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哥你行不行,不行不要浪费我最后一包小浣熊。”林朝夕趴在桌上要抢。 花卷赶忙把干脆面拿到桌板下,不让她碰:“我试试看、试试看。” “要真能到高俅,我们说不定真的能考第一了……”陆志浩在旁边嘀咕。 “是吗?” “快快。 孩子们顿时双眼发亮,就差对她那包小涴熊拜拜,不论哪个时空,信活动都吃香。 花卷高高举起干脆面,双手捏住袋口,就在即将拆开时,一只手突然冒出来,从下面,把干脆面直接走。 刺啦一声,裴之直接撕开包装袋口。 解然走进教室时,整个小高组教室爆发出海啸般的呼声。 “哇!真的是高俅!” “300块300块!”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几乎男生都围在后门边,那里人头攒动,数不清的小手伸来伸去,像在抢什么东西。 解然在讲台上站了半天,都没人理他,他低头看了眼试卷和那张薄薄的成绩单,有些怀疑人生。 终于他清清嗓子,问:“什么宝贝?” 一开始是静止,所有孩子都像中了定身魔法,随后有人缓缓回头看到他,不知道谁看了一声“解老师!” 哗啦一下,像碎掉的鸟巢,孩子们终于反应过来,他们齐齐飞回自己座位。 十多天前,夏令营第一次考试报成绩时,他们还会七嘴八舌问这问那,而这次大家坐回座位后,再没人说一句话。 教室寂静无声,湖畔的野鸭传来,格外孤寂嘹亮。 “成绩出来了。”解然说。 45张小脸崩得紧紧的,解然一时间也有点紧张,他很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缓解气氛的话都不合适。 “那我直接报成绩了。”他说。 台下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解然低头,拿着成绩单,半举起。刚填完的成绩单,带着油墨未干的漉漉,风一吹,纸页轻轻翻折了下。 解然稳了稳气息,念道:“第一小组4人。章亮,90分;王风,80;陆明,80;徐钊,90,中期考平均分85。” 教室里还是静的,这组成绩已经很高,但原本每次成绩出来后的短暂庆祝也停止,孩子们屏息凝视,在等待下一组人的成绩。 解然看向角落里那群男孩女孩,低头,念道:“安贝贝,80;花卷,70;陈成成90;陆志浩,90……” 随着一个又一个成绩被念出,教室里越来越静,林朝夕迅速计算平均分,如坐过山车般,心情忽高忽低。 解然报得很慢。 在10名成绩后,他们总分840,平均分84,离第一组均分还差1分。 如果最后两名是90,那么他们将与第一组同分,除非…… 除非她和裴之同时分。 不光是他们,全班其他人都在等待。 就在这时,解然却停了下来。 年轻的大学生终于不在是从前肚子坏水的样子,仿佛从很多天起的某一个时刻开始,在他身上的某个部分就发生变化。 或许连解然自己都不知道,但认真的眼神从来骗不了人。 解然放下手上的纸,说:“这么多天来,虽然我是你们的老师,但我其实也只是个大学生,我也处于人生茫而不知所措的时期。数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学它,我忽然不太明白了……” 他像在喃喃自语,又像说给他们听:“但教了你们这么多天,我好像又看到那些曾经悉后来淡忘但实际上、非常非常美妙的东西。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但非要总结一下,我认为那是在学习数学过程中,你们所展出的天赋、努力、以及决心……” “说起来可能有些麻,但我希望,为天赋和毅力,为智慧的偶然闪光和艰苦卓绝的努力,为你们自己鼓鼓掌吧……” 一开始,孩子们不了解他在说什么,还到茫然,但渐渐的,大概是回忆起自己每天的学习,回忆起和困难搏斗的夜夜,回忆起解题瞬间的狂喜觉。 全班的掌声渐次响起,越来越响亮,如同暴雨倾盆,沾在身上却要沸腾。 在一片掌声中,林朝夕听到解然说:“林朝夕,100分;裴之,100分。第2组平均分,86.7分。” 听到成绩的时候,大概是湖边还带着暑热,林朝夕觉得很不真实。 