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鸣挑眉:“既然你知道我做不了主,还跟我谈什么?王子今酒吃多了,脑子不够用了吧?” 他显然是厌烦了叶利扬这种小花招,回怼的话那是相当不客气。 这两句话听得叶利扬直翻白眼,非常后悔自己多嘴。 他一肚子脏话想骂,但是到了嘴边又不敢。 若是此刻还在大殿上,他还敢嘚吧嘚几句,但是此刻面对面,没有桌子的遮挡,也没有大烨皇帝在一旁看着,惹怒了武鸣,一拳头打上来,他可能会死。 因此他丝毫不敢招惹,哪怕一肚子火气,还得黑脸憋着。 “那些遗物里,一部分珍宝运回望京上了,好用的刀剑戟都被征用了,只剩一堆破烂。如果王子殿下想要,就在之后的和谈里,让你们使臣提出来吧。”武鸣将军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走。 曹秉舟站在原地没吭声,他好几次都以为叶利扬忍不住要动手了,但是这位王子殿下恨得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武鸣背影,却硬是没敢动手,活一副无能狂怒的模样。 三人分道扬镳,曹秉舟自然要将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皇帝。 皇上听闻之后,沉默片刻,才道:“叶利扬真的一点没敢反抗?” “没有,连句难听的话都没敢说。” “比方才在大殿上如何?他之前在光明殿上,不是还敢叫嚣几句嘛,甚至连程家的事情都上赶着掺和,在门口就什么都没敢干?”皇上问得更加细致了。 曹秉舟沉默不言,但是默认的态度很明显。 九五之尊冷笑一声,显然很不。 “北魏真的是不上台面的土匪,朕以礼相待,他们趾高气昂,倒是北疆一帮蛮不讲理的武夫回来,一个个瞬间变成了缩头乌。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疆和北魏都差不多!”皇上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莫大的挑战,猛地拍向龙案。 曹秉舟低着头,始终不发一言,当然皇上发时说这种话,也无需他开口。 显而易见,皇上此次并没有克制怒火,甚至连“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种话都说出来,分明就是再说北魏和北疆是同一个地方的人,都是土匪。 但是这些年,北魏只侵扰北疆,而没有大肆攻进大烨朝其他地方,不过是那群豺虎豹被北疆阻挡住了。 皇上这话简直杀人诛心,若是被北疆那群武将听到,估计都不用人挑拨离间,那帮人就当场反水了。 “将军,您看程家那病秧子咋样?” 北疆一行人骑马回到驿站,于钟一开口就询问武鸣对程亭钰的看法。 “怎么想起问他?” “还不是因为你关注程家,上回救了程家的混世魔王,这次又帮助这病秧子,您是想收拢程将军的旧部,好在望京造势?”于钟虽然是直肠子,但是他对于某些事相当。 第082章 河灯许愿 于钟的大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就有了猜测,脸上出几分狡黠的笑容。 “程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人到中年就落下身伤病,没能享受到什么福气,我不忍心想助他们一把,不成吗?”武鸣冷声道。 “成,当然成。”于钟立刻应和道,之后又忧心忡忡地建议道:“只是我觉得没必要,毕竟您出面干预,最后还是便宜了别人。程家大房不一定承您的情。那位小心眼儿,一直忌惮程家,心底怀着恨呢。您若不出手,程将军旧部当年也被整得七零八散,完全不成气候,那位不上心说不定还暗地使坏。” 他说起“那位”的时候,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却竖起了大拇指轻轻晃了晃,谁都知道代指的谁。 “程家大房一屋子老弱病残,指定斗不过国公府,到时候心底怀着恨。您再出手帮上一把,简直名利双收,哪怕您不主动收复程将军旧部,那程亭钰但凡还是个人,都知道该投靠谁了!” 于钟这家伙之前除了打仗,对谋诡计完全一窍不通,但是朝廷忌惮北疆势力已久,多次派人去试探。 硬生生把他这个二愣子,都试探得有几分灵度。 之前他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这会儿历经过几次现实毒打,肚子里也储备了一些坏水。 况且他打仗是一把好手,虽然没经过系统学习,看起来也是个大老,但兵不厌诈,他还是有些头脑的。 武鸣听完之后,眼神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程亭钰可用?”他随口问了一句。 “不行吧?那一副病秧子身体,风一吹都能倒了,倒恭桶都嫌弃他走得慢。只是觉得兴许能拉拢程将军的旧部,虽说那位当年把各人打散重组,但是大烨缺武将,又不可能不用,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倒是他那儿子程晏,看起来可以试一试,那天他的马惊了,还被暗器吓得六神无主,却靠着身体本能控制住马,证明还是有几分能耐的。”于钟尽心尽力地替他考虑。 武鸣嗤笑一声:“行了,别给这儿瞎心了。你要太清闲,不如去喂马。” “您呢,又要出门?”于钟见他往屋里去,忍不住快走两步追问几句。 “是,好容易回京一趟,自然要趁机多收集望京情报,免得受制于人。”武鸣点头。 “将军,这是大事儿,那您带上我呗。”于钟眼睛发光,他天天关在驿站里,都快憋疯了。 由于皇帝老儿疑心病太重,他这次来望京,明明属于风光无限,准备好来享福,见识一番花花世界。 可是除了觐见皇帝,几乎一步不能出,其他人递来的邀约倒是不少,但大部分都充了试探意味,或许还是受了九五之尊的安排,来考验北疆将领的。 他不耐烦喝个酒还要跟人虚与委蛇,真是望京套路多,他想回北疆。 不过武鸣经常私自外出,哪怕驿站外面不知道围了多少私下打探的人,都没一个能发现这个漏。 于钟早就羡慕不已,想要跟随。 “不行,你得留下来看家。”