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阮凝茫茫然地应了一声,“好。” 虽然这么说,但语琪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差不多的结论。 其实阮凝说的不无道理,因为要给周老师代课的缘故,他算是连轴转了整整一个礼拜,有的时候一天有六节课,到给她们班上课的时候,嗓子哑得都不能听。 人就是这样,忙的时候倒能坚持,身体再超负荷也依旧能照常运转,可一旦放松下来,却容易被冒发烧之类的趁虚而入,至于那一瓶多灌下去的红酒,也很有可能起到了雪上加霜的作用,于是这些子来的疲惫一股脑儿地全都爆发了出来,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烧到了—— “三十八度五。”准地读出温度计显示的数字后,语琪皱起了眉,“的确是在发热,他之前醒过么?” 阮凝迟疑地摇摇头,“好像没有。” “那就……有些麻烦了。” 沈泽臣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浑身的关节都泛着酸疼,一会儿梦到小时候跟父亲钓鱼的情景,一会儿又梦到被他亲手送进狱中的继父,头昏昏沉沉的,整个人疲惫得不行。糊糊之间,他忽然看到有人被推下楼梯,奔下去一看,只见母亲脸鲜血地倒在地上,而继父的那个儿子站在旁边,面容扭曲。 他想上前去,可是动不了,身体沉得像是坠了铅块,怎么挣扎都没有用,汗一大把一大把地往外冒着,水似得……恍惚之间,有谁从身后扶他起来,那个人用手指拨开他汗的额发,轻轻地说,“醒醒,你烧得厉害。” 像是被水抛上岸一般,他忽然从梦中醒来。 浑身上下都黏黏的,像是被汗水透了,他了几口气,缓缓掀开被汗水濡的眼睫,正对上一双漆黑专注的眼睛。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声音很轻,“醒了?难不难受,要喝水么?” 晕黄的头灯朦朦胧胧,扫在她的侧脸上,打出一片模糊的影,他有点儿恍惚地呢喃,“几点了?” 语琪皱了皱眉,刚倒了杯温水回来的阮凝也有点儿担忧地上前一步,把杯子递给他,“三点不到,你先喝点儿水。” “三点?”大概是烧得太厉害,他反应慢了不止一拍,目光茫然地落在她和阮凝两个身上,哑着嗓子含糊地说,“……你们不睡觉么?” 语琪轻轻叹了口气,“我们本来都在睡觉。” 沈泽臣用手背挡了挡额头,鼻音浓重地道,“我没事,你们去睡吧。” 语琪才不管那么多,把水拿过来往他手里一,“喝水。”说罢就起身往外走,路过阮凝身边时随口道,“阿姨你先看着他,我去找点儿药。” 等她回来的时候,那杯水已经空了,而且铺上也空无一人,只有阮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偏头望着卫生间的方向。 “人呢?” “他说身上都是汗,粘的难受,去冲澡了。”阮凝说。 语琪目瞪口呆,“阿姨你不拦着他?” “啊?” “算了。”她把药放在头柜上,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在门外能隐隐听到水声,语琪皱了皱眉,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水声停了一下,然后他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出来,“小琪?” 小琪?没喝酒的时候他可从来没这么叫过她。 语琪无奈又好笑,想了想,把到嘴的数落咽了下去,横竖他洗都洗了,她再说什么有什么用,便只嘱咐道,“你快一点,了的睡衣就别穿了,门口的架子上有干净的浴袍。” 他没应声,水声又响了起来,好在持续了没一会儿就结束了,她靠在一旁的墙上又等了一会儿,门就开了,沈泽臣穿着雪白的浴袍走出来,被热水冲过的皮肤白中透着绯红,散着热腾腾的水汽。 他是那种轮廓清雅的类型,可这浴袍松松垮垮的,领口极大不说,宽带又把身系了出来,显得跟女孩子似得秀气,比阮凝看上去还要风姿绰约。 这幅美人出浴图跟平常的沈泽臣画风差距实在太大,语琪愣怔之下直起身来,把原本想说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 沈大美人病中加澡后的颜值可以说是究极进化版的,可他大概真的是觉得难受,平里的矜持和风度都不见了,一点儿不顾形象地打着嚏,拢着浴袍无打采地往的方向走。 一爬回上,不等阮凝给他盖被子,就自己把自己用被子裹了起来,然后开始接连不断地打嚏。 阮凝连忙出去给他找纸巾。语琪站在原地,久久没吭声,沈泽臣慢半拍地回头看她,捂着口鼻声音囔囔地问,“怎么了?”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