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 回到康亲王府的第一晚上, 淑慧过的还算是安宁。 她屋里光守夜的丫环就四个,分了上下班伺候,都是心选的, 不仅忠心耿耿,更细心妥当, 淑慧夜里要茶要水的无有不应的。 等到了第二天,淑慧开始直接裁人的时候, 就没有那么清闲了。 淑慧这一下差不多撤掉有三分之一的管事, 四分之一的闲杂人等,算下来也有一百多人。 这些家里下人,好多都是家生子,互相之间关系密切,你是我大姨的二舅姥爷,我是你小叔子的媳妇的表姐夫什么的。 淑慧这次又没给这些人留什么情面, 出去打板子的不说, 那些穿金戴银, 吃香喝辣的管事买办,之前从府里积攒了不少家底, 如今一朝被卖出去, 什么都是空的。 这样的手腕堪称冷血了, 这些人家也有相的或者沾亲带故的在别的主子前很有颜面,便都向各自的主子求情。 然而府里几个格格对淑慧不用说,淑慧对她们真心,也没有不识好的。何况惯例, 这些未出嫁的小姑娘对家务也没有多少手的权力了。 富察氏那里就比较头疼了,她嬷嬷的儿子娶了一家姓张的家生子的闺女,其妹嫁的一家就搀和了进来。在太福晋掌权的那几,跑去巴结太福晋的一个亲信嬷嬷,得了话,混了个采买花木的小买办,月钱也涨了一两。 可惜这好子过了也就一个月,还没赶上采买花木吃回扣的大头呢,淑慧就又好了。 那会儿,这一家子虽然心里懊悔,觉得早知道淑慧会好起来,就不瞎折腾了,毕竟太福晋身边嬷嬷的门路走通就花了快二十两银子呢。 福晋要是好起来,必然会回府,到时候这买办的位子未必保得住,这二十两银子可是白花了。 这一家子是真没想到素来宽厚的淑慧上来就来了个抖得,一家子要被卖了不说,之前从府里明里暗里捞来的家底是一点儿都落不下。 要知道丞相门前七品官儿,王府的家生子在外面说起来也可以抖一抖的,除了没有自由,吃穿用度比起外面的平民百姓好不知道多少。 淑慧又是个宽厚大方的,月钱衣裳都不少发,活儿也不重,也没有那么多责罚。 这一下子被赶出府,不仅原本小康的生活没有了,原本攒的家底也没有了。 这时候这家子倒是想起之前劝说他们不要妄动的富察氏嬷嬷的儿子了,哭哭啼啼的来求。 然后就求到富察氏面前了,富察氏和母情深厚,母一家子对自己也忠心耿耿,开个口,富察氏还真有点不好断然拒绝,便答应了下来去试探一下。 “我倒是可以去福晋那里帮着问问,不过你也别抱多大的希望。”富察氏对母的儿媳张家的道。“你妹妹家也太糊涂,我要是当家也不会留着这样的人。” “她也是糊涂油蒙了心,之前我也劝她过说,福晋从来温厚待人以宽,何必做那样的事情,可是她不听,我就是心疼我小外甥才三岁。”张家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 富察氏却叹道,“从来老实人生气更厉害,你这妹妹一家也太不像话,也是报应该到。” 话是这么说,富察氏还是去找淑慧说说情看看,一方面找上她的也确实有两家,另一方面,她也担心淑慧这下子太厉害,起反弹。 不想等她到了淑慧的院子门外,二十个使媳妇嬷嬷,沿着院门口左右一字排开,手都拿着,一脸肃杀。 看着眼生,不像是府里原本的下人,也不知道是淑慧自己的人还是从法喀家借来的。 不过富察氏一见这架势,心下就有数了,原本想直接走人,正好碰见小梅捧着一卷什么东西从门里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富察氏这会儿走了就有些尴尬了,索往前走了几步,主动和小梅打了招呼。 “又帮你家主子送东西呢?” 小梅笑道,“可不是,那拉府上太太总是不放心,福晋叫人送些东西回去,也好报个平安的意思。” 