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姝了太,觉得脑子有些糊,她低声说:“兴许是这两太过劳累,头昏脑得,是该歇一歇了。” 苏果小心翼翼道:“娘娘,奴婢瞧您这几脸确实不太好,要不请太医过来瞧瞧?咱们进这些年,太医还没给请过平安脉呢。” 李令姝摇摇头:“兴许是这几要挂红,气血虚亏,才导致如此,且再看看。” 经过赫连荣臻那事,说起来李令姝也不是很敢信中太医,便是有医术好又心术正的,如今也不会强出头。 便看她进这么久,就因搬到南华殿,除去刚开始王太医还来给瞧过两次病,后来便再无人来。 李令姝原是绵病榻多年,对自己的身体倒是了解,到底是不是真病,她自己心里有数。 其实太医来不来请平安脉,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若真有病,她这边叫,太医是不敢不来的。 苏果见她不肯请,有些着急:“娘娘,身体是大事,里一点风吹草动,都得瞧瞧看看的。” 李令姝淡笑道:“你啊,就是心,本原在家中时,挂红前后都不太利,这是惯例了,若是过些时候还不好,就去乾元找王公公瞧瞧,他保准看得好。” 别看这位皇后娘娘样貌柔美,她其实主意很正,她认准的事旁人是不好劝的。 想到王公公妙手回,苏果便也只能把话咽回去,想着下回去乾元室一定要提一提的。 主仆两个在这说着话,那边赫连荣臻全都听见去,他盯着李令姝看了会儿,觉得她确实面发白,不如以前气红润。 赫连荣臻睁着绿豆眼,在整个南华殿中仔细看,最后却什么都没瞧出来。 可能是他想多了?赫连荣臻如此嘀咕着,却还是谨慎起来,只要有人进来挪动南华殿的东西,它就一定要盯着看。 这里头,最叫人看不透的便是人心。 赫连荣臻若不是跟楚逢年有过生死之缘,他也不会如此信任他。李令姝这边的四个人,张大福常年不在中,经常进寝殿的就是三个女。 苏果看起来很是忠心,也一门心思为皇后着想,看起来不太像是她,另外两个,就不太好说了。 蟠桃近来过来寝殿少,大多都在偏殿忙李令姝的礼服和秋衣,四喜倒是经常进寝殿,却不怎么在李令姝跟前伺候。 赫连荣臻把这三个女都审视了一遍,最后觉得不能只看表面,于是三个人他就一起盯着。 李令姝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神鸟每天都在忙些什么,趁着最近手好,她把所有的小折子全都写好,又撒了桂花沁香,这才松了口气。 转眼就是五六过去,原说要请她去参加什么赏花宴的贤妃也提前过来禀报,说是下午要过来给她请安。 李令姝心知这是要告诉她具体时间,便也不多说什么,让她下午只管过来。 原本她以为今的午膳平平淡淡就会过去,结果许久不成回来的张大福突然现身南华殿,一进来就笑嘻嘻的,让人心里舒坦。 等见过礼,李令姝就打趣:“若不是你在外面跑,咱们就要吃不上饭了。” 张大福忙作揖:“娘娘哪里的话,这不还有年大伴,有他盯着,那起子眼皮子浅的蠢货不敢再闹。” 李令姝便就明白,这是楚逢年敲打过御膳房,所以这几的瓜果不断,原是御膳房害怕她再提,特地来巴结她。 “这里的人,还真是顶顶有趣,”李令姝自嘲一笑,“本这个皇后的面子不当回事,反倒是年大伴说话管用。” 李令姝也不是酸,她的的确确是有而发。 在这深之中,有时候不光只看位份和地位,她是皇后又如何?皇帝眼看就要病死,一直关在乾元生死不知,里现在是太后说的算。 她想要一,没人敢给二。 她不待见皇后,里其他人就敢踩着皇后的脸,一点面子都不带给的。 就连坤和,太后也不叫她住,非要把她赶到这个狭小的南华殿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太后娘娘的说一不二。 张大福同苏果对视一眼,一起跪下:“娘娘息怒。” 李令姝摆摆手,叫他们起身:“福公公,今回来可是有事?” 她一点明,张大福便微微变了脸,招手让苏果关上殿门,自己则往前凑了凑:“回禀娘娘,臣近来在后排房那,听到些传闻。” 张大福作为一个黄门,又不能近身伺候皇后,便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之所以一直在排房那边厚着脸皮跟人套近乎,就是为了多知道些消息,好让娘娘不至于做睁眼瞎,里什么事都不知情。 今他匆匆回来,定时有大事的。 李令姝看他脸不是很好,也很慎重,她坐起身来,郑重道:“你且说。” 张大福深口气:“娘娘,听闻太后娘娘昨让赤珠姑姑要了尚局的库房账本,单只要了家具那一册。” 说是一册,但里的家具总览怎么也要有一箱子,这种基本是带图样的,挑起来很省事。 但太后要家具总览,总觉得在筹谋大事。 李令姝敛眉沉思,突然抬起头:“最近有修的动静?” 张大福微叹:“娘娘料事如神,听闻近来营造司很是热闹,东六那边多了许多营造司的人,正在……飞鸾前忙碌。” 飞鸾……李令姝仔细一想,顿时有些心惊:“飞鸾,可是历代贵妃所局之处?” 李令姝这么一说,苏果也立即明白过来,顿时就白了脸:“娘娘,太后这是要提拔哪一位娘娘?” 张大福缩着手脚站在那,见娘娘自己心里明镜似得,也不再多言。 听了苏果的话,李令姝摇了摇头:“若是真要提拔这三位,一开始就会给贵妃,陛下……重病之中,她们又不得近身,想要升位着实困难。” 