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当我从补习班下课回家途中,我无意看到了那个老师牵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手,一起上了一架停在街角的车上。然后他们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就是会在电视剧中发生的那种荒唐的剧情。我彻底地吓倒,无法相信眼前的情景。我没有多作留恋,立刻拔脚就跑。一直跑的时候,在我心中不停地想着:他们有看到我吗?要是被他发现我会被他怎样处理?他是一个体育科老师,他要是衝上来抓着我的话,我能够摆他吗?像这样无数个因畏惧而生的问题,像沸腾的水中一样,无数个气泡一涌而上。 我一直跑到再没有气力,我才停了下来。我环看了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我的心才松了一点。我不停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心中渴望自己只是看错而已。但那个片段却异常的清晰,好像是理智在告诉我,刚才我才见到的都是真实的。 你能够明白吗?对于一个十七岁的中学生来说,那是多么震撼的画面。那一种恐惧,代表你要承接着一个巨大的力,害怕哪一天要是被人知道的时候会发生甚么。明明不关自己的事,但因为我知情了,就被捲入其中,就像是我参与了偷情一样。 不论是事主,还是知情人,背负着祕密的觉从来都不好受。 我该告诉别人吗?我脑海中不停徘徊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在身体的另一面,在很深处中告诉我,我背负着一个责任,既然我知情了,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个光明的使者。但我无法想像,要是我跟随心中的想法,会发生甚么后果。 在不断地内心挣扎中,我选择了沉默了一个晚上。那一天的晚上,我没有一刻能够睡着。 第二天,我回到学校,第一眼就看到了m,就是那个男老师。我很害怕,脑子又想起昨天看到的画面。我刻意避开了他的视线,快步回到课室,打算赶快把它忘记就好。还不够半天,我就已经受不了良心的折磨。想到他刚才对着学生们亲切的笑容,我很想要去伸张正义,拆穿他的真面目。 一如既往地,在我不知该如何处理问题时,我找上了太帮忙。我没有把事情的全貌告诉他,我只是问他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做。正常来说,太应该要问我是甚么事。但太不但没有过问事情的细节,反而向我坚定地说了这番话。 「如果是正确的,也是你心中真实的想法,那就跟随你的心去行吧。」 就是他这一番话,给了我勇气,才让我踏出那一步。那天回到家后,我决然打开电脑,在讨论区上写上了「m外遇了」。却在我按下确定的一刻,恐惧又再次笼罩着我的官,就好像墙壁上出现隻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可是,我却无法忽视心中的声音。在善良和恐惧的挣扎中,最后还是败给了恐惧一点,然后把「m」改成「某体育老师」。 我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要是被发现的话,责任又会少一点吧?要是m被人发现,也是他不走运吧?这样做,就能够足我该负的责任了吧?我以为这是最好的做法,以为这样就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可是,情况却彻底失控了。因为我的一句说话,害了两个无辜的人受大家的责骂。其实我在我告密的第二天时,我就已经后悔了。看着大家在我的留言下进行讨论,由一开始气氛轻松,到后来愈说愈严重,到最后我已经收拾不了。我亲眼见过他们把沙都在k的背包中,我也见过他们把蟑螂丢向k的头上。他们因为我的说话,经过自己喜恶,对他们认为的罪人进行了行刑,但真正的罪人却一直逍遥法外。接着,有人在讨论区更说要找出我的身份来,要我向大家解释清楚。 走到这一步时,我已经想彻底地退出了,我没有力量在每一天回到学校。每一天,我都活在害怕暴光的恐惧中。我不敢再在讨论区中发言,也不敢告诉大家真相,因为会换来更多的指责。我唯一的渴望,就是这件事快点平息,一切回到平常。可是事态没有一点要降温的觉。