富察氏瞅了一眼前面院墙下那一排二十个健壮妇人,心下道,就凭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不过她也不至于说这些,只是笑道,“我过来看看你家主子,也不知道她需不需要帮忙,别累着了。” 小梅笑道,“三太太只管去,我们福晋正闲着无趣呢,我去前面吩咐他们送东西。” 富察氏口答应,心下却有些不信,淑慧在府里都快出来腥风血雨了,还闲的无趣?骗谁呢。 然而,等她进了屋里,发现淑慧果然在鉴赏一副山水,见富察氏来了,十分高兴的道,“嫂子看看这幅画怎么样?” 富察氏不比淑慧,识文断字,还能诗作画一家,她是典型的洲姑做派,情直,懂骑,识字还真不多。 只略看了几眼,只觉得画的不错,却说不出来什么所以然来,淑慧却很是喜的道,“这是明朝的古画,虽然不是什么名家大作,画的倒是不错的,这些人家里,还真是有不少好东西,可见睥平之贪了。” 这是从哪些奴仆家里抄来的?富察氏看了一眼心情显然很不错的淑慧,心下也是十分的佩服。 在外面,她又叫人打板子,又撵人的,还能有这样的好心情?平里总觉得自己这个弟妹良善温柔,如今想想,自己还是看错了啊。 淑慧却不理会富察氏怎么想,收起了画,对富察氏笑道,“嫂子这是来找我有事吗?” 富察氏本来看到院子门口那一排人就不准备替人求情了,此时就更不准备开口了,便笑道。 “我只是来看看你什么情况,别让这些奴婢给气着了什么的。” 淑慧笑道,“哪能?我是什么人啊,再说这些人什么样,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瞧瞧,这贪的厉害,平里还有脸跟主子讨赏呢。” 富察氏听了淑慧的话,呵呵笑了两声,没搭话,这事说来她有点尴尬的。 不过好在淑慧也没有想让她下不来台,很快转换了话题,说了几句时令食物以及如何在孕中保养的秘诀。 过了一会儿,小梅回来了,富察氏便借机告辞了,她本来就是来给人求情的,也没什么正事。 淑慧也不留她,命人送她出去,自己则是道,“我身子沉,就不送嫂子出去了。” 富察氏心道你身子不沉的时候,也没见你怎么送过啊,不过客气话说了,她心里倒是没多少不痛快了。 她是个明白人,这王府说到底还是五弟夫的,两人品级差的也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自己这个五弟妹已经很尊重自己了。 回了自己院子,富察氏的嬷嬷还眼巴巴的等着呢,富察氏回了自己院子,也放松了下来,往软榻上一歪,方才开口。 “你让你儿媳妇别指望了,我到了弟妹门口,嬷嬷你猜看到什么,左右各一排膀大圆的健壮妇人,都拿着子,凶神恶煞的,这意思够明白了吧。” “这,这可是真的?福晋不是一向温柔宽和吗?”富察氏的嬷嬷有点不敢相信是。 富察氏叹道,“人在生死上走过一遭,自然不一样,何况,她素里好,也不过是因为不需要她厉害而已。” 这话说的深了点,富察氏的嬷嬷咂摸了一下味道,想想也是。 横竖也不是她妹子,儿媳妇的妹子一家,能帮上忙,自然好,帮不上忙,也就罢了。顶多拿些钱赎买了那一家子,再给点银子,打发他们自去谋生,也花费不了多少。 作为富察氏的娘,她还是很有钱的。 富察氏这边其实还是好的,因为富察氏的态度,与她关系亲近的下人多半也没掺合事。 太福晋那里就哀鸿遍野了。 之前太福晋领着闹事的不少,淑慧没动她院子中伺候的人,但是在府里名册上的,其他人,连带一家子,都不许留在府里。 又有人被困了,要被打板子,也有来请太福晋出面的,别提多闹腾了。 对于淑慧的行为,太福晋心下却是很不痛快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给淑慧脸面了,还派人请淑慧回来,淑慧这么做,那是打自己的脸! 真真不知道什么是知恩图报! 然而她心里也知道,自己和淑慧之间已经是撕破脸了,这次淑慧回府都不过来请安,如今管家权力被她拿着了,自己更没法子了。 