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司机的手臂打了石膏,看到警察进来,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王警官,还有别的事吗?” 前面几次问话,他都是积极配合的态度,警察也没为难他。 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哪怕这位货车司机是肇事者,因为他一时的疏忽害了两条人命,或许不止两条,但他本身也是个可怜人。母亲去世,叔叔是残疾人,还有一个儿子,据邻里透,他儿子大脑发育迟缓,所以他老婆早年就丢下一家子跑了。几个张口吃饭的人,全靠他跑长途货车养活。他要是出点什么事,整个家都塌了。他格老实敦厚,住在附近的人平时遇到什么事,他都乐意帮忙,是街坊邻居口中的老好人。 被称作“王警官”的警察开口说:“现在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一下。” “您请说,知道的我一定配合。” “事故发生的时候,你可有看到出租车后排坐着人?” 肇事司机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搭在被子上,垂着头仔细回忆,立马觉到头晕,他捂着额角摇头:“我不记得了。”絜 “你再好好想想,这对我们非常重要,可能存在另一名乘客,目前生死未卜。” “王警官,我真的没注意……”肇事司机佯装头痛,脑袋低低地垂下去,埋进被子里,痛苦道,“我不知道,我头好痛。” 病房外,另一名警察跟傅寄忱对视。 只隔着一层门板,里面的对话,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傅寄忱冷峻的面庞霾密布,伸手推开了门,坐在病上的司机从被子里抬起头,还未看清来人,那人就已经到了跟前,前的病号服被揪起,一瞬间,喉咙仿佛被扼住,他张着嘴呼困难。 司机在极度恐惧中对上了一双鸷的眼眸,对方的声音很冷,裹着冰碴一样,刺进他的心脏:“我问你,出租车的后座有没有人!” 警察见状,连忙上前劝阻:“傅先生,你冷静一点,别动手。”没碰傅寄忱的衣袖,只在言语上制止他的行为。絜 傅寄忱觉得自己够冷静了,从下飞机到现在,他身体里的每一神经都在拼命克制、拼命抑,忍到现在才爆发,已经是极限了。 “我在问你话!”傅寄忱不顾警察的阻挠,死死地攥着那人的领口。 肇事司机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到,忘了演头痛,慌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紧跟着觉到脖子上的衣领越勒越紧,须臾间,脸憋成猪肝。 “我……我记得好像有人。” 傅寄忱猛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从身形来看,更像是趔趄。 司机如同破布一样瘫倒在,身体哆哆嗦嗦,石膏固定的手臂处传来剧痛,额头迅速渗出一层汗。 他没觉到劫后余生,某一瞬间,他真以为眼前的男人会掐死他。絜 有些人,只有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到惧怕。 傅寄忱看着病上浑身颤抖的罪魁祸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要不是他,他的嘉念不会出事,他凭什么好好地躺在这里! “刚才不是说没注意吗?”傅寄忱的脸冷到极致,挑他话里的漏,“现在怎么改口说好像有人,啊?最后问你一遍,到底有没有人?!” 他照着腿踹了结实的一脚,脆弱的病剧烈晃动了一下。 肇事司机蜷缩在被子里,弱弱地向警察求救:“王警官,我……我也不确定,事故发生得太突然,天黑雨又下得大,我连出租车前排的人都没看清,哪会注意到后排。我只是隐隐约约觉好像有人影晃动。一想到那个场景,我的头就特别痛……” 警察也很头疼,他一直用“好像”“不确定”“隐约”这类的词,对于事故家属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希望你能认真回忆,局里高度关注这起案件,如果你能提供有用消息,将来庭审也能为自己争取从宽处理。”警察许以好处,是想他能重视一些。絜 傅寄忱没耐心等待肇事司机的回答,直接出了病房,从西口袋里掏出烟盒,拇指顶开盖子,才发现里面一支烟也没有。 他捏瘪了烟盒,丢进电梯旁的垃圾桶。 陆彦之递给他一支烟,同时提醒他:“医院里不能烟,出去再说。” 傅寄忱置若罔闻,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烟,咬在间了一口。电梯门刚好打开,他提步进去,陆彦之和另外两人跟上去。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瞧见有人烟,想要出声提醒,对上那样一张沉冷漠的脸,到嘴边的话了回去,敢怒不敢言。 王警官从肇事司机的病房里出来,跟同事对了个眼神,摇头叹息。 其实昨天看监控视频的时候,大家就有了不好的猜测,因为第一个上出租车的乘客,也就是沈嘉念,坐的是后排,后来的监控显示,副驾驶座上有人,但消防员在江里只捞上来两个人,他们很难不往坏的方向去想。絜 * 几人出了医院,正午的光明晃晃地照晒在脸上,已经有了夏的灼热。 陆彦之虎口卡着间的皮带,扭头看着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傅寄忱:“警方已经在查丰路周围的监控,如果有沈嘉念的踪迹肯定会通知你。”顿了顿,有些话说出口很艰难,还是得说,“打捞队扩大范围,沿着崧漓江下游搜寻,如果……如果捞上来人,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回酒店休息会儿吧。”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