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眼前的局面摆平就可以了! 她何必与他抢锅背呢? 他们两个人,黑一个保一个,这是他的策略。 严绯瑶却不管那么多,她提步迈近他,挡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手硬进他手里。 萧煜宗哭笑不得,只好握住女孩子柔软的小手。 “王爷不知道什么叫夫一体,同心同德吗?”她清脆问道。 临近的人群一下子又寂静下来。 “王爷的错,便是我二人的错,圣上要罚,但求圣上在江都郡的灾患安定以后,再罚我夫二人。”她抬眼望着他的眼,明净的小脸儿上带着笑,“我与王爷荣辱与共,生同衾死亦同。” 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竟有一丝轻颤。 恰是这一声轻颤,叫萧煜宗的眼神都跟着颤了一下。 她说侃侃而谈,面不改……他必以为,她也是为了破局,为了眼下这情形。 可她紧张了,她望着他的眼,她忐忑了。 她心里有不安,但她却选择了坚持,选择了义无反顾! 她众目睽睽之下,竟对他表白了! 萧煜宗忽而想笑,他想大笑。 他想谢谢萧珩! 他觉得自己为萧珩做的一切都太值了! 乃是萧珩一步步的把这个女孩子到了自己的身边! “生同衾死亦同,你说的,众人都是见证。”萧煜宗目光灼灼看着她,猛地将她抱进自己怀中。 百姓们呆愣了一瞬,继而爆发出一阵阵的吆喝叫好之声。 好些妇人们都落了泪,暗自羡,“看看人家的夫……” 便是江都郡受灾的百姓也是向往着美好情的,如今他们就亲眼见证了这一对夫如何患难与共,彼此搀扶。 原先的误解,此时都化为了祝福和理解。 来传旨那传令官早不知被人群挤到哪里去了。 夏侯安倘若是知道,他想走严绯瑶不成,想败坏萧煜宗的名声不成,反倒叫楚王与王妃在百姓心中留下了这么一个美好的印象,必定要气得七窍生烟了。 “原先只听说王爷乃是铁面无私,刚直不阿,没曾想铁面的楚王爷,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呢!”江都郡郡守阮万青当晚设宴一桌,桌上以茶代酒,朝萧煜宗举杯拱手说道。 萧煜宗抿嘴笑了笑,“铁面无私?阮郡守真是客气了。” 阮万青讪讪一笑,摸着胡子。 “应当是冷血无情,狠厉嗜杀才对吧?”萧煜宗也呵呵笑起来。 桌面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在笑。 同坐的阮万青以及提辖等官员,皆笑不出了。 萧煜宗牵起身边人的手,“这话也不夸张,本王从来都是不是心软的人。乃是王妃心软,本王又不忍惹她伤心。” 众人看向严绯瑶的眼神皆有些异样。 楚王处处抬高楚王妃,处处维护,谁能看不出? 众人立即举杯向严绯瑶,“王妃真是大义,放弃京都奢华舒适的生活,一路追随王爷,其中艰辛不易,常人哪能体会?王妃仁心厚德,上天必有厚报!” 萧煜宗这才意的喝了杯茶。 虽说是郡守设下的宴席,但席面上的菜式却很简单,非但跟京都的是云泥之别,就连未到宣城之前的官驿里的饭菜,都比这里的强上百倍。 六个菜,有俩都是重复的…… 蛋花汤里连点儿油星都看不见。 萧煜宗在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头一他还回外头官驿吃饭,饭菜到比郡守府的略好些。 他只听说阮万青衣食简朴,没见的时候,他以为是吹嘘。 后来看了一会,才知道,他胡饼就着热汤,再加一碟子小咸菜就是一餐饭了。 今这在他看来简朴至极,简直无法下口的饭食,与阮万青这一段子的饭食来说,实在是顶好的。 “阮郡守力很大吗?”严绯瑶贴近萧煜宗的耳朵,轻轻问道。 萧煜宗自己略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子,“你若吃不下,待会儿带你去吃点儿别的。” 严绯瑶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无妨的。