所以太后一开始就给了主位。 一妃二嫔是太后能给的最高位份,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变。 苏果道:“娘娘所言甚是,若不是这三位娘娘,太后应当会另有动作,难怪贤妃娘娘和端嫔娘娘都坐不住,纷纷上门来请皇后娘娘,这赏花宴定不是单纯的赏花那么简单。” 李令姝吃了口茶,道:“便是再来新人,只要太后不动坤和,咱们都还算安全,不过这一位定是对太后娘娘大有益处,若不然她不会直接许以贵妃位。” 太后如今的动作,是越来越多了,李令姝总觉得有什么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发生,而太后对她,对陛下很快也会失去耐心。 只要她所图能成,她一定不会心慈手软,到时候她们再怎么挣扎都无用。 李令姝能想到这些,赫连荣臻也能想到,他想的甚至更深远一些。 为何太后如今没有太大的动作,为何还要留着他一条命?一个是因为兵权全都不在她手中,便是京中,她也只能号令御林卫,总共不过五千人众。 要谋害皇帝,她必要有万全的准备,绝不会轻举妄动。 若不然,一个谋逆弑君的罪名扣下来,便是她造反成功,也会留下千古骂名。 赫连荣臻在她手底下艰难挣扎十年,对她的格再是了解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冲动而为。 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稳妥的,太后能从一个落寞世家的嫡女走到今天,她从来都没有冲动过。 也正是对她如此了解,赫连荣臻才努力安稳下心神,没有着急于拜托眼前的困境。 不过,显而易见的,太后确实坐不住了。 赫连荣臻默默叹了口气,还是得做点事,让太后不那么舒服才好。 就只看他下回什么时候“苏醒”了。 李令姝这会儿正在吩咐:“福公公,近来你着重打听,看看这次来给太后娘娘贺寿的还有些什么人,除了盛京的命妇闺秀们,也多看看西南或者东南各地有什么亮眼的人物。” 这个贵妃位,太后绝对要图一样。 郑欣芝代表的是振国将军手中的兵权,王小怜则是朝中兵部尚书的筹谋能力,而冯婧妍则更无需多说,首辅嫡女,代表的自然是背后的文官集团。 太后并不需要让所有朝臣都听命与她,她只需要拉拢其中三两派人马,太极殿上的龙椅,早晚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钱权人,一样都不能少。 李令姝沉思片刻:“难道,太后缺钱了?” 太后还能缺钱吗?这个问题令李令姝非常疑惑,太后坐稳中十几年,又当了这许多年的太后,若说钱不够,那绝对是假话。 那她为什么还会缺钱? —————— 赫连荣臻听到这话,微微一愣。 李令姝不是大越人,她的学识和见底都跟大越人不同,所以有时候看待问题,很是有些灵动之处。 对于赫连荣臻来说,有什么事吩咐仪鸾卫一查便可,本不需要他多心,但现在他什么都够不着,许多事情便只能自己多用心去思索,说实话,这三个月来,他觉得自己的见底和眼界都有了本质变化。 一时听了许多李令姝“家乡”的事,二则是自己多了思考,思维水平跟着有了提高。 既便如此,李令姝也偶有妙语连珠时。 此刻的灵突闪,令赫连荣臻也茅顿开,开始思索起她分析的到底对不对。 郑英奇不是傻子,王听风更不是,他们暂时把女儿送入中,也只意味着他们心里偏向太后,但若是太后想查收岭南军事,郑英奇是绝对不可能点头的。 这么看来,太后于兵不利,自然就要向钱、人看。 人的话,还不到三年一届的闱,太后即使想要拉拢现成的朝臣,定要许以好处,但外又有安亲王坐镇,他若不答应,太后还有的斗。 最后确实只能先图钱。 有钱好办事,不是一句空话。 太后确实高高在上,可里的钱却不是那么好动的,历代皇帝的私库钥匙,先帝分了两把,一把给了太后,另一把给了当年不过十二岁的赫连荣臻手中。 少一把,私库都打不开。 这也是太后不能动赫连荣臻的另一个原因,找不到钥匙,她绝对不能让赫连荣臻死。 太后手里也不能说没钱,但她所图甚巨,那点银子就不够看了。 萧家也不过空有一个安国公的壳子,底子早就空空,若不是太后谋算到了这个皇后位,萧家早就泯然众人矣。 还能维持现如今的体面,已经是太后在勉励支撑。 所以,李令姝的猜测,估摸着有七八分准头。 这么思量片刻,赫连荣臻扭头看了一眼李令姝,见她面平静,似乎不怎么为新来的贵妃发愁。 赫连荣臻便飞到李令姝肩膀上,小声叫:“啾啾,娘娘吉祥,娘娘好。” 李令姝微微一笑,伸手挠了挠他茸茸的脖颈,然后便对张大福道:“你辛苦了,如今你可是南华殿的得力大将,有什么困难,直管跟本开口。” 这就是问他缺不缺钱。 张大福心里微暖,他咧嘴一笑:“娘娘吩咐小的都紧记于心,娘娘且放心,小的手里还有些盈余,如今周转得开。” 李令姝点点头,看了苏果一眼,道:“那你便下去忙吧。” 张大福得令退了下去,苏果也匆匆跟上,还是给他了一把碎银。 “娘娘惦记你,怕你在外面被人欺负,实在不行就使钱,如今娘娘手里还算宽裕。”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