朦胧双眼,于是摸摸他的脑门,说:“小元幸,所谓惊喜呢,就是要在不知情的条件下,才能带来喜悦。而且不管是不是玫瑰,我都会很喜的。” 元幸已经闭上了眼,怀里抱着小白狗,语气轻轻的:“但,但是,小王子的玫瑰花,很漂亮,很漂亮耶。如,如果惊喜花,花是玫瑰花的话,多好呀。” 王愆旸思考了一下,明天是元幸最后一天假期,后台他就要回去上班了,不过王愆旸的公司暂时还没有开工,所以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天天带着元幸。 “那我明天给你带……”王愆旸话说到一半,发现元幸已经睡着了,呼平稳,只得把话又了回去。 这附近有一家花店,想要玫瑰的话,买一捧就是了。 王愆旸又呆了一会儿,看着元幸的睡颜,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将他光洁的额头出来,用手指在他五官描摹着,行过眉眼鼻尖,至角下巴处微微一顿,收回手。 站在窗前,王愆旸伸手将窗上的白雾抹去,发现风雪比来时更凶猛了一些。 被手指抹去的白雾在指间变成了淋淋的水珠,王愆旸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将元幸的沙发给挪到他边,今天就还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吧。 他刚把沙发给挪过去,就见已经躺下的元幸又睁开了眼,半睁着眼睛喊他:“开心先生。” 王愆旸放轻了动作,轻车路地把被子从下的箱子里拿出来,问:“怎么了小元幸?” 元幸轻轻从上坐起来,手肘支着,问:“如果,如果我以后还想有时候,有时候去你家玩的话,可以么?” 他其实是很想一直拥有这份温暖的,但终究是不敢将温暖全部抓在手中,只能提出去玩一玩。 “可以,你先躺下。”王愆旸坐在边帮他掖好被子。 “嗯。”元幸又闭上了眼睛,轻声说着,“可以,可以见到弟弟么?上,上次的炸很,很好吃的。” “那你还想吃么?”王愆旸问。 “想的,想的……”他慢慢说着,又闭上了眼沉入梦乡,嘴巴还砸吧了几下,仿佛真的在吃米花一样。 王愆旸慢慢笑了,看来明天不仅要买玫瑰花还要买米花。 至于让元幸住到自己家的事情……就再说吧。 就像昨天他在外公外婆家说的一样,他再心急,也还是要看小狗本人意愿如何,像情一样,强迫不来的。 “睡吧小元幸,晚安。” 关上灯前,王愆旸看到了元幸的手机,忍不住伸手去摁了摁,发现他关机了后才放心,然后关灯这才躺在沙发上。 上次他躺出经验了,所以这次一下就找到了最舒服的睡姿。 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光已洒了室,过于明亮的光线一时间让王愆旸有些不适应,就没有睁开双眼。 又一次在元幸家过夜,不过这次的觉和上次却不大相同。 上次他整个人都睡得很憋屈,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后醒来,酸背痛好似婉柔公主。 而这次,他能受得到自己的双腿放得平平整整的,没有那种弯曲了整夜的不适,身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丝风漏进来,背后脑后也没有硌人的沙发扶手。 除此之外,怀里似乎还有一个暖呼呼,软绵绵的东西。 “醒,醒醒,开心先生。”元幸软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听到元幸的声音,王愆旸心头一颤,立即就睁开了眼。 难道是……! 映入眼帘的是元幸趴在边的小脸,他的双手叠在一起放在上,而下巴则放在双手上,微微歪着脑袋,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似乎是坐在边的小板凳上。 瞳孔颜漆黑却有神,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愆旸,见他睁眼,甜甜一笑:“开心先生,早,早上好呀。” 王愆旸一愣,那自己怀里的是…… 低头,王愆旸正好就看到了自己怀里的小白狗玩偶,黑玻璃珠眼睛也是圆溜溜的,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还吐着舌头朝他笑。 小白狗:“:)” 王愆旸:“……” 作者有话要说:醒醒老王,别做梦了 多了似乎有点不太会撒糖,写的我要抑郁了。 *书中部分对白节选自《小王子》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