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睡吧。我没事,就有点困。”他说。 “那明天不看电影了,”叶濛柔声说,“明天早上我去医院帮你看,下午过去家里找你,你睡晚一点,好不好?” “不用——” 被她打断,“那你要我现在就过去照顾你吗?” 李靳屿无奈地笑了下,透过话筒,他的嗓音真有种少年干净和磁,像烈里的清酒,好听得让人清醒:“嗯,知道了。” = 叶濛挂完电话叹了口气,李靳屿这个男人有时候劲儿劲儿的就很想让人欺负他,可真把人欺负了,心疼的又是她自己。造孽啊,怎么招回这么一让人罢不能的东西。 可一想到,昨晚在湖边,他心无旁骛地一点点吻着她,说那些话,那张脸,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就像丝丝缕缕的细雨中,夹着风雪,那风雪落在她身上,让她猝不及防地浑身打了个冷颤,紧跟着热血回,心脏砰砰直跳。李靳屿看着人畜无害,时不时总能给你惊喜。 叶濛觉得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整晚都是想着他入睡的。 洗完澡出来,整个人冷静多了,抛开七八糟的情绪,叶濛收拾好自己便开车去了医院,老太太正一板一眼地跟着大夫做晨间,见她进来,高兴地一挥手把人赶走,明目张胆地开始偷懒:“不做了不做了,我孙媳妇儿来了。” 叶濛听得老脸一阵红,咳了声,随即神态自若地对大夫说:“您别管我,我买了粥,等你们做完再吃。” 大夫笑容可掬地对老太太说:“孙媳都发话了,您做完再吃。” 老太太实在讨厌极了这晨间,手脚都抬不上去,还非得她使劲儿抬抬腿抬抬脚,强人所难,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就是个残废。这会儿也不太高兴地瞪着叶濛。 叶濛靠着门框,拿着手机把老太太不情不愿的动作拍了个一清二楚,传给李靳屿。 【濛:任务1/5,老太太晨间get√。心心心心心心】 李靳屿其实刚醒不久,被子大剌剌盖着,还蒙头趴着,在半梦半醒之间醒神。屋内昏暗,窗帘紧紧闭着,一丝微弱的光都漏不进来,却依稀能听见街坊四邻的问好声,支摊儿声,叫卖声,以及参杂着几声狗叫和猫的呜咉声。 李靳屿手机一震。尽管早前震了好几下,他也懒得伸手,这会儿直觉可能是叶濛,这才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困倦地睁眼扫了眼,还真是,他撑着身子靠坐到头开始醒神。 【濛:任务2/5,老太太吃香蕉get√。心心心心心心】 李靳屿随手回了个心,将手机丢在上,开始下洗漱。 【ljy:心】 居然回心了,叶濛干劲大足,一口气把所有工作都做了,拍了照给李靳屿传过去。 【濛:任务3/5,老太太上厕所get√。心心心心心心】 看着镜头里一脸错愕的老太太,李靳屿一头黑线地回。 【ljy:不用拍照!】 【濛:任务4/5,老太太散步get√。心心心心心心】 【ljy:嗯。】 【濛:任务5/5,老太太玩消消乐get√,心心心心心心,宝贝,手机要留给她吗?她在恳求我。】 【ljy:别留,给她玩半小时就行。不然她还会看咱俩聊天记录。】 【濛:她扒拉我衣角,好可怜。】 【ljy:别搭理她。】 【濛:心心心心,那我出来了,手机带走了,老太太拉着我央了好久都没给她。】 李靳屿刚准备刷牙,手机又一震。 【濛:等会记得强吻我。昨晚答应的。】 【ljy:…………】 【ljy:嗯。】 第30章 叶濛刚上车, 看着李靳屿回复那个冷淡的嗯,心情莫名亢奋,仿佛争先恐后地涌出一大波雀跃的小鱼儿, 在她心底上蹿下跳, 好不乐。谁说姐弟恋不快乐, 调戏男朋友真的快乐,吃狗粮的才不快乐呢。 【濛:需要剧本么?我分分钟给你安排。】 【ljy:不用。】 【濛:好的, 五分钟, 马上就位。】 叶濛边开车边真情实地散发思维, 等会多少要挣扎一下,尽管她男朋友很人, 亲下来基本上没有抗拒的可能, 但至少今天, 她得勉为其难地反抗一下,为了增加刺度, 要不要视情景而定地甩他一巴掌呢? 算了, 李靳屿可能会以为她疯了。而且她也不舍得。 