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小林和詹森的那束花,摆在第四个凹槽处,离会议厅前门很近。 林檎从芜杂的文件中拿出了此次的会程手册。 他们果真要在第四项议程里发表演讲。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而顺理成章。 哈迪和贝尔这些天已经把监控看了,不怎么想陪着这个年轻的顾问在这里熬鹰。 哈迪偷偷打了个哈欠。 谁想一个哈欠还没打尽,林檎就对着屏幕发了声:“……这里。” 画面里是那个年轻女学生。 她写完了卡片,主动抱着第一束花,来到了空的置物台前。 她低下头,盯着置物台看了片刻。 那一眼真的只是片刻而已,她就把怀里着卡片的花稳稳摆在了离门最近的第二个桌面的凹槽处。 她向回走去,途中遇到了和她分工合作的男生。 他一左一右捧着两大束花,匀不出手来。 女学生和他擦肩而过时,神情自然地对着他说了一句话。 那话很短,监控又是居高临下拍着的,看不清她的口型,可那男生并没有出什么讶异神情,听过后,点点头,径直走了过去。 林檎问:“他们碰面的时候说了什么?” 哈迪和贝尔各自翻了个白眼。 早在看第一遍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他们的对话了,用得着林檎这么颠来倒去地瞧? 这姓林的是眼神不好? 贝尔分别问过男女学生请来的律师,他们碰面的时候说了什么。 在向双方律师分别求证后,两边给出了统一的答案。 贝尔复述了他们的答案:“女孩说,‘花按顺序摆哈’。”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提示了。 果然,当男学生抱着两束花走到会议厅外时,就分别将怀里的花放在了三号位和四号位。 看林檎若有所思的模样,哈迪生怕他再怀疑到伦茨堡大学头上,开口解释道:“我们也猜想过,犯人是提前把炸弹放在了四号位置上,他们把花一放进去,底部就沾上炸弹了——cl-30炸药威力大,纽扣那么大一点就能把一辆车炸上天了。可我们想想,觉得不太可能。” 林檎问:“为什么不可能?” 哈迪指点着屏幕:“犯人不会未卜先知,提前预知到他们会把花按顺序摆啊。万一这两个学生摆得稍微了点,不就放错炸弹、炸错人了?” 这话的确不错。 他们只需要把要颁发给嘉宾的高级花束拢作一堆,放在离门近的位置,分不分次序,其实无所谓。 礼仪人员出来取花时,按照卡片上的姓名略找一找就行,本浪费不了他们多少时间。 大型典礼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送花其实是很小的一个环节,不可能事无巨细地进行代。 因此怎么摆放花朵,完全取决于这两个学生的想法。 犯人想赌运气,那可不是聪明的做法。 林檎凝神思考一番,动手,将监控切换到了实时画面。 走廊上孤零零地摆放了一排桌子,光洒在墨绿的丝绒质地的桌面上,将上面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 他又切回了校庆当天的画面。 当天上午的气象条件不比今天,并不怎么好,是个有风的大天,墨绿的丝绒桌布变作了一团沉沉的黑,但四周并非毫无光源——桌子背靠着的报告厅内则是灯火通明,从窗户里透出来,把桌布的颜衬托得越发暗沉。 桌面还没摆上花,和今天一样是干干净净的,眼可见,并没有任何提示二人如何摆放的标志。 看起来,怎么摆放花朵,的确取决于那两个学生的心血来。 要知道15束花里,只有1束有炸弹。 因此,哈迪和贝尔本不相信犯人会在桌子环节动手脚。 林檎直起来,轻吁了一口气:“那两个学生的律师呢?” …… 两通电话,让两个西装革履的律师分别陪伴着他们的当事人,来到了学校临时设立的问讯处。 两个学生还没见面,就被分开审讯了。 他们隔着一扇墙,都是面苍白,低着头作鹌鹑状,一言不发。 贝尔和一名干警负责询问男学生,林檎和哈迪则坐到了那名女学生的对面。 林檎态度温和:“您好,这次叫您和您的律师过来,是有几个小问题想问。” 律师清清嗓子,全权代替女学生发言:“您好。我们能提供的信息有限。因为我的当事人的确不知道更多的情况了。” “很小的问题,不会占用多少时间。”林檎不骄不躁,徐徐问道,“我想了解一下,你们是怎么摆放给嘉宾的花的?” 女学生低低对律师作出一番耳语,声音控制得很好,语不传六耳。 律师很快作出了一番笼统的回应:“是按照顺序摆放的。” “什么顺序?” “当天的会程顺序。” “谁要求你们这么摆的呢?” 律师态度软中带硬:“您好,请注意用词,我的当事人并没有受到任何人指使。” 哈迪听得直皱眉头,觉得林檎这问话很不对头。 听说姓林的是下城区出身,果然上不了台面。 这些b级公民可不像下城区的那些小混混,个顶个的明,有手腕,有人脉,反手就能告林檎一个供。 到时候有他哭的! 谁想,对于律师的不配合,林檎微微欠了欠身,作抱歉状:“不好意思,是我问得不好了。我只想明确一点,当时,置物台上有没有什么提示,请你按照会程顺序摆放花朵?” 哈迪:“……” 他觉得林檎完全多此一问。 他又不瞎,那桌面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然而,在女学生和律师又耳语了一阵后,律师面上的神开始变得古怪。 他审慎地思考了一番,说:“……有。” 哈迪面诧异,口问道:“在哪里?” “就在桌子上,写得很清楚。”律师说,“我的当事人也认为,按照会程顺序摆放并没有什么问题,就这样做了。” 哈迪瞠目结舌。 ……什么“写得很清楚”? 他本什么都没看见啊? 当初,既然没从监控里看见桌子上的东西,不管是哈迪还是贝尔,自然不会去问这个问题。 而律师为了避免多说多错,自然也不会提供警方没问的信息,只坚持他们是“按顺序摆放”这一种说法。 他们两边,居然就这么陷入了一个诡异的盲区里,僵持内耗了这么久? 在哈迪一颗心震不已时,而林檎双手握,掌心里也沁了汗水。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炸弹客当时,就在那张桌子底下,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变了一场反向魔术。 可一切如果真如林檎所想,那这位炸弹客,胆子之大,心思之密,对人的心理把握之深,可以说是前所未见。 第83章 (六)调查 宁灼收拾停当后, 却没能马上离开“海娜”。 因为在他离开前,单飞白随口问他:“吃了没?” 宁灼忘记了。 他抬手摸摸上腹部,向内按了一下, 得出了答案:“没有。” 然后单飞白就不让他走了。 理由是:“你中午不吃饭, 晚上见了‘调律师’要忙正事, 肯定也不吃饭。一来二去你就饿死了,你饿死了我就把你的‘海娜’占啦!” 宁灼听他张口闭口都是野调无腔, 听了生气,不想和他纠,抬腿要走。 单飞白来拦他。 如果单飞白是正经的拦法, 非要和他硬碰硬, 宁灼一脚就能把他踹趴下。 单飞白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本不用正经的办法。 他从后面跳起来, 游鱼似的灵活地用双腿夹住了宁灼的, 把他连带绕,抱了个死紧,连过肩摔的机会都不给宁灼留。 宁灼:“下来!” 单飞白:“吃饭!” 宁灼:“没空!” 单飞白:“给你做!” 宁灼:“说了没空吃!” 单飞白耍的一手好无赖:“那你就背着我出去吧!让大家都看看你背地里养小白脸, 还背着他逛大街!” 两个人一边小声拌嘴,一边牵手绊脚、合二为一地来到了食堂。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