恨恨地砸了几个茶杯,太福晋还是忍下这口气,然后把气发到那些来找自己的人身上了。 本来也是,没有这些人撺掇自己,自己怎么会和那拉家闹翻脸呢? 太福晋命人把这些人都赶出去,自己闷闷的躺在软榻上睡了。 其实淑慧这会也躺在软榻上,不过却是和小梅说话——八阿哥那边送来了个消息。 ☆、看守 康熙的诸皇子之中, 势力最强的当属太子。 毕竟太子本就是名正言顺,康熙最宠,在外又有权倾朝野的索额图支持。 其次就是大阿哥了, 虽然不比太子嫡出,但是也占了个长, 生母还在也是名门闺秀大族出身,又有明珠扶持。而且大阿哥胤褆身上还有不少军功, 两次噶尔丹出征又领兵打仗。 人都是马上得的天下, 大阿哥的军功显赫,又外有攘助,让太子不是一般的忌惮。 不然太子也不会出这样的损招,想把大阿哥直接死。 剩下的三阿哥虽然在文人圈里面有些名头,但是那玩意又不顶用,四阿哥算是半个嫡出, 但毕竟不是佟家亲外甥, 佟家又那么明, 自然不主动搀和这事。 五阿哥虽然是太后养大,但是汉语不, 七阿哥腿瘸, 生母无宠, 自己还脑子进过水,虽然娶了个蒙古郡主老婆也不顶事。 剩下的就是八阿哥了。 太子和大阿哥一个格暴躁,一个不仅仅格暴躁还心狭窄,上面的几个阿哥不是脾气耿直就闷不吭声了, 就显出了温柔的如沐风的八阿哥了。 讲真的,这些洲权贵大臣都是大爷二爷的,平里谁是受气的,脾气都大着呢,太子与大阿哥脾气暴躁,但是看在出身高贵的份上,都忍着罢了。 如今有个八阿哥做了对比,难免更倾向于温柔的如沐风的八阿哥。 之前还因为着八阿哥可能涉嫌谋害大阿哥的原因,疏远的那些人,在大阿哥的澄清和八阿哥暗地里金钱美人攻势之下,也都与八阿哥恢复了亲密关系。 有些傻的还觉得,稍稍有些对不起八阿哥呢。 八阿哥如今也算是学聪明了,嘴上说的什么的都是假的,别管是用什么办法,美人也好污点也好,捏到自己手里才是真的。 更何况,他还有了个意外的惊喜——他婉转的本想送进某个□□重要成员后院的美人被太子看中,如今太子中也有了他的眼线。 枕边风厉害,枕边人也要提防,太子是没想到他中的唐美人有问题的,因此也没有想到唐美人还真到了点机密消息,传递了出去。 八阿哥自是不会帮淑慧或者椿泰复仇的,他的目标只是打倒太子自己登上那位置。但是有了什么消息,他倒也不介意朝康亲王府卖个好。 毕竟康亲王府的地位在那里,康亲王没了后,淑慧当家虽然收敛不住权柄,但是人脉也不至于完全断绝。 只是他不知道淑慧也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听了八阿哥特特叫人传了消息说,太子应该是首肯了此事。 淑慧只是冷笑了两声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太子是幕后主谋,不然她也不会去扶持八阿哥。 不过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让人传了个消息给四阿哥——倒不是太子是主谋这种对她来说,纯属废话的事。 而是,八阿哥已经把人安到太子身边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八阿哥对太子的了解必然会增加,其相应的举动也许会有变化。 盯住八阿哥总比盯住在中的太子容易。 淑慧处理完了这件事,又问府里的动静,尤其太福晋处有什么闹腾的没有。 太福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这回处置了不少人都是太福晋的,以她的格可真未必罢休。 不想小梅却道,“太福晋这会儿没有见那些人,说自己被闹腾的厉害,看样子是不会管了。”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