但有人在推她,有人在拍她,还有人在冲她吹口哨,这种闹哄哄的觉让她和世界像隔着一层薄膜,。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高俅卡,卡上覆膜带着反光,所以人脸和大半片衣服看不清晰。 她摸了摸卡片,大概是金钱的刺,她才有了点真实觉。 她做对了? 她做对了! 他们赢了? 他们赢了! 再抬头,隔膜消失,周围声音完全灌入。 孩子们完全兴奋,甚至有人拍桌庆贺,啪啦啪啦,声音隆隆作响。就算不是他们小组的成员,也仿佛被这种兴奋染,冲他们挥了挥拳。 讲台上,解然神情很欣,却又带着一些惋惜。 教室逐渐安静。 章亮原本一直低头,拳头握得紧紧的,在抬头看到解然表情的那瞬间,他突然像抓住什么希望,高举手喊:“老师,他们前10次考试的平均分是多少?” “78分。”解然平静地道 “那我们呢?” “83.5。” 那天,张叔平站在讲台上说过的那句话,再次回开——平时分占30%,7月15考试成绩占70%,最后按总成绩算小组平均分,进行淘汰。 章亮拍桌而起,用手指着他们说,故意喊得很响,装作非常理直气壮的样子:“你们总分只有84.1,我们有84.55,就你们输了,我们才第一!” 章亮喊完,他们一伙人已经开始高声庆祝。 他们喊了两声,整个教室都很安静,孩子们都用一种质疑地眼神看着他们,他们尴尬地停下。 林朝夕算了下,章亮的计算确实没有问题,他们是在总分中少了零点五分。 “那又怎么样?”她非常平静地问。 骄傲如孔雀的小男生眼神游移,很明显缩了缩。 “总分就是我们更高。”章亮说。 “那又怎么样!”这是花卷。 “还不是因为你最后换了成绩好的人进组?”这是六组的小女生。 “我们到最后就是比你们高啊!”这是安贝贝。 “我们以后会比你们更好!” “我们会比你们更好!”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脸很红但目光明亮,透着决不不服输的劲儿。 是啊,他们已经努力了,结果也是好的,是可以问心无愧地冲喜或者不喜他们的人大喊! 章亮还要再说什么。 这时,陈成成的声音响起了。 “我们就算被淘汰,也会继续学下去。”他说。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一直以来像海藻似的小男孩昂起了头,对曾经总是欺负他的人说。 周围还是闹哄哄的,但现在的吵闹和刚才相比,却显得非常真实。 努力过后就有好结果,大概是小说或者热血漫画里才有玩意儿,真实世界总是不好不坏,却不一定会带给你最想要的结局。 这就结束了吗? 林朝夕很不确定。 脑海中闪回过无数片段,她非常清醒,她最清楚的就是张叔平说的那句话,因为他们总会放弃,早晚而已。 但他们没找借口、更没有放弃,他们已经赢了,只是那该死的,0.5分都不到的差距…… 林朝夕握紧拳头,是要离开了吗,差生反超最优等生,这样的离开已经足够光荣,但就这样了吗? 所有人都已经竭尽全力。 但她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吗? 林朝夕抬头看着天花板,看着比天花板更高更高的地方。 最后,她按住课桌,站了起来! 解然怔愣,全班学生都用不理解的目光看着她。 林朝夕她毫不犹豫冲出教室,左转上楼梯,开始狂奔。 风刮过她耳畔,她觉得浑身上下血都在燃烧。 最难的就是这样的时刻,所有预兆都在告诉你,已经可以了,离开吧放弃吧,无谓的坚持毫无意义,甚至连你自己不知道究竟还在坚持什么。 但她还在爬楼,眼前漫无目的的楼梯都没有尽头,但这不对,她仍觉得遗憾,她仍为所有人遗憾。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还不想放弃。 站在那扇悉的赭红木门前,林朝夕呼困难,但她还是举起沉重手臂,用力敲了三下。 “请进。” 推开门,刺目光骤然铺开,中年校长坐在落地窗前,只能看清他的轮廓,深沉幽暗,巍巍峨峨。 “有什么事吗?”张叔平问。 林朝夕着气,她知道张叔平叱责过她,甚至骨子里看不起这种死烂打似的努力。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