不多不少,恰恰五分钟,叶濛将车停进社区里的停车位, 还煞有介事地轻轻摁了下喇叭,提醒屋里的李靳屿——她到了。 然后她下车,沿着灰白的雕花屋檐往里走,这个钟点还热闹, 小巷里四处支棱着五花八门的早点摊儿,三俩成堆, 嗑瓜子聊天的,下棋斗趣的, 一如既往全都是神矍铄的老人,看不见一张年轻面孔。唯独那个异类,叶濛刚拐过弯,一只咸鱼干猝不及防地直直朝她一刀刺来,嘿,这还有人拿着咸鱼干堵在巷子口练太极剑的。老头神情肃穆,不太愉悦她的突然出现,白她一眼,单脚起势,一招扑步横扫式燕子啄泥给她让了路。 叶濛小心翼翼地抬脚跨过去。 等她怀揣着动的心情,走到李靳屿家门口,发现他家门竟然敞着,有个老太太佝偻着背站在他家门口,李靳屿穿着一身干净的居家服,单手抄兜,另只手递了一把葱给她,抬头看见她站在楼栋门口,便也没锁门,直接转身进去了。 等老太太走后,叶濛走进去,把门锁上。 李靳屿大剌剌敞着腿仰头靠在沙发上,脑袋上罩着一条灰的薄毯,似乎一副没太睡醒的样子。 关了门,屋内很暗,窗帘始终紧闭着,只有院子的落地门那边进一丝微弱的光线,将这间如同暗室的屋子照得昏昏亮。屋内很,墙面霉点斑驳,家具也散着隐隐的霉味。但只要李靳屿安安静静坐在那,她就觉得再脏的地方也好像是天堂。 叶濛走过去,刚坐下,毯罩了他上半身,只出凌的头发,和一双清瘦匀称的长腿。叶濛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发说:“宝贝,还困?” 李靳屿似是终于有了点力气,低低地嗯了声,然后将身上的毯扯掉,昏沉地弓着背,眼神困倦地从矮几上捞过烟衔在嘴里低头燃,云吐雾半瞬,仿佛头脑清醒了些,眼神也恢复清明。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打火机在指尖把玩不停,微微侧过头,那双充倦意的深情眼,一动不动地幽幽盯着叶濛瞧。 叶濛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猿意马,心跳砰砰,一把夺过他的烟,给灭了,“睡醒别烟,我给你剥个橘子吃嗯?” 李靳屿半梦半醒这会儿特别乖,又“嗯”了声,指尖惯练地把玩着打火机,静静地等她剥橘子。 叶濛看那幽蓝的火苗在他指尖窜来窜去,一边心不在焉地剥橘子,一边问:“跟哪学得这些花里花哨?” “美国。” “哟,还在美国呆过啊?看来以前家里不是一般有钱啊。” 李靳屿勉强地牵着嘴角笑笑没接,他其实在想,如果叶濛知道他在美国那几年是个什么没人样子,还会不会像昨晚那样欺负他,调戏他? 但老虎盘久了,也会误以为自己是猫。 他装乖乖仔装了这么多年,其实他都有点分不清,到底美国那个是他,还是李凌白眼皮子底下这个乖乖仔才是他。或许他天生骨子里,就有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格。不然李凌白怎么说他天生反骨,罪恶的种子呢? 李靳屿没回答,把打火机往矮几上一丢,有些懒散地把她扯过来,低头凑过去吻她。 叶濛怎么觉得有点不太符合她脑中的设想,轻轻抵着他的膛推了一下,“不是这种啊宝贝,没你这么温柔的,你不会强吻么?要那种狠狠的,不顾一切的,疯狂的,没人的。来,我给你示范一下。” 李靳屿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不动声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地抬手虚虚一让,示意你来。 叶濛在心里叹口气,怎么就找了个恋小白痴呢。 叶濛一边失望地想,一边却很暴地将他牢牢地抵在沙发上,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往自己身上一拉,提了口气不顾一切地咬住他的,舌尖二话不说直抵进去,吩咐他:“打开。” 李靳屿听话打开。 叶濛啪睁眼,“李靳屿,你你你你你吃大蒜!!” 李靳屿笑得不行,直接搂住她摁在自己怀里,叶濛这会是真的不用演了,千百万个挣扎想要推开他,李靳屿漫不经心地将她控在怀里,扣着她的手腕,直接反客为主,翻身将她在沙发上,叶濛仰着脖子躲他的吻,李靳屿只能一口咬在她的下巴上,若有似无地轻轻含了口,她血凝固,听他低声道:“躲什么?” 