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片刻,他又轻声道:“不管怎么样,你若是喜他,那我也会为你开心的。” 云映动了动,想说句什么,但最终没能说出口。 怎么回答都是不对的,她无法在宁遇面前说出喜赫峥,可若是说了不喜,然后呢。 本来她的心思就已经袒的差不多了,她把那句不喜说出来,是想宁遇怎么应答呢。 她的沉默让气氛凝滞了一些,宁遇紧绷角,眸光暗沉的看着她。 时隔一年,曾经被他牢牢抓紧在手里的东西,总归不似从前了。 与此同时,赫峥阔步从紫宸殿离开。 宴才罢,皇依然忙碌,来往纷纷,赫峥沉着张脸,一言不发的走着,雾青有些跟不上赫峥的步子,落了些距离。 不过小半刻钟,赫峥便一路从紫宸殿走到了西南角门处。他一刻不停的去找云映,这一路他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想赶紧带她回家。 他走到原来的位置,青石板过往无痕,光如初,花枝下空无一人。 光影斑驳,这一小块地方空的,无论看多少遍,就是没人。 赫峥站在原地,觉得腔处好像空了一块。 他就知道,就知道她不会留在这里。 她不会等他。 他以为自己会暴怒,会气到全无理智,但事实上,他只是静默的站着,他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只有微弱的风声,他攥了攥手,后又松开。 圣上问话时,他总想着她,今天的太并不大,让她在这里等等应该不会晒到她吧。她只来过一次皇,园子内曲折迂回,她若是走,兴许会路,不过她应该不是那种喜走的人。 同共枕那么久,他算了解她,当时他既答应他,这种小事,她不会骗他吧。 这个时候,雾青从后面赶到,他看见赫峥一人有些茫然站在那里。 他咽了咽口水,然后提醒道:“公子,少夫人可能在那个凉亭里等您。” 赫峥如梦初醒。 差点忘了,云映不是一个会甘愿忍受不舒服的人,她兴许觉得站着累,想要去亭子里休息一下呢。赫峥口起伏,雾青明显发现他松了一口气。 赫峥转过身,脚步有些急促的踏上台阶,走过狭窄的小径,在他抬眼去看那凉亭之前,说话声传了过来。 赫峥脚步顿住。 他他挑开花枝,在隙间看见云映脸泪痕,漂亮的眼睛泛着红,她朝宁遇伸出手,男人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 那个与他相像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他问起了他与她的婚事。 问的并不完全,青涩,暧昧。 他想听云映回答,可是那一刻他看见了她羞愧窘迫的神情。 这场婚事对她来说,像一个辱。 辱到不愿意宁遇提起,甚至不愿意说起他的名字。在这一刻,他终于直面,在云映心里,他比不上宁遇,他甚至没办法跟宁遇比。 宁遇未曾出现时,云映尚且能哄哄他。 宁遇出现,他的存在就是不能提的辱。 他站在树叶掩映处,他应该上前打断他们,他要把云映拉到自己身边来。太可笑了,他是她的夫君,但他居然站在这里看自己子和别的男人亲密。 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动不了,迈不动腿,说不出话。 云映是个冷漠的人。 在她没有耐心时,她从不吝啬于对他说狠话,今他藏在这里,尚能有一丝自我安似的体面。他若是出去,云映会毫不留情的站在宁遇那边。 他面庞发热。 为什么是这样一张脸。 他为什么长了这样一张脸。 赝品的脸。 可是如果不打断他们,至少应该走吧,为何还要继续站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想听云映说什么,或许他能从她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别的东西。 因为她对他说过很多次。 我喜你。 直到云映倏然抬头看向宁遇,对他开口:“小遇哥哥。” 轻软,清晰。 赫峥倏然转过了身,他垂下眸,一言不发的下了台阶,双手僵硬的垂下,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快步下了台阶,好像生怕再听到一些旁的。 