武鸣一口回绝。 “什么家?那位给您赐下宅院您不住,偏偏要在这驿站里,还让我们都躲在里头,说是让那位安心。这破家谁要谁要去!”于钟愤恨不已。 “这是命令。” 可惜对于他的抱怨,武鸣完全不给反口的机会,直接下了命令,顿时原本还想耍赖的于钟立刻站直,冲他行礼,乖乖听话。 等于钟再次看到武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此刻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并不是他们将军,只是找人伪装的。 他忍不住打量片刻,想从这人的步伐、身形、姿势上找出漏。 可是哪怕是极其悉的人,也很难从外面看出不同。 毕竟将军成戴着面具,只出一只眼睛来,哪怕是真人站在这里,把面具摘了都不知道五官是什么样儿,着实比较好模仿。 于钟撇嘴,他也不和这位假将军,只是装模作样地抱拳行礼,之后就缩回自己院子去。 将军身上的隐秘有很多,有许多他都不清楚,比如这装扮成将军的人,就不是北疆的士兵,又比如将军到了望京之后,经常私自离开。 虽说经常告知于钟,让他打掩护,但是将军去哪里,他却是一概不知。 当然他也不会询问,这是他对将军无条件的信任和崇拜,等能让他知情的时候,将军自然会告知他。 * 因为新宅子正被大理寺调查之中,温明蕴也没回去,反正他们手里也不止一处房契。 她到了住处时,绿荷已经带人将房间都收拾好了,刚坐下来,还没喝上一杯茶,就见程亭钰走了进来。 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这里,任由一旁的丫鬟倒茶,这副回到主场的样子,明显不是之前那个冒牌货。 “今是皇上寿宴,举国同庆,没有宵,要去街上看灯吗?”他扭头问她。 温明蕴一愣,紧接着立刻点头。 “当然好。”不过很快她又想起中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担忧地道:“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大理寺和锦衣卫都在查案,人还在府里没走呢,肯定有不少人盯着我们,这会儿出去看灯,只怕会落人口舌。” 程亭钰有些意外:“你还考虑这些?你温三娘的为人处世,不是一向以自己舒服为主吗?” “这你说得没错,我只是问你有没有隐藏的好法子。免得后面惹来一堆麻烦事儿,还要我去应付,宁愿就在这屋子里待着,哪儿也不去!”温明蕴撇嘴。 “程晏被送去秦将军府了,当时他受到火灾惊吓,想必在外祖家也担惊受怕,身为他的爹娘,自然要去接他了。”程亭钰这个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温明蕴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当时新宅子走水的时候,程晏在家。 因为城中侍卫很快赶到,扑灭了火势。 那场大火并没有蔓延起来,只是当时程晏在府里,他虽然名头是个混世魔王,但也才十四岁,在大理寺少卿赶过来询问完之后,直接让人送去了秦将军府。 毕竟和他有亲缘关系的,除了祖父家就是外祖家,程国公府还被怀疑是罪魁祸首,就只有秦将军府一家可选。 夫俩都换了身衣裳,坐上马车去了繁华的街区。 “爷,夫人,前面的路马车进不去。”马夫提示了一声。 两人下车,就见前面一整条街都张灯结彩,还有各种小摊贩在叫骂,各各样的灯笼随处可见,还有不少猜灯谜的。 程亭钰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进人里,后面跟着几个侍卫,护卫在左右,避免被人冲撞了,又或者不长眼睛的小贼来顺手牵羊。 “这位爷,来猜灯谜吗?猜中了就送。我这里有兔子灯、小鹿灯,小娘子们都喜的。送一盏给您夫人吧?” “夫人,来看看胭脂水粉啊,用了我家的东西,夫情更加恩哩!” 路过摊子时,有几个摊贩见他们二人郎才女貌,且穿着绫罗绸缎,顿时眼前一亮,立刻吆喝起来,而且很聪明地往夫情上忽悠。 “喜哪盏灯笼?我来猜。” 第一家吆喝的灯笼摊子,就让男人停下了脚步,也不知道是哪句词儿戳到他了。 温明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喜莲花灯。” 她的话音刚落,程亭钰就忍不住回看她,两人对视一笑。 之前他为了赔罪,送了一盏莲花灯,温明蕴时不时还会气他,让白的他过来陪她看灯。 那当然不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甚至能躺在上,躲在被子里一起看那盏莲花灯,有一次作不当,还差点把被子给烧了。 一旁的小贩听闻此话,立刻热情地指着面前一排莲花灯道:“夫人当真是好眼光,莲花灯每年都卖得最好。文人老爷们给莲花写的诗词我都会背几句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您看看这几盏都带莲花,还有木匠雕刻出来的……” 这些摊贩的嘴皮子十分利索,几乎不带停歇地介绍起来,把面前的每一盏灯笼都夸出花来,哪怕是最普通制作糙的灯笼,都带着遗世而独立那股味儿。 “说灯谜吧。”程亭钰客气地道。 哪里想到那小摊贩扬起声音道:“这位俊俏爷要猜灯谜咯!”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锣,当场就敲响了,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附近一圈人都忍不住投来视线,有些看到这二人长相标致,一看便出身富贵之家,都忍不住驻足,想要瞧瞧热闹。 程亭钰和温明蕴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一丝惊诧和无奈。 这小摊贩会玩儿啊。 只不过猜个灯谜,却还搞这么多花头。 “这位爷,猜灯谜开始了。南望孤星眉月升。” “庄。”程亭钰没什么犹豫。 “烟火勿近便放心。” “恩。”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