叶濛浑身一麻,头皮瞬间仿佛炸开,理智尚存,只能连连求饶:“宝贝,你去刷牙行不行——” “不要。”他埋在她细腻的颈窝间。 昏暗的房间里,他们肌肤相贴,静谧无声,依稀还能听见篱笆院外清洁工拿着大扫帚“唰唰唰”地扫马路声,叶濛身上着男人硬实高大的身躯,她觉得自己全身血沸腾。 李靳屿却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比她同自己对视,气息一点点近,带着一股刚睡醒的朦胧说:“说我错了。” “我错了,宝贝。”叶濛软着嗓子,在他耳边吹气。 “叫哥哥。” 叶濛仰在沙发上,出白皙滑的颈子,长发乌黑地散着在白布艺沙发上,眼里漉漉地,不知是刚才急得,还是这会儿被他这强势要占回上风的样子笑出了眼泪,她又眨眨眼低声认了句:“我错了,哥哥。” “……” 李靳屿翻身坐起来,边穿拖鞋边骂道:“没骨气。” 李靳屿在厕所刷牙的时候,把门锁了。叶濛抱着胳膊靠着门框还在外面没骨气地“哥哥哥哥”叫,李靳屿把水一关,牙刷含在嘴里把门打开,靠着洗手池,一边刷一边冲她冷淡地说:“闭嘴行吗,不知道的以为我家狗变了。” 叶濛笑盈盈地不以为意:“咱们今天什么安排呀?” 他咕噜咕噜吐掉,说:“你说。” 叶濛走过去,抱住他的,下巴顶在他的膛上,仰头看着他说:“我就想陪你在家待一天,就这样抱着就行。” 李靳屿刷牙的手停下来,倒也没推开她,任由她抱着。只微微抬手,含了口水又转头吐掉,也没管嘴角残余着的零星牙膏沫,人还是背靠着洗手池,稔地打开水龙头,边冲牙刷,边低头睨着她,笑了下:“你跟你以前每个男朋友在一起,都这么粘人吗?” 叶濛摇头:“我说只有跟你才这样,你信吗?” 鬼才信,李靳屿随手把牙刷回牙杯里,放到一边,嗤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李靳屿回房间换了身干净衣服,他还特意锁了门,叶濛看他这小心翼翼防着她的样子,差点笑岔气,在门外总也忍不住故意逗他,“实话告诉你,我祖上是开锁师傅,你这种锁是防不住我的,分分钟能给你拧开,信不信?” 里头不搭理她。过了几秒,门打开了。李靳屿刚把一件黑套头卫衣套上,显然还没来得及穿好,一边开门一边漫不经心地耸了两下肩把衣服拎正,领口还着圆圆的一圈白领,叠穿了两层,这是防谁呢。 “你不怕被我打的话,就撬。” 他房间很小,其实没什么地方坐了,一个大衣柜,两个装载匝的书架,然后便是墙角那架看起来跟这个屋子格格不入,遗世独立的电子琴。李靳屿坐在电子琴和墙之间的椅子上,叶濛只能坐在琴对面的上,这样两人刚好面对面。 叶濛发现男生最奇怪的一点,换套衣服整个人就神了。不管之前看起来多累,此刻头发也凌,但洗了把脸,出的额头,倒也意外神,黑衬得他皮肤更白,出清晰的喉结和畅的脖颈线。 右耳耳钉在脖间轻轻闪着光,却因为冷白皮,显得又痞又干净。这个人真是随便一收拾,都让人惊。叶濛睡醒如果不捯饬上半小时,是显不出人样的。 墙上的老钟在“滴答滴答”声中闷闷地匀速前进。 李靳屿人大剌剌地靠在墙上,腿敞着,盯她看了一会儿,大概觉得这样很无聊,左手在电子琴上猝不及防地重重弹了几个音,“boomboomboom”三声,提醒她回神:“真打算这么跟我消磨时间?” “我明天要去市里了,你不想多看我几眼?”叶濛双手撑在他的边看着他说。 “多看几眼你就不会走了吗?”他说。 “你不想我走啊?”叶濛面惊喜,“那你早说呀。” 李靳屿没什么情绪地靠在墙上,不说话,后脑顶着墙,因为电子琴架得高,他仍是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垂着眼皮,眼睛仿佛被水浸过的黑玻璃球,显得格外深沉地看着她。 他觉得叶濛真的很神奇,明明看着很有主见的一个女人,并不是无所事事的样子,做什么总有自己的底气,心里不知道是捧着火炬还是圣水,眼神里总有所向披靡的坚定,看着光的不行。 在他面前,却总能出小女人的一面,看起来似乎不太愿意被他拿捏,但总是忍不住被他轻而易举拿捏了。 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