雾青原站在不远处,赫峥方才没有动,他也不敢擅自走动,所以他不知道赫峥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他见状想去询问,赫峥却有些艰难的抬了下手。 他吩咐了句话,雾青只看他启却半点听不见声音,赫峥放下手,又张了张,重新道:“……回府。” 这两个字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急促又沙哑。 他走出东角门,来往碰见了许多人,有人跟他问好,请安,他半点也听不见,只是沉默的向前。 云映其实并不是那么自然的叫出来的。 她以前会这样叫,但是她方才口而出时这几个字时,舌头莫名觉得很不利落。 她很久没这样叫了,赫峥也不让她这样叫,他说她太腻歪,所以她平高兴的时候只叫他夫君。 这个称呼真的很腻歪吗?比夫君还腻歪。 她突然叫的没以前那么理所当然了,以前在裕颊山时,她大多数时候还是叫他宁遇,后来有一回,宁遇跟她数她的生辰,然后说自己应该比她大两岁,她应该喊他哥哥。 那是她少数不多大胆的时候,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叫出这个称呼,宁遇听见后分明愣了一下,然后对着笑了起来,对她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我啊。” 她好像并不抗拒,甚至有些喜,所以后来每到她觉得他们距离很近时,她都是这样叫他。 她声音弱了几分,问他:“你身体好些了吗?” “江水很冰,后面即便被人救上来,兴许也会落下病。” 宁遇道:“放心,好多了。” 他像以前一样摸了摸云映的头,腕骨冷白,像通透的白玉,他笑着道:“你怎么总关心我的身体啊,我哪里有那么弱。” 云映低声道:“好了就好。” 宁遇为什么会是赫峥的弟弟,为什么他半点不跟她透,那次落水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很重要吗,是的,很重要。 但是相比之下,宁遇还活着,是最重要的。 不管怎么样,她想让他活着。 说完这些,云映又再次想起赫峥来,她回头看了看,**转角处寂静一片,只有微风吹过来,凋谢的花瓣掉落在青石板上。 宁遇问:“怎么了?” 云映如实道:“赫峥让我等他。” “他还没有过来。” 宁遇薄轻抿。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正如他们都不会再回到裕颊山一样,可能他们也不会再回到那片寂静的山野,那个狭小的书房。 宁遇问:“那你要等他吗?” 云映道:“得等。” 气氛顿了片刻,宁遇笑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不过皇的确不是什么叙旧的好地方啊。” 他朝退了一步,然后望着她道:“既然这样,来方长,我们先出去吧。” 云映嗯了一声,她确实不能跟宁遇说太久,不然待会赫峥来了找不到她。 在宁遇离开之后,云映问:“你住在哪里?” 她有点害怕,就这么一走她以后又见不到他了。 宁遇道:“云山路的知巷,小映,你不用来找我。如果有机会,我会去找你的。” 回到那片石径,宁遇告别她后,云映便一个人现在那等,她也没有试图再去那个凉亭,距离赫峥离开,已经过了有快两刻钟,他应该快回来了。 晴空之上,薄云挡住太。 不远处隐约可见女太监匆匆走过,东角门始终空无一人。 她站了一会,又看向了亭子,心想要不还是去坐一会吧。 正犹豫时,东角门出现了个修长拔的身影。 赫峥站在她不远处,定定的望着她。 第51章 兔子 云映朝赫峥走过去, 男人的脸没有比方才好看多少,她就这样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赫峥拉住她的手, 掌心灼热,紧紧的握着她。 云映跟在他身边任他拉着, 没有挣,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搂住他的手臂。 她甚至没有轻轻跟他抱怨一句为什么要这么久。 她当然不会,她求之不得, 兴许今若不是知道他会回来, 她会直接跟宁遇一起出。 出之后她会去哪? 她还会认为这里是她的家吗,她会直接跟宁遇走吧。 赫峥角紧绷, 握着她的手越发的紧。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