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啥意思?!”刘红唰的站起身,揪起张顺诚的领子,“把话说清楚!” “是,是顺国昨天去县里头开会,回来跟我们说的。”张顺诚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是城里头找不到工作的知青下乡,到咱们这里来参加劳动。” “找不到工作?啥叫找不到工作?城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厂子,咋能找不到工作?”刘桂芳也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我不信,我得去找顺国问个清楚!” 她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张顺诚连忙跑过来,“妈,这是顺国让我来跟你们说的,叫茵茵别费工夫念书了,还是赶紧去找工作。哪怕是个临时工的工作也好,起码比较稳定,不然好不容易考上,又念了几年,出来分配不了工作,不是白瞎了那几年时间吗?” “咋会这样,咋会这样……”刘桂芳倒在张顺诚怀里,脸的不可置信。 她还指望着张茵茵能考上中专,飞上枝头变凤凰,带领他们全家人过上吃商品粮的好子,这梦才做了一半,咋就醒了…… 刘红也不太能接受,但比起刘桂芳来说,还是更平静一些,她的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但太过短暂,很快就被她给抛在脑后。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她再想想。 “其实茵茵之前在糖厂那样也好的,叫她去问问吧,看还能不能再回去。”张顺诚叹着气说,心里头也很无奈。 “你快去把那丫头叫起来,这都快八点了还在睡觉,像是个念书的样吗!”刘桂芳深了几口气,推开张顺诚,坐回到凳子上,很明显的冷静了下来,“你让她出来,我要跟她说说话。” 张顺诚点头去了。 张顺元在屋里听了半天,此时从里头探出头,正好跟张顺诚对上了眼。 “对了,过几天咱们村要招人搭个屋,可能要八/九个人,你要不要来?只要在过年前做好就成,年后那些城里人来了,会给出力的人发粮食。”张顺诚是报名打算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挣工分哪有挣粮食来的实在。 “能发多少啊?”李桂凤凑过来问。 “还不知道呢,顺国没说。” “不去不去,好不容易能闲几天,又不差这几口粮食。”张顺元摇头晃脑地把门给关了,里头很快传来李桂凤咒骂张顺元的声音。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有粮食你都不去,懒不死你……” 张顺诚摇了摇头,敲响了隔壁的门。 “茵茵,起来没?妈找你有话说。”大概是他锲而不舍的敲门,终于让里头的张茵茵到不耐烦了,她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裹着棉袄非常暴躁地把门给开了,“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你过来。”张顺诚拉着她就到八仙桌边上,“坐这。” “什么嘛,搞得这么正经……”张茵茵整理起自己糟糟的头发,看到桌上的东西,伸手去翻,“哪来的?不像咱家会有的。” “你别念了” “什么?” 张茵茵以为自己听错了。 “赶紧去找刘主任要份工作,就算你考上中专了也没用,国家不会给你分配工作了。” “什么啊,你哪儿听来的消息,怎么可能嘛。”张茵茵还是不信。 “你跟他说吧。”刘桂芳指着张顺诚,一脸疲惫。 张顺诚只得又解释了一遍。 张茵茵哪里肯信,立马站起身要往外跑,“我得去问问顺国哥,这怎么可能呢?”她抛下了厂里稳定的工作,孤注一掷地考中专,现在告诉她考上了也没用,还得回农村干农活,张茵茵觉得自己要疯了。 “那你总得梳个头再去吧——”刘桂芳在后头喊。 ———— “这是谁放这的?”刘主任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摆着的一袋子东西。 她随手翻了翻,虽然包装漂亮,但是她一眼就认出,这些东西还是灶糖灶饼。 “不会是你吧?” “要是没有刘主任照顾,我也不可能在这里做会计,还能享受到这些好东西。正好家里有多余的票子,想着刘主任喜吃,就给您送过来了。”张晓珠特别诚恳地说,“这是您应得的东西,千万要收下。” “你自己吃吧,太贵了,我不能要。”村里供销社也卖灶糖灶饼,但种类特别少,她跑到县供销社逛了一圈,和一堆职工家属抢了半天,才总算把那几两的糖饼票给用出去。 桌子上这一袋子,少说也有两斤,这礼不轻。 “不行,您一定得收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张晓珠一脸愧疚。 刘主任当了这么些年的妇女主任,也跟人似的,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哪里是报恩,这是赔礼道歉呢。 “你犯了啥错误了?”刘主任把东西往边上一推。 张晓珠站在她桌子前面,低垂着脑袋,小声地说:“我对不起刘主任的栽培。” “嗯?” “我跟何小凤置换了工作。” “嗯?”刘主任不淡定了,立马直了杆,“何小凤?你是说马秀芬的闺女?糖厂里上班那个?咋的突然就置换工作了?” 糖厂正式工的福利待遇,比大队会计要好得多啊。 “她说想留在村里照顾母亲,糖厂太远了,来回请假不方便。”这话不假,但由张晓珠一说,倒像是何小凤先提出来的。 马秀芬跟着刘主任干了好些年了,两人关系很是不错,如今她碰上这样的糟心事,刘主任心中也不忍,再加上心疼何小凤,听了这话,一时间沉默了。 “这东西,是你们俩凑的?”刘主任拨着袋子里的东西。fENGYE-Zn.CoM |