比这更差的我都吃过……” 话音落地,她微微一顿,那还是在现代时候的事儿了,穿越来以后,倒是没有。 萧煜宗挑了挑眉,诧异看她,“不是说凤凰山的山匪很富庶吗?” 严绯瑶讪讪一笑,“也有穷的时候。” 萧煜宗没有追问,两人用了饭,时辰还早,便从衙门后面出去闲走。 是严绯瑶说她想看看江都郡的夜里,百姓是如何生活的,如今还是初时候,天气还冷,夜里温度就更低。 严绯瑶与萧煜宗正并肩走着,忽然听见前头传来争吵之声。 “这是我家的!” “我儿快要冻死了,你们就不能动动慈心吗?” “呵,你看看谁不冷?我们对你动慈心,谁对我们动慈心?” 两个妇人,在桥墩子底下的干堤上,吵的很凶。 严绯瑶狐疑的向争执之处走去。 借着月光,又走近一些,她才看清楚,有个年轻的妇人,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与一个年级略大的妇人争抢一件破旧的大袄。 那年长的妇人看起来五大三,颇有力气。 年轻的夫人一手护着孩子,一手去拽衣服,几次险些被那年长的夫人拽倒。 严绯瑶眉头一皱,立时就要上前。 萧煜宗却比她速度更快,一把攥住她的手,揽住她的,把她锢在怀里。 “你干什么?!”严绯瑶惊怒,“放开我!” 萧煜宗摇摇头,对她嘘道,“别过去。” “你没看到那个小妇人与她的孩子被人欺负吗?我看不过眼,她不是那个壮妇人的对手,势必要受冻的。”严绯瑶挣扎说道。 萧煜宗却抱紧了她,硬是把她锢在原地。 “喜儿,松手吧,叫她拿去吧!”桥墩底下月光照不到的暗处忽然传来说话声。 壮的妇人没有松手,却是带上了鼻音,“我不!昨阿娘的袄已经给了别人,我们只剩这一件袄,夜里还要当被子盖,若没了这衣裳,您与天儿都要受冻了!” “不妨事……”桥墩底下,老妇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哇哇的哭声,那孩子听起来,比年轻妇人的孩子更小些。 壮的夫人一听孩子哭了,也顾不得抢夺那袄衣,扭头跑到桥墩底下,“天儿,天儿不哭……阿娘来了,不哭……” 严绯瑶表情一怔,萧煜宗也松开了手,她却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373章 如果本王走了 更新时间:2019-04-25 14:57:56字数:2117 月光底下,小妇人抱着孩子,抢过袄衣一路狂奔,拐过街角就不见了。 严绯瑶与萧煜宗立在原地,听着桥墩底下传来的哭泣声与妇人哄劝孩子的声音。 严绯瑶开口,听到自己微微沙哑的声音,“我想去看看。” 萧煜宗这次没有拦她,反而提步走在了她前头,临近桥墩的时候,他才停下脚步。 “什么人?”老夫人警惕的喊了一声。 严绯瑶上前几步,蹲下身来。 桥墩底下铺着几块破木板,上头点着些干草破布,就是一张“”。 老夫人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是折子,倚靠着桥墩,冻得瑟瑟发抖。 壮的夫人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还在吃的孩子。 她瞧见那孩子在奋力的,却似乎不足以果腹,上几口,就委屈的大哭,哭几声,仍旧去。 这当真是吃的劲儿都使出来,却仍旧吃不到…… 孩子的哭泣中带着委屈。 那壮的妇人也默默的掉泪。 严绯瑶背过脸,深一口气……几分钟之前,她还以为是这壮的妇人在欺负那一对可怜的母子。 几分钟之后,她才发现,这妇人的处境却是更艰难。 她下自己的外衣,上前递给那老妇人,“你们带着孩子,夜里冷,盖着取暖吧。” 她衣服上带着药香,亦有矜贵的香气。 老妇人吓了一跳,“不敢……” “拿着吧,朝廷的救援很快就会到位,往后的子会好起来的。”严绯瑶低声说。 老妇人怔了一会儿,拥着她的衣服,不知该说什么。 严绯瑶心头酸涩,亦是无语。 她起身阔步往回走,冷风一吹,她心里猛地一紧。 但她肩头却是一暖。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