直到那一天,m向我宣战了。我真的无法想像,要是被人知道我是那个告密者时,k和m,他们的支持者,会怎样对待我。 终于,我选择了找太,我像以前一样,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太,他是我唯一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但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太没有出以往大哥哥的神情,也没对我说出那些很正面的说话。他听完后,面无表情了许久,突然嘴角微微上扬,出了一抹神秘的窃笑。 「我的好兄弟,谢你真的兑现承诺了。现在,放心给我来结束这件事吧。」 他拍了拍我的肩膊,向我出一副很意的表情,就她像是他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运作一样。然后,他便诡异地笑着转身,消失就走廊的尽头中。 说真的,我花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才理解到箇中的意思。在这以前,我都是以为太是为了我这个朋友做的事。他替我把事实真相公诸于世,让我可以摆告密者的责任。但是他对我所说的话实在太奇怪了。虽然他是帮助了我,但他所表达的态度和言词,却让我放不下这件事。因此,我偷偷地跟女朋友说了这件事,因为她在这方便上的理解比我更好,所以让她帮我解决这个疑难。当她把那个猜测说出口的瞬间,我浑身骨悚然起来,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我向太作过的承诺,应该只有那一个。 在那一刻,我甚至有一个很大胆的怀疑,这一切的一切,会否是太一人的计划?从我问他要不要将m的祕密公开时,会否他已经知道我会这样做?甚至有可能,我会遇上m在偷情,会不会也是他悉心安排的事?他悉我的为人,知道我遇到难处时会找上他,那他就可以成为英雄救美的角。 会不会是,重头到尾,太都在利用我,去得到自己的呢?如果是的话,又是从甚么时候开始的?不会是,从刚认识时他就看准了我,把我当作一枚棋子,然后偷偷预谋这一切吧? 不管如何,那次开始,我就默默地对太有了戒心,即使我们后来还是继续来往,毕业后也保持了联络。但每当我见到他的脸,我就会在脑海中不停闪过他那诡异的笑容,彷彿他在我面前所做的所有行为,都是虚假的。 说到这里,记者先生你一定认为太的死和这件事直接相关吗?我也有看过那一句遗言「因为那个不为人知的被告密,所以我死了。」。不,你错了,我非常确定太所说的不是指这件事。那个不为人知的,一定是指太自己。而且我知道,太写下这句遗言的目的是甚么。 他那番说话,是说给我听的。 在前两年时,我们几个中学朋友一起相约到台湾旅行。成员包括我,我的女朋友美,微和太。这是本来的参与名单,也是我们一群比较要好的朋友圈子。这个旅行计划是由美提起的,而且大概在一年前已经约定好了。却没想到,太在出发前一天告诉我们,他会带一个我们不认识的朋友一起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当然让我们措手不及,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在太口中听说过这个朋友,而且多了一人会令我们本来的计划要进行更改,引起了美的反对。但太没有询问我们意见的意思,更像是知会我们而已。 见太意向坚定,无可奈可下只能顺着他意。虽然这是一个不太愉快的开始,但我想着这是认识一个新朋友而已,这才说服到美同意。但当我们见到这个男生时,就有种直觉,他是一个奇怪的人。该怎样说呢?总觉到他总黏着太的身边,而且对我们存有敌意。例如在飞机选座位时,他偏要和太坐二人位;分房住时,因为他的关係,变成了微要和我们两个一起。虽则说因为他只认识太,但既然要和我们一起旅游,那不是应该好好融入我们吗?在他眼中,我们反而成为了多馀的人,甚么买水只买二人份,然后也经常找太二人自拍的。总之就是觉到这个大学同学对太过份的亲近,而且对我们有意地排挤。 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我也不太记得因甚么事而起的,反正就是因为这个男生的关係,美和太起衝突了。我们就在一条大街上,看着他们吵了起来。那段记忆对我来说有点模糊,我只记得那时候气氛非常火爆,我和微都觉得很尷尬,不时再制止他们,毕竟路过的人在看着我们。唯有是那个男生,他在一旁冷眼旁观,默不作声。 他们吵了很久,气氛愈来愈不对劲。当我想要动手把他们拉开时,一个灾难就突然间从她口中降临了。在双方争论时,对对方的尊重往往会突然消失不见,脑中只想着对自己有利的论点,和对方的不是。那个时候,也就是防备心最低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说出真心说话。 美无意透了她知道了太喜过f的事。 她说完后,空气毫不留情地凝结了。我也知道,我完蛋了。这个举动,就等于说是告诉太,我把他的祕密告诉了别人。那个本来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事情,那个可能是他因信任我而说的事情,我把他告诉了他人。 再一次地,我成为了告密者,把不为不知的告诉了别人。 我惊慌地一望向太,发现他也在看着我。那个眼神,我本不愿意再想起。我知道,他内心对我很失望,也许对我很不屑。我知道,我本没有资格去批评太的。即使是他曾经利用了我,但他确实是拯救了我。我是一个被拯救的人,我凭甚么去怀疑他的目的。我又凭甚么去把他的事告诉别人。 比起利用我得到的太,我更加不配得成为对方的朋友。 接着,太便带着那个男生离开了,留下了我们三人在原地。因为美的情绪太动的缘故,我就让微先和她回饭店休息,然后自己去找太他们两个。除了不放心他们外,我觉得我需要好好地向太道歉。虽然我不太值得被原谅,但我也有义务向他解释一下我所做的事。因为,我还想要这个好兄弟。所以,我便沿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希望能够找到他们。当我找到他们时,他们正背对着我,坐着在一条闹市的长椅上。正当我要上前去叫他们时,男生微微向前倾。心中响起一声警号,我又遇上了相同情境。 我不明白为何上天总让我遇上这种事情,我没本有一丝渴望要得到这个消息。我从不认为比别人知道更多是一件好事。在一瞬间,那一种觉又来了。无数个问题又一次涌上心头,像一直膨中的气球,充斥着我的视线,充斥着我的理智,把我整个人没。 我又知道了别人的祕密了。 我在一盏灯柱后面偷看着他们,不知为何,我拿出了电话拍摄他们。到现在,我还是想不通为何我要这样做,可能是属于身体的反机制吧?这也是我做的最后一个错误。因为这个举动,我引起了太的注意。他见到我后,没有立刻离开男生的身体,反而是一直依靠着他,然后死盯着我的眼不放。我知道了太的祕密,而太也知道了我知道他的祕密。 「要是你说出去的话看看。」他的眼睛彷彿会说话,对我发放着这个讯息。同样的事件,我又一次选择了相同的方法应对。我狈地落荒而逃,跑到一个我不认得的地方。我大力地着气,企图把所有的记忆都出来。惊魂未定的我拿出电话,凝视着上所照到的相片,坚决地把它删除了。 我不要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了。 我拍着自己的口,在心中默默许下誓言,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一次,我要假装甚么都不知道,甚么都看不到。我不要再承受那种恐惧了。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干涉别人的关係。因为我的告密,剥夺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彼此关係的权力。因为我的告密,被迫他们作出改变,破坏原先的生活。不管我心中如何催迫着我,我也要按奈自己。我不能再放任自己无聊的正义,去招来灾难了。告密这件事,本是不合理的。 而且,无论我做了甚么事情,他也会知道的。 我向你发誓,我没有向太的教会告密,我没有把这件事过别人,甚至连美也没有说。但我不知道为何会被人发现的。当太被人告密后,我再没有联络过他了。因为我害怕被他误认为是我干的事,所以我不敢再联络他了。 当我看到太自杀的新闻时,我便确定他是罪怪于我。那一条自杀用的黑皮带,是在那一次旅行中买的,而且也是我无意划破了它,令它的。太一定是籍此告诉我,是我害他自杀的。他所写的那一句遗言,一定是在和我对话,他一定以为是我把他不为人知的告诉他人,他一定是被我害死了。 太对不起!请你放过我!我不是故意